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主同歸于盡后 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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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殊沖薛妤笑了下,道:“人家小少年忍著疼做事,等會這邊結束了,你也別跟人生氣?!?/br> 薛妤動了動唇,才要說話,就見房間內(nèi)驟然刮起陣陣陰風。須知,屋內(nèi)四扇窗都牢牢鎖著,大門緊閉,這無故而起的風從哪來的,一想就知。 窗哐當哐當動蕩起來,那樣的動靜,像是有人在外使勁撞擊,于是很快,四面窗都經(jīng)受不住這樣的摧殘,一扇接一扇掉落下來。 “咯咯?!?/br> “咯咯咯?!?/br> 小孩子刻意使壞捏著嗓子叫喊的聲音和身上叮叮當當?shù)拟忚K碰撞聲響到一起,成為一種陰柔的催人命的旋律,在這空蕩蕩的宅子里接二連三響起,又飛一樣往四處擴散,像是在搜尋什么令人期待的獵物。 薛妤和善殊對視一眼,后者輕聲道:“我們進來之前,那些仆人已經(jīng)被你我身邊的人帶出去了?!?/br> 薛妤方點了點頭,背抵著墻站著,動作間,利落的便衣翻開條口,露出凝脂般的一截肌膚,與上面那條顯眼的草草涂了點止血散了事的傷口。 雪白與鮮紅糅雜在一起,那道傷口血rou翻卷,光是看一眼都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十幾個女嬰滿府的找人補充能量,找不到人才會回來化整為一,從洛彩肚子里出世。在這之前,她們不能出去,得在屋里守著。 善殊盯著薛妤手上那傷,想起方才布陣完成后,這位鄴都公主十分嫻熟地拿著刀眼也不眨往自己手腕上一劃,鮮血噴濺出來,又淅淅瀝瀝落到陣法上。 那血像是有什么加持效果一樣,幾乎是落在陣法上的瞬間,整座大陣光芒比起之前,亮了數(shù)倍有余。 “都說靈陣師體弱,身體上的傷格外難痊愈,阿妤姑娘這傷,可要服用些恢復的丹藥?”善殊有些擔憂地道:“不知那妖僧實力如何,往最壞處想,到時這鬼嬰,可能得交給阿妤姑娘處理?!?/br> 薛妤不想多說自己不用外藥的事,借著她后面的問話,將前頭的囫圇模糊過去:“不礙事。鬼嬰這邊由我來?!?/br> 此時,那十幾位慘死的女嬰滿府翻遍也找不著一個活人,驀的發(fā)出怨恨的尖嘯,翻騰的死氣如潮水般一層層堆疊,翻騰到半空,又成了黑森森的云,最后一股腦對著床上躺著的洛彩涌去。 洛彩原本有些渙散的瞳仁突然定住了,像是正常婦人生產(chǎn)那樣,疼得熱汗淋漓,唇都咬破,現(xiàn)出殷殷血跡——這還是在吃了止痛散之后。 若不然,孩子還沒出生,她就先疼暈了,而等鬼嬰出世后,她作為生母,將頭一個作為絕佳的養(yǎng)分被生吞掉。 “這樣不行?!毖︽状螐澭榭绰宀实那闆r,看著她身上那層漫出光彩與鬼氣抗衡的鮫紗衣,皺眉道:“沒有力量來源,鬼嬰出不來。聚靈鼎,佛女可有帶上?” “有是有?!鄙剖庖贿厡⑿∏傻你y色四方鼎拿出來,一邊凝著洛彩眉眼,道:“可若是用了聚靈鼎,之后就不能對她用忘塵咒了?!?/br> 原本她們是打算這事過了之后,給洛彩施個忘卻前塵的小術法,將懷胎、鬼嬰這一段記憶抹去。如此一來,她醒來之后,就只記得自己是因為丈夫早逝,郁郁寡歡而來城南散心。 如若不然,光是這一天發(fā)生的事,洛彩可能一輩子也忘不掉,不僅要接受人鬼神妖的全新世界,還得接受自己孩子被鬼害死的事實。 這對她來說,未免太殘忍。 “顧不上那么多了。”薛妤伸手探了探洛彩guntang的額頭,從善殊手中接過聚靈鼎,道:“凡人身體太弱,經(jīng)不住這么熬?!?/br> 人活著,比什么都強。 就在薛妤要施展聚靈鼎時,陣中突然傳來頗大的動靜,還有九鳳氣急敗壞要跳腳的聲音:“……哪來的死禿、驢,還厚著臉皮冒充什么游俠方士,今天非得給本殿死在這!” 薛妤停下動作,將聚靈鼎隨手放到房中方桌上,輕聲道:“來了?!?/br> 九鳳守在陣心,無論如何離不得身,匯覺也根本沒想跟她過招,只在她橫刀冷眼問出那句“千年前為陳家提供借運之法的方士是不是你”時掀了掀眼皮,淡聲應了句是,姿態(tài)甚至還帶著點佛家人獨有的謙遜守禮。 