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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侍郎失了獨子,昨日天沒亮便進宮哭訴,說要皇上給他一個交代?!?/br> “他兒子殺了人,證據(jù)確鑿還敢跟皇上要交代?” “雷呈過失殺人,年萬三故意殺人,雷侍郎緊抓著這點不放,把皇上的心疾都給吵出來了?!弊蛉账麆傔M宮,皇上就被氣倒了,龍體不安,他也不好就這么從宮里出來,等皇上無事,才回來的。 “那你豈不是三日都沒回家了?”杜衡算了算日子,“快回去吧,你家還有夫人等你呢?!倍藕庀氲浇饷魇莿偝捎H,又道,“若是我三日不回,我家娘子定會吵我。” 江逾明按了按眉心,想著姜辭來吵他這事,怕是不能。 他從家里出來那日,她心情便不怎么好,今日回去,還不知道是個什么情形。 姜辭剛和侯爺說完可以請素卿的大姨來與蕭夫人議親的事,云霜便告訴她,世子回來了。 回來了? 姜辭倒是不意外,只是這人不知是怎么搞的,前世消失個十天半個月也沒給過消息,這會兒在都察院忙了四日,倒是日日給她捎口信說自己回不來。 她還能不知道他不回來? 可既然回來了,作為世子夫人,當去迎一下的。 姜辭一路回去,在書房沒見著人,走到廂房門口,才見著長箋。 他低聲同姜辭說:“世子睡了?!?/br> 睡了? 時辰剛過未時,江逾明向來最守規(guī)矩,怎么這會兒就睡了? 長箋看出夫人疑惑,解釋:“世子連軸轉(zhuǎn)了三日,就沒歇過,皇上找世子,蕭世子也找世子……” 這么一通聽下來,定是沒睡了,姜辭低聲吩咐長箋,叫廚房燉些湯,補一補。 交代清楚后,長箋便走了,姜辭進去看江逾明。 廂房里,江逾明躺在榻上,雖是不合時宜的時間,但姿勢倒是板正,姜辭走過去,看他眼下淡淡清灰,又看他線條明晰的下頜線,有些不忍心,抬手替他掖了被角。 誰知她一動,江逾明便醒了,淺淺地睜開眼看她,掃了一眼又合上。 這便是犯懶,姜辭看他沒睡,試探著捏了捏他的手,悄聲:“起來了?!?/br> 江逾明沒動,但也沒說話。 姜辭繼續(xù)道:“夫君向來最守規(guī)矩,怎能這時候上榻休息,讓人知道了,豈不是會笑話?” 讓你之前不讓我睡,我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江逾明不動,姜辭便蹲了下來,絮絮叨叨:“夫君向來亥時息,現(xiàn)下申時不過,怎能睡呢?” “況且晚膳還沒用呢?!比杖战形矣迷缟?,結(jié)果自己連晚膳都不好好用。 姜辭開始翻舊賬,自己說得開心:“夫君回府,侯爺可知道?當和侯爺說一聲的,萬一侯爺有事尋夫君怎么辦?” “我這幾日接手了中饋,院子里人多,讓人知道夫君躲懶就不好——” 她話還沒說完,江逾明忽然反手攥住了她的手,打斷了她的話音。 姜辭心里一慌,她是不是太吵了?好像確實挺煩人的,如果江逾明在她睡覺的時候,這么絮絮叨叨地吵她,她說不定會給他一拳…… 但這么認錯,好像一點骨氣都沒有,姜辭被江逾明攥著的手出了汗,緊張地叫囂,氣焰小得不行:“快,快起來了……” 話音剛落,江逾明忽然翻了個身,把臉對著她,懶懶地睜眼,鴉羽般的睫毛在眼下青灰上,又淺淺地留下了一層灰,嘆氣似的叫了她一聲:“……阿辭?!?/br> 姜辭沒聲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清影筱月】同學的營養(yǎng)液?。?! 謝謝大家支持?。?! 第21章 芍藥解語 姜辭歇了聲,蹲在榻邊有一瞬出神,她感覺到有什么在動,可她站在荒原之上,四處迷茫。 那一日,江逾明睡了多久,她便在旁邊待了多久,不知不覺昏黃落幕。 廂房很靜,鶴爐里的熏香很淡,既安神又清爽,她待得莫名,連夏日的燥意都散了一半,靜水流深里,姜辭忽然想起第二次在書院見到江逾明的場景—— 逃課被姜父發(fā)現(xiàn)后,姜辭乖了一陣,姜溯慫恿逃學也不去了,規(guī)規(guī)矩矩地在書院習字靜讀,像書香門第的閨秀似的。 姜溯的同窗都說姜辭轉(zhuǎn)了性,玩笑似的說要跑去看熱鬧,姜溯嗤之以鼻,撂了一句話:“裝呢?!?/br> 確實是裝的,姜辭不規(guī)矩慣了,哪能說好好念書便能好好念書?這不,堅持了沒兩日,便升了降旗,口里還振振有詞,說是實在困得不行,走路都是飄的。 誰知,就這么回頭趴下打盹的功夫,瞳孔一縮——江逾明坐在她身后。 幾乎是一瞬,姜辭的瞌睡全跑了,轉(zhuǎn)身的動作比她翻墻還快,陡然挺直的脊背帶著大寫的刻意。這是她第二次見江逾明。 很近,近在咫尺,就坐在她身后,夏日蟬鳴清脆,楊柳微斜窗牖,雨過天晴的塵葉香重也清新,她在這雜陳中,想到了江逾明的眼睛,漂亮的丹鳳眼,深幽黑亮的瞳色,不知會不會在不經(jīng)意間掃過她的后頸…… 姜辭立著書,捧著臉,暗自紅了耳廓。 翌日上學,姜辭特意找了個江逾明身后的位置。 她記得那日也是個好天氣,雀鳥落上窗檐,夫子難得不說四書五經(jīng),講了游記,她刻意又不刻意地看著江逾明,心思全在九天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