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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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敦早有準備,只將手上對折的紅紙,遞與師兄。 江斂臣打開履歷一瞧,眉頭輕挑,“這家......”沉吟片刻,又道,“你如今倒是不怕趟渾水?!?/br> 明昌郡主的陪讀,沾著義忠親王的泥,連生身父母都害怕被連累,倒是一個自言不入名利場之人,大張旗鼓為兒子聘回家。 “師兄說的哪里話,不過一個小姑娘,何至于到趟渾水的地步?”賈敦拈著須,眼底劃過不屑,對吳氏夫妻,也是對天下有這般想法的庸人。 女兒的陪讀,一個將及豆蔻的小官之女,義忠親王能委托什么重任不成,再者,連坐、誅九族也斷斷沒有將女兒玩伴兒算在內之理。 何況,“明昌郡主遠嫁和親,修兩邦百年之好,可是大功,陪侍過如此主子有過?還是有罪?” “你這......”江斂臣哽住,強詞奪理不是? “你可想好,要是有那腦子不清楚的,見此,以為你主動上了他們船,借故蠱惑拉攏你的故交、學生……”那才是大禍,江斂臣目露嚴肅勸道。 前朝黨爭肆虐,連太子都被裹挾拉下馬,當今最忌憚此事。 師弟門下學生,入仕者眾多,且多有大才,本就容易結成學派,幸而他避入山中,遠離官場是非,學生也都安分實干,從不謀劃此事,否則,不說今上,朝中其他派。系也容不下他。 如此大聲勢為兒求娶與義忠親王府有舊之人,在有心人眼里,可不就是放信號,師弟謹慎龜縮了大半輩子,可別臨了,因“小”失“大”。 哪知賈敦態(tài)度隨意,瀟灑擺手,“師兄多慮,我父子二人又不入仕,朝中能有多少面子,那起子小人憑一張嘴就想成事,哪有這般容易?待琛兒終身大事一了,我可算能放下?lián)?,只一心教書育人,再不理這些俗事了?!?/br> 江斂臣聞言,差點兒沒被這不要臉的潑皮嗆住,只拿眼神幽幽望著他。 你父子二人是不入仕,可對朝局影響何時小了? 你賈敦的學生哪次春闈少了?哪年金榜題名時,你不被人吹噓成當世大儒! 不說你這不要臉的,就是大侄兒賈琛,比你也不差多少。 十三歲秀才,十五歲舉人,十六歲借妻喪斷科舉路,四處游歷,所出游記,含各地地理風貌、民生民意、官吏治下......對朝中各部大事皆有所為,今上可是親口嘉獎過的,每每一出,朝中官員必品讀揣摩,生恐甚事沒料理清楚,被捅到圣人面前。 那游記,可比他們督察院上的折子都有效! 拉得你們父子二人入伙,在某些人眼里,可抵千軍。 然而,眼神無用,賈敦還是那副光棍樣兒,似完全不計后果。 江斂臣也不當這干著急的太監(jiān),只道,“罷、罷,為了我大侄兒,我就走了這一趟?!?/br> 哪知人還不領情,長吁一聲,“那就多謝師兄和嫂夫人了,若是師兄再叨上兩句,師弟可要帶著東西上別家去了?!?/br> 江斂臣聽得牙癢癢,叫人進來,迅速將禮兒收進庫房,“這是我大侄兒孝敬我的,與你何干,走!趕緊走!” 賈敦也不強留,事兒已辦成,理理衣擺甩甩袖子,志得意滿,揚長而去。 徒留江斂臣坐在大堂內,哭笑不得,夫人衛(wèi)氏也笑著從屏風后出來,“師弟這性子倒是多年未變?!?/br> 江斂臣只吃了口茶,贊同又笑道,“那便替他跑跑,叫他夫人給你備最好的謝媒禮?!?/br> 這老小子有福氣,兒子能掙能扛事兒,好東西最是不缺,可得好好訛他一回! 衛(wèi)氏只笑著搖頭,憶起往年兩家相交時的趣事,半響后,拿起夫君擱在案上的紅紙,嘆道,“這是個好姑娘?!?/br> 衛(wèi)氏出身順陽伯府,與宗室、勛貴之家皆有往來,這姑娘早年多受先太后稱贊,許多人家意欲求娶,只可惜,白白被那短視無知的父母耽誤了。 且說賈敦一出江府,各路盯梢兒人紛紛回家稟報各主,果如江斂臣所說,總有那腦子不清的,聞風躁動,躍躍欲試; 有心又隱忍的,也按耐不住雀躍,各自招呼門內心腹、幕僚議事。 便是宮中,也有人將信兒透到了了兩位圣人跟前兒的大太監(jiān)耳中,往上一報,二位都是圣明之君,倒不擔心賈敦父子,只著人盯緊了都中動向,將那些出頭的椽子都拔了。 彼時朝堂又是一番震動,此乃后話。 話說江斂臣夫妻二人打點好一切,次日端起架子上吳家門去。 吳侍御突聞上官到訪,驚喜萬分,一聽上官來意,笑意僵在臉上。 保媒,還是保他那聲名狼藉的長女之媒? “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吳侍御謹慎問道。 沖喜還是紈绔?長女克夫,若是門第太高,又叫克死了,親沒結成,倒像前兩家那般成了仇人,他實在開罪不起! 江斂臣一見他神色,便知他想的什么,不由沉了臉,怪道是為官多年還蹲在七品上,挪都挪不動。 “系寧國公賈演曾孫、啟山書院賈敦之子,賈琛?!?/br> “賈琛?”吳侍御震驚起立,張嘴望著上官說不出話。 “怎么?看不上?”江斂臣豎眉怒視,端是一副欺壓下官的模樣。 “哪里哪里,”吳侍御趕忙坐下,諂媚陪笑道,“是小女高攀了、高攀了!” 大儒賈敦之子、寫游記被圣上嘉獎那個賈???哪里是看不上,這可真是太瞧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