九鳳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當場出手鎮(zhèn)壓,偏偏她此時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只能嘴上哇哇亂叫幾聲出氣。 匯覺便這樣旁若無人,如進自家庭院一樣進了宅子,一路輕車熟路到正院庭前。 在他腳步踏進房門的前一刻,原本偃旗息鼓的塵世燈驟然亮了一下,洛彩一聲含糊的痛呼卡在喉嚨里,人在下一刻暈了過去。 匯覺拄著禪杖,一步一響地行至洛彩床前,而后半蹲在床沿前,長久地凝著她汗涔涔的眉眼,珍而重之地尋了她如水蔥般的指頭握著。如此才像終于尋了歸路的人一樣,挑著唇輕輕勾出一個弧度。 他冷著臉時顯得古板而僵硬,這一笑,卻不知怎么釋放出種豁然的少年氣來,眉宇間每一根緊繃的線條都放松下來,露出原本俊俏而清秀的五官。 看著像個唇紅齒白的小和尚。 薛妤冷然看著這一幕,長指微動,問:“柳二是你殺的吧?” 匯覺握著那根手指,便怎么也不肯放了,連帶著冷冰的神色也溫和繾綣起來。他像是知道早就會面臨這一遭,像是早知道要踏進這張請君入甕的網(wǎng),因而認得坦然:“是?!?/br> “陳家于我和素色有舊恩,借運之術,是我給的?!眳R覺的聲音甚至是從容而平和的:“塵世燈是我拿的,柳二是我殺的,那根定魂繩,也是我的。” 他一口氣通通認下。 善殊感受了片刻,驚疑不定地開口:“你的氣息?!?/br> “是?!眳R覺笑起來一點威脅也看不出,他望向善殊,像是在說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千年前,我佛法也修到了一定境地,北荒來人,準備納我進圣地?!?/br> “不過現(xiàn)在損傷了許多?!?/br> 他說得輕描淡寫,卻在善殊心里掀起了波瀾。 六圣地中,除了昆侖常年招新,其余五地,對此管控極嚴。像北荒,只有佛法極高深,能被長老看上的人才有資格進圣地,且必定是當時年輕一輩的翹楚人物。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走了妖僧的道。 “不用聚靈鼎?!眳R覺又看向躺在床上的洛彩,伸手慢慢將她散亂的鬢發(fā)別到耳后,像是怕驚醒了她一樣,聲音落得又輕又慢:“她膽子小,經(jīng)不住嚇?!?/br> “她不是個純粹的人,真正的rou、體凡胎不會被鬼胎看上。”薛妤一針見血地問:“所以她是什么,或者說,在這世之前,她是什么?!?/br> “是妖。”匯覺竟正兒八經(jīng)地回她:“是一只不太聰明,又鬧得不行的小狐妖?!?/br> 薛妤于是懂了。 又是一樁纏、綿悱惻,不得善終的情、愛故事。 “現(xiàn)在這個局面,你準備怎么做。”薛妤平靜地指出事實:“明知是局,仍要踏進來,想必不希望她死?!?/br> 匯覺看向洛彩,眼神竟說不出是歡喜多一些還是釋然多一些。左右遲疑了半晌,他像是終于做了什么艱難的決定,傾身上前,用唇瓣輕而慢地蹭了下洛彩的額心。 珍惜的,慎重的,還帶著點不經(jīng)意的眷戀和討好。 說起來也是活了上千年的人,這么個微小的動作,竟像是用盡了匯覺微薄的臉皮,他耳朵都紅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讓兩位見笑了?!?/br> 來這之前,薛妤想過會昏天暗地一頓對弈,刀光劍影中降妖除鬼,卻怎么都沒想到是這種開場。 她不由木著臉別了下頭。 匯覺握著洛彩冒著微弱熱氣的指尖,含笑道:“過了今夜,便是個純粹的人了?!?/br> 話音落下,他的手也放在洛彩高高凸起的肚子上,渾身靈力受到驅使,如江海般爭前恐后釋放出來,半空中像是圍繞著他下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光雨。 “你這是?!鄙剖馔孜⒖s,輕聲吐字:“要以命換命?” 匯覺并未抬頭,周身力量卻涌得更急,更快,卷成了風一樣的旋。 沉寂下去的鬼嬰再也忍不住這種致命誘惑,又活躍起來,貪婪地大口鯨吞這些力量,被引著一點一點懸出洛彩的身體。 那是個粉雕玉琢的女童,頭上扎著兩個朝天的揪揪,胖乎乎的手腕上一邊掛著個手鐲。