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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辭環(huán)著江逾明脖子的手微微收緊,想到方才江逾明匆匆進來的畫面,讓她覺得有一些難過,她氣江逾明嗎?有些氣,氣他如今什么都不知道,但也有些氣自己。 不是舊情人,不是喜歡她。 如果江逾明不喜歡林婉儀,那她之前的一個月,簡直是在無理取鬧,而且他竟然因為她說的那些什么怪力亂神的重生就答應和離了。 姜辭越是回憶,越是覺得愧疚,也開始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若是先前這件事是假的,那游湖和醉夢呢?以江逾明的為人,若是真有喜歡的人,應該不會藏著掖著才對,所以這里頭,到底是真如她所想,她根本就沒認清過江逾明,還是另有隱情? 剛覺得自己理清了一點頭緒,轉眼又被匆匆進來的江逾明弄亂了,她埋頭蹭了蹭江逾明的脖子,他衣領上透出的香氣似乎比脖子上的更濃郁,姜辭忍不住吸了一口,道:“你很好聞?!?/br> 江逾明不知該如何答這話,以為是先前自己告訴她的事讓她難過了,畢竟誤會了這么久,現(xiàn)在才知道答案,應當是有點委屈的,他輕輕拍了拍她的頭,不動聲色的哄了哄。 姜辭又偷偷吸了一口,感覺心情好了些,他身上總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她想了想,貼著他的脖子說話:“這兩日,長安街上是不是有燈會?” 江逾明方才回來的路上已經(jīng)看到了:“有的?!?/br> 姜辭抬了頭:“我們去看燈會?!?/br> “好?!?/br> 姜辭跳了下來,打算換了衣裳就走,還是江逾明攔了她一下,說是:“先用晚膳。” “哦哦哦?!?/br> 八月十三,長安街漸漸染上了中秋的氣氛,花樓燈樓猜燈謎,夾道兩旁盡是琳瑯滿目的小攤,幡子迎風的吹,簡直比早上還熱鬧。 姜辭和江逾明坐著馬車到了街口,停了車,下來步行。 她今夜穿得清簡,春梅紅的交領襦裙,沒戴發(fā)飾,只是用木簪隨意地綰了頭發(fā),頭上戴了頂帷帽,遮住了顏色,隨著人潮走進街市,一下便融入人群之中。 倒是江逾明看著頗有幾分格格不入,他也是一身素色常服,但因為樣貌出眾,一進來便惹了許多人的目光,可他偏偏又目不斜視,更叫姑娘和女孩們好奇。 姜辭隔著帷帽打量了他一眼,心道,他還是這樣,也不由得讓她想起自己第三次同他見面的場景。 也是中秋燈會,她與大哥出門賞花燈,一路從長安街東,走到長安街西,她腦子活,燈謎猜得歷害,沒一會兒便贏了燈謎會上那個最難看的青銅獠牙面具。她一邊戴面具一邊嫌棄,不想一轉頭,看到了走在人群中的江逾明。 他總是有那種在人群中,一眼便能讓人看到的力量。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夜黑和有了面具的緣故,姜辭忽然來了勇氣,剛把面具戴好,便擠著人群,出現(xiàn)在了江逾明的面前,他被嚇得停了步子,姜辭眼底卻全是笑。 那還是她第一次同江逾明說話,既忐忑又興奮。 她說了什么? 姜辭微微偏頭回憶,不想余光一瞥,看到了江逾明在看她,心神跟著一顫,低了頭,慌亂地從旁邊的小攤上拿了一盞荷花燈,她像那回一般,沖江逾明說:“許愿嗎?” “我請你一個。” 其實還有一句,“但只能請一個?!?/br> 她那時沒那么多月錢,買了燈謎就只剩這一個花燈錢,但她可以全拿來給江逾明買花燈。 江逾明怎么答的? “好?!?/br> 同那時一模一樣。 兩個人去了涇水橋邊,三月的楊花早謝了。 姜辭的指尖淌在河里,涼涼地撥著花燈飄遠,她從沒像今夜這般靜過。 江逾明問她:“許的什么愿?” 姜辭道:“不是許愿。” “那是什么?” 是同之前的江逾明一句小小的道歉。 姜辭卻又道:“也是許愿?!?/br> 是希望你今后一切都好。 那天之后,江逾明便隱隱覺得姜辭有些不對,哪里不對呢? 她跟著他卯時起來用早膳了。 坐在桌邊眼睛都睜不開,眼皮上那點紅痣若隱若現(xiàn)。 江逾明看著她問道:“起這么早作甚?” 姜辭打著哈欠:“用膳啊?!?/br> “晚些起來也能用?!?/br> 姜辭單手支著頭,眼神都是迷離,張口就來:“明日便是中秋了,我今日很忙的,我起晚了,你一日都見不到我?!?/br> 江逾明捏著筷子的手一頓。 十五那日,中秋百官宴。 與以往的官宴大不相同,今日官宴沒讓家眷同來,入席的都是朝廷命官,因為宮宴當日,青勝蘭護送著二十萬兩賑災銀進了奉京城。 “你說他的家產(chǎn)不是上繳國庫了嗎?從哪弄來這么多銀子?”杜衡邊吃葡萄邊納悶。 江逾明淺淺抿了一口茶,道:“循州青家百年商賈,最值錢的并不是手中握著的銀兩,銀錢是死物,但人脈商路不同,稍稍一點法子便能錢生錢利滾利,這是活物,他家查抄兩年,人卻都還活著,想攢下這二十萬兩,并不是難事?!?/br> 再說了,青勝蘭在朝中有人,就算他不想掙錢,也有的是人逼著他掙。 “可也不過兩年啊,這可是二十萬兩賑災銀……”杜衡嘖嘖作嘆,“青勝蘭說拿便拿,眼睛都不帶眨的,可見家底頗豐。” 杜衡越想越氣,“你說人與人之間,差距怎么就這么大?二十萬兩……這得是我多少年俸祿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