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眨了眨眼，忽然爬上木質(zhì)的檐廊，她瞇著眼湊到鬼舞辻無慘面前，幾乎要把自己的眼睛貼在他臉上。

    “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br>
    她忽然說。

    鬼舞辻無慘驟然縮緊了瞳孔。

    “但是是在哪里呢……”小姑娘又開始思考起來，得出的結(jié)果卻是：“啊……完全想不起來?！?/br>
    鬼舞辻無慘忽然松了一口氣，但隨之而來的失落卻把那份心情極快地掩蓋了。

    “一定是因為天太黑了?！毙」媚镅赞o振振地解釋道：“因為到處都黑乎乎的，所以我看不清楚，就想不起來了。”

    她說：“我好討厭晚上啊。”

    鬼舞辻無慘忽然覺得有點冷。

    但他的聲音依舊很平靜，“為什么呢？”

    小姑娘用理所當(dāng)然的語氣說：“因為晚上一點意思也沒有啊，又冷又黑，也不能和大家一起玩，什么都不能做了，誰會喜歡晚上呢？”

    鬼舞辻無慘頓了頓，輕聲回答道：“……是嗎。”

    “當(dāng)然呀?！毙」媚锕闹樅敛华q豫地附和。

    “但你還是喜歡月亮的吧？”鬼舞辻無慘忽然問她。

    這本是他極為肯定的事實，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小姑娘居然搖了搖頭：“不喜歡?！?/br>
    “為什么？”

    幾乎是在她作出答復(fù)的同一時間，鬼舞辻無慘便追問起來，“為什么？”

    “為什么要喜歡？”小姑娘一臉疑惑地看著他，說出來的話卻很直白：“太陽又明亮又溫暖，我喜歡太陽?！?/br>
    鬼舞辻無慘怔愣在那里，張了張嘴，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說：“因為咒?！?/br>
    這是她曾親口告知他的，那個比現(xiàn)在的她年紀更大些的少女，曾握著他的手，將他的手背貼在自己的面頰上，笑意盈盈地對他說：“這是咒?！?/br>
    可這回發(fā)愣的換成了另一個人，小姑娘瞪圓了眼睛，氣呼呼地否認：“才不是你說的那樣呢，你根本就不懂這個?！彼财沧?，略帶不滿地說：“不懂就不要學(xué)晴明大人說話了嘛?！?/br>
    倘若將現(xiàn)在這幅場面放到任何一只鬼或是鬼殺隊的隊員面前，必定都會覺得極為荒謬，但現(xiàn)實確實如此，否定了鬼舞辻無慘的小姑娘仍是鼓著臉看他，說著那些童言無忌的話語。

    “晴明大人那么厲害，會有人想要模仿也是很正常的，我也一直都很喜歡晴明大人，”說到這里，她話鋒一轉(zhuǎn)：“當(dāng)然，這也不是說可以仗著我喜歡他就不來和我道歉……喂——你怎么又在發(fā)呆啦！”

    鬼舞辻無慘盯著她的眼睛，忽然開口了。

    “對不起。”

    他的聲音很輕，小姑娘完全沒有聽清，于是往他身邊爬了兩步，趴在他身邊問：“你說什么？我沒有聽清楚，再說一遍嘛?！?/br>
    但是鬼舞辻無慘沒有再開口了。

    而那個小姑娘則是趴在他身上捧著他的臉，盯著他的臉看了好一會兒，又問他：“我好像真的見過你。”

    鬼舞辻無慘這時候的心情已經(jīng)不如初次聽到這個問題那般動搖，只是回視了她的眼睛，輕輕地“嗯”了一聲。

    小姑娘顯然不太滿意他的這種態(tài)度，忽然用力捏了捏他的臉頰，在鬼舞辻無慘露出驚詫的表情時笑了起來。

    她說：“你也看看我呀，認真地看一看，如果我們真的見過，那你肯定會認識我的，你想起來也是一樣嘛?！?/br>
    看著這樣的笑容，聽著這樣的話語，鬼舞辻無慘忽然覺得有些坐立不安起來，分明早已不需要呼吸，但在這時他卻覺得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異常沉悶。

    于是他站了起來，不受控制地邁開了腳步。

    “你要走了嗎？”

    小姑娘的聲音忽然在他背后響起。

    鬼舞辻無慘頓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

    那稚嫩的聲音又問他：“你不帶我一起走嗎？”

    鬼舞辻無慘縮緊了瞳孔，腦袋里倏然有什么東西涌現(xiàn)出來，他猛然回過了頭，注視著自己身后的小姑娘。

    年幼的女孩露出什么計劃終于得逞似的笑容：“被我騙到了吧？”

    “雖然只是細微的變化，但我還是發(fā)現(xiàn)了哦，這里并不是我的庭院?！毙」媚镱H為神氣地背著雙手說：“我可是立馬就發(fā)現(xiàn)了呢?！?/br>
    鬼舞辻無慘忽然有些不太明白現(xiàn)在的狀況了。

    直到小姑娘拉住了他的衣尾，仰著腦袋看著他：“所以你的名字是什么呢？”

    鬼舞辻無慘張了張嘴：“無慘……鬼舞辻無慘。”

    聞言小姑娘忽然露出了不太高興的神色，否認道：“不對，不是這個。”

    她搖了搖頭，執(zhí)拗地說：“是無慘?！?/br>
    ——只是無慘。

    小姑娘把他的衣尾攥得緊緊的：“你是我的無慘，不是鬼舞辻的?！?/br>
    第30章

    無慘大人帶回了一個人類的小姑娘, 這一消息很快便在鬼中流傳開來。

    最先知道的是上弦和下弦, 而后是更低級別的鬼。那些已經(jīng)有幾十上百年沒有相見過的上弦們，在聽聞這個消息后紛紛進行了聯(lián)絡(luò)。

    但是無慘大人的想法究竟如何，從來不是他們能揣摩出來的。

    他有時會隨意將自己的血分給普通人, 讓他們變成見不得陽光的鬼，有時候又會毫無緣由地把自己賦予他們的力量悉數(shù)收回來, 絲毫不在意對方的死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