如果不看那雙惡毒到極點的眼睛,誰也不會將她和“鬼嬰”這樣滲人的字眼聯(lián)想到一起。 幾乎就在鬼嬰脫離母體的瞬間,薛妤看準時機,飛快出手,與此同時,善殊指尖彈出一張張盛著佛光的符紙,如箭雨般射出去。 那鬼嬰在槐樹上成長了上百年,又吸食了塵世燈引來的諸多陰氣,臨近出世,猖狂得不成樣子。 奈何同時面對薛妤和善殊,很快就被打懵了似的蔫了氣。 “都給我等著,給我等著。”鬼嬰憤憤地跺腳,用小女孩嬌憨的語氣說著怨毒的話,她一雙眼落在薛妤和善殊身上,權衡利弊一樣思考,末了,使勁搖了搖手上掛著的鈴鐺。 “她在叫人?!毖︽ヒ谎劭创?,總覺得事情到這一步,是天機書也不曾料到的發(fā)展。 現(xiàn)在塵世燈找到了,妖僧也出現(xiàn)了,只要降服鬼嬰,這個任務就徹底結束了。 可鬼嬰在叫人。 她的背后還有人? 薛妤一下子想到了溯侑。 其實以她的性格,想安排人在云跡酒樓或是城南巷口守著完全是有備無患,說白了就是安個心,所以在人手不夠的情況下這樣的舉動便成了可有可無,沒想到真出現(xiàn)了意外。 事實證明,薛妤的猜測沒錯,鬼嬰果真叫來了人。 來人一身黑衣,鬼面面具死死地扣著臉,只露出一雙黑色的瞳孔,他像是知道薛妤和善殊的身份,根本不和她們硬碰硬,鋌而走險來一趟的目的只為救人。 來人輕功極好,但不懂什么招式,那一身修為好像是從別人身上偷來的一樣,能夠在薛妤和善殊的絞殺下拎著鬼嬰飛快逃跑,全仗著從他手里丟出來,又在空中炸開的靈寶。 那些靈寶樣樣威力不俗,但都沒機會在主人手下大放異彩,就被粗暴地丟棄,發(fā)出轟然巨響,以自爆的方式為來人擋下鋪天蓋地的圍剿。 又一道金光將薛妤的攻擊擋開,她的瞳色徹底冷下來。 “第六件?!?/br> 即使是當?shù)仡H有威望的大門派也做不到這樣財大氣粗,一口氣丟下六七件靈寶。 所以塵世燈,鬼嬰這事背后,可能還跟世家門派,當?shù)鼐迲粲星Ыz萬縷的聯(lián)系。 善殊也想到了這一點,她足尖一點,鋪天蓋地的金光從她身上迸發(fā)出來,化為根根箭羽,驀的發(fā)力,以破空的速度朝鬼嬰和前來救人的黑衣人鎮(zhèn)殺而去。 結果那簇箭雨才到近前,就又是“轟隆”一聲巨響,被靈寶自爆而引起的靈力動蕩逼了回來。 就這樣,黑衣人一招都沒跟她們過,還真就這樣堂而皇之地拎著鬼嬰躍到了他們布下的大陣邊緣。 今日一旦讓他們逃脫,即使薛妤下令將宿州城掘地三尺,也不一定能再抓到鬼嬰。 這就等同于一個隨時會爆、炸的炸藥,今夜留不下,便是后患無窮。 薛妤掃過善殊,后者出生佛洲,修習的術法多是渡亡魂,平怨念,那些令人聞之色變的大殺招,她使用起來得慎重再慎重,斟酌再斟酌,一個不輕易就能影響心性,造成后續(xù)修道路上的麻煩。 九鳳倒是躍躍欲試想出手,可她在大陣中心,她一動,整個宿州城百姓都能被這里驚天動地的響動炸得從睡夢中清醒,并且遭到波及。 眼看那鬼嬰沖他們“咯咯”地笑著吐泡泡,差一步就要被黑衣人帶著沉入黑暗,逃出生天。 薛妤騰空而起,而后垂下眼,浩浩蕩蕩的長風不知從何處起,將她綿軟的衣袖吹得朝前鼓動。 她伸出長指,在半空中點落。 整片夜色像是在這一刻被定格。 “跑什么?!?/br> 她輕而冷地吐字:“全部都給我留下來?!?/br> 面對她們,黑衣人一次沒敢大意,見這樣的陣仗,咬咬牙又是連著數(shù)件靈寶丟出去,炸開,一樣的地動山搖,動靜喧天,可先前屢試不爽的招數(shù)好似沒了作用,薛妤的攻擊照樣朝他而來。 察覺到肩頭落下的一片雪時,他尚愣著,只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他那條手臂,連帶著被他抓在手里的鬼嬰,落葉一樣掉下去。 他甚至都沒來得及慘叫,腦海中唯一也是最后的念頭,就是頭也不回地轉身遁入夜色。 善殊等人蜂擁而上,將被強留下來的鬼嬰捆著設下層層封印。 朝年吸著氣跑向薛妤,慌里慌張地問:“女郎,你沒事——”那個“吧”字還沒吐出來,就見薛妤冷著臉,不著痕跡地用袖子擦了擦唇邊涌出的血跡。 他一下紅了眼。 “眼淚收回去。”薛妤轉身去往洛彩房間,同時吩咐道:“將宿州城及周邊城池各大世家和門派的消息列出來給我?!?/br> “現(xiàn)在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