和男主同歸于盡后 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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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商羽半點沒說話的心情,沉瀧之想了想,搖頭道:“我也從未見過這樣的東西?!?/br> 薛妤看向朝華,問:“你父親沒說?” “沒。”朝華身心俱疲地擦著頭發(fā)上沾上的汁液,一遍又一遍捏洗塵訣都還是覺得自己跟從垃圾堆中走出來的一樣,她道:“出去后,父親查了許多資料,但都沒得出結(jié)論?!?/br> 上一世的飛云端,薛妤有碰見過險境,各種天衣無縫的陷阱一個接一個,讓人防不勝防,可那多是葬于此地的人物被惹怒,或是刻意考校而布置出來的難題。 像這種東西,前世有沒有薛妤不知道,但她確實沒遇見過。 思索間,溯侑拎著把凳椅坐在她面前,他看了看薛妤被濺上汁液的那一片肌膚,溫聲道:“殿下,我來?” 薛妤頓了頓。 他脊背挺得直,唇邊笑意毫無攻擊性,跟剛才驟然出手,連出四劍時的風驟雨疾,鋒芒畢露又完全不一樣。 她不說話,他便含笑湊上去,抽過一條嶄新的手帕緩緩覆上去,動作細致認真,同時道:“殿下不必多想,等朝年出來,他會知道答案的?!?/br> 薛妤揚了揚下顎,微不可見地頷首。 這一幕無疑十分扎眼,朝華頭發(fā)也不擦了,她和愁離肩并肩湊道一起,小聲問:“這是——什么個意思?” 愁離瞪圓了眼睛,聲音逼成一線:“你問我,我哪能知道,不過,殿下沒拒絕?!?/br> 就是沒拒絕,所以才稀奇。 薛妤垂著眼,能看到溯侑流暢的下顎線條和側(cè)臉輪廓,他手里的帕子在手背上掃了兩下,掃第三下時,她繃緊的手指間突然冒出幾根細細的絲線,天女散花般落到他筋骨分明的指節(jié)上。 她驟然抽手,格外冷淡地道:“不必了?!?/br> 溯侑微頓,鴉羽似的睫低落地掃下去,須臾,他輕聲道:“好?!?/br> 見狀,薛妤不由得想起方才的情形。 他說是她手中的劍,于是只要他在的情況下,她確實沒再大動干戈地出過手。 雖說是哄人的話,但的確,未曾食言。 薛妤那只這幾天格外不聽話的手半垂著,須臾,忍不住朝里攏了攏,落進寬大的衣袖里。 === 氣氛凝滯沒多久,薛妤腰間的靈符猛的燃燒起來,她凝眉看著上面幾乎是同時顯示的“音靈”和“季庭溇”兩個名字,長指點了點前面。 “薛妤?!蹦沁呉綮`也不搞客氣恭維的那一套了,她難得收斂了笑色,開門見山地問:“你跟哪些人在一起,在哪呢?” 圣地傳人一向很分寸,不會過界問這些問題,薛妤眸中閃過一絲詫異,問:“在臨霜城,怎么了?” 說到這,音靈禁不住咬牙切齒,她道:“你那邊怎么樣?處理好了能不能趕來小南山一趟?” “發(fā)生什么事了?” “妖都發(fā)瘋了?!币綮`飛快道:“以九鳳為首的妖都世家得了命令一樣全部聚集起來,所有進飛云端的人族修士有一個算一個,全部被趕到了小南山,我才得到的消息,正往那邊去?!?/br> “我已經(jīng)和伽羧善殊等人聯(lián)系過了?!?/br> “怎么回事?”薛妤沒想到會發(fā)生這一茬事,她想了想妖都的秉性,問:“有人干什么了?” “聽不確切消息說,人族有人妄圖謀取九鳳的生靈之精。” 音靈話音才落,一直忙著擦袖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并且跟九鳳互相經(jīng)常性斷絕來往的風商羽猛然抬眸,臉色rou眼可見的沉了下來。 “她說什么?!” 第64章 誰也沒想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 秘境之內(nèi),生死由命,各有機緣,不論發(fā)生什么,都算不到圣地頭上。或者說,在踏上這片秘境開始,圣地便和其他門庭一樣,成了所有人的競爭對手。 饒是如此,音靈說的那件事,涉及人族和妖都的大矛盾,在他們不得不管的范圍內(nèi)。 秘境內(nèi)無法與外界聯(lián)系,而薛妤已經(jīng)能夠想象,妖都知道九鳳被人族謀取生靈之精后會是何等的暴跳如雷,而人族那些門派世家得知妖都阻攔了他們門下子弟所有的機緣,又是怎樣的憤懣不滿,同仇敵愾。 矛盾將被最大程度激化。 薛妤推開椅子起身,繞著寺廟前前后后走了兩圈,布下大小相連,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靈陣,這都是為朝年設下的,以備不時之需。 她才直起身,靈符就再一次燃燒起來。 她收手,倚在大門邊眺望夜海,點了點靈符上不大不小閃爍起來的“季庭溇”三字,幾乎是她點下靈符的同一時間,季庭溇的聲音便急急地傳了出來:“薛妤,消息你都收到了吧?” “剛知道?!?/br> “人倒霉起來真是喝口水都塞牙。”季庭溇罕見的維持不住形象,他焦頭爛額地道:“現(xiàn)在我們幾個都還沒到小南山,外面眾說紛紜不靠譜,但總的來說,那邊情況應該不算好?!?/br> “我剛在腦海里過了一遍,是真想不到到底誰能蠢到這種程度,去暗害九鳳。”說到這,季庭溇甚至揉著眉心,氣得笑了一聲。 薛妤手指動了動,聲音冷靜:“我跟九鳳接觸過一段時間,別的不說,濫殺無辜不至于,但妖都卡在這樣的時間點大動干戈,可見九鳳那邊情勢確實不好,后續(xù)處理會很麻煩?!?/br> 要知道,不止人族的修士要機緣,妖都也要,現(xiàn)在一鬧起來,耽誤的是雙方的時間。如果只是一點小事,沒人會這樣做。 “真是冤孽,做什么都能跟妖都扯上?!奔就局刂氐貒@息一聲,道:“行,我現(xiàn)在過去?!?/br> 薛妤嗯了一聲,點滅了靈符,等她回火堆邊的時候,風商羽聯(lián)系不上九鳳,轉(zhuǎn)而換了跟在九鳳身邊的另一世家嫡系。 他捏著靈符的手緊了又松,成功聯(lián)系上的那一刻甚至來不及自報家門,他問:“楚遙想人呢?那邊怎么回事?她有沒有受傷?” “風商羽?”那邊的人很快辨認出他的聲音,連聲道:“受了點傷,情況不大好說,總之,你快過來吧?!?/br> 聽到確切的受傷消息,風商羽瞳孔微縮,切斷聯(lián)系后,他二話沒說,起身便走。 沉瀧之等人神色匆匆跟在他身后,好在寺廟外沒了那種伺機而動的東西,一行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我們也走。”薛妤道。 好在臨霜城和小南山離得不算遠,正兒八經(jīng)趕路,不到一天就到了地方,真正進了小南山才知道,沿途城池小鎮(zhèn)修士不多,可謂寥寥無幾,全因為妖都將人都聚到了小南山內(nèi)城,并且只進不出,進出城的十幾處關卡都有人把守。 薛妤一行人到的時候,把守小門的還是熟人。秦清川一見她和朝華,愁離兩個,便往上揚了揚眉,頗不正經(jīng)地笑:“喲,瞧瞧這是誰,我們薛妤殿下和兩位指揮使大人,失敬失敬?!?/br> 說罷,他朝后看了看,視線在溯侑身上掃了兩圈,眼睛里亮起火熱的光,他舔了舔唇,問:“這就是咱鄴都新封的公子?” 聽到那個“咱”字,秦清川身后那個矮胖一點的男子挪到他身側(cè),壓著聲音道:“清川哥,我們站妖都的陣營,這么叫被九鳳聽到了,要挨揍?!?/br> 這幾個在百眾山長住過的從來沒什么正形,薛妤不欲多說,她一邊邁過關卡一邊問:“九鳳人呢?里面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秦清川肩頭聳動,也知道輕重緩急,側(cè)了下身為他們不緊不慢地帶路,同時簡單介紹了下情況:“赤水,昆侖和北荒的圣地傳人已經(jīng)到了,其他人應該也快了。薛妤,這次恐怕無法善了。” 這種時候,薛妤冷靜無比,她默了默,問:“九鳳的生靈之精被奪取了?” “差一點?!鼻厍宕ǖ溃骸安贿^就算只差一點,九鳳也受了不輕的傷。那把用來暗害她的匕首,凝聚了至少四種仙金,而真正傷了九鳳的,是一縷蒼龍氣勁。那把匕首至少在蒼龍遺軀或龍息邊蘊養(yǎng)了小半個月?!?/br> “不可否認,這是專門為九鳳而鑄造的殺器?!?/br> “蒼龍?”愁離詫異地開口:“可蒼龍早就死傷殆盡,人間再不見蹤跡?!?/br> “蒼龍死后,軀體萬年不腐,龍息永久不滅,世間確實可能存有遺軀?!?/br> 秦清川將他們帶到一座駐守嚴實的酒樓外,以酒樓為中心,左右兩條街和周邊的小酒肆全部大門緊閉,寒風一吹,清冷寂靜,蕭蕭瑟瑟。 “九鳳和幾位圣地傳人都在里面。”秦清川朝他們擺了擺衣袖,道:“這氣氛我有點吃不消,就不進去了?!?/br> 薛妤推門而入,才走了一步,又回頭看向朝華和愁離,道:“你們?nèi)タ纯闯莾?nèi)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br> 兩人頷首,轉(zhuǎn)身離去。 薛妤和溯侑一前一后上了二樓,這家酒樓的布置不比尋常,才上二樓,入目便是一個空空如也的戲臺,占地頗大,對面別出心裁地設置了一間可容納十數(shù)人肆意喝酒玩樂,聽曲聽戲的雅間。 因為樓里沒有其他人,外面又設置了一層接一層的小結(jié)界,于是雅間里的人說著說著,特別是兩邊一不合,聲音就無法自控地拔高,拔尖起來。 “秦沐,我們就是想來好好解決問題的,你這么咄咄逼人是怎么個意思,要鬧哪樣?”這是陸秦忍無可忍的聲音。 秦沐,窮奇一派嫡系長子,秦清川的兄長。 “我們咄咄逼人?”男子呵的笑了一聲,道:“我信這次的事跟圣地沒關系,你們不至于肆無忌憚到這種程度,但這柄匕首,那兩枚玉青丹和九鳳身上的傷,你們敢說,跟城里那些人毫無關系?” “你們是來解決事情,還是來推卸責任?” 陸秦咬牙道:“沒想到幾年不見,秦沐你這個人顛三倒四,杠上開花的功夫是越來越到家了。” 薛妤面色微凝,她退步上前,推門而入,環(huán)視一圈,聲色帶著冷然的質(zhì)感:“什么玉青丹?” 恰在此時,九鳳掀開一道珠簾,懶懶洋洋地瞇著眼靠在墻面上,神情沒什么大的變化,但臉色rou眼可見的蒼白,她回答了薛妤的問題:“人族暗中調(diào)查我,知道桃知和蘇允和我關系好,能近身,就命人強綁了他們,灌下玉青丹。其中,蘇允還神不知鬼不覺被人下了牽機引,一見我,便控制不住要拔刀?!?/br> “我背后這刀,就是他捅的?!?/br> 話音落下,九鳳皺眉咳了兩聲,手掌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唇邊蜿蜒出血跡,她垂著眼,用帕子一點點擦干凈,而后漫不經(jīng)心地團成團,重重擲在地上。 她掃視一圈,涼涼開口道:“十日,我只等十日,十日之內(nèi),查不清背后家族,那些人,一個都別想離開小南山。這次秘境試煉,到此結(jié)束。” “這就是我妖都的態(tài)度,諸位都聽明白了?” 說著,她瞳仁漸漸漫出妖異的金色,里面逼出細細的一條窄線,九鳳族純正的威壓毫無阻攔釋放出來,妖都五世家的人一個個垂首斂目,皆是臣服敬畏之態(tài)。 在妖都,在妖族,九鳳血脈便代表著絕對的話語權。從古至今,自打蒼龍與天攰消失后,九鳳家妖都第一世家的位置從未變過,自有其實力和底氣。 就連在座的圣地傳人,都感受到了頭頂?shù)膲毫Γ粋€個沉默著凝重了神色。 薛妤神色如常地站在原地,須臾,她若有似無地側(cè)首,看了看同樣站得筆直的溯侑。 無與倫比的天賦,令人望塵莫及的修煉速度,還有明明是半妖之軀,卻不懼九鳳威壓的異象,件件都無法用常理解釋。 薛妤自小跟妖物鬼怪打交道,因此更能深刻的明白,血脈對妖族來說,究竟意味著什么。 她冷聲問自己,無人問津的低等血脈,妖鬼結(jié)合,真能生出這樣的人來嗎? 是,世間萬物總有例外,有出人意料的時候,尋常妖族中也不是出不了強大的妖,但往往跨度不會太大。比如梁燕,再比如輕羅,自身根基就擺在那,無法更改,努力固然有用,可讓她們短時間能就披荊斬棘與朝華等人比肩,甚至徹底超越,那絕無可能。 但現(xiàn)在,不是深思那些的時候。 薛妤收回視線,同時回攏思緒,她走到那裝著匕首的托盤前,仔細觀望后又看了當時截留下來的一段影像。 行。 證據(jù)確鑿,無可辯駁。 一樣樣證實下來,即使是薛妤這樣的脾氣,都皺著眉,微微握了握拳。 半晌,她看著滿當當擠了一室的人,薄唇微動:“所有非妖都五世家嫡系,非圣地傳人者,全部出去。” 她不說話時如霜雪皎月,說話時儀態(tài)天成,天生帶著一股令人生不起抗拒反駁之意的貴氣,即使是妖都的人,也在看過自家主子的臉色后紛紛站起身,聽了她這句命令。 “十九?!毖︽サ溃骸澳懔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