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尼和他認(rèn)識十幾歲，知道這句話代表他松口：“得令，我先打電話給她探探口風(fēng)，說不定人還不想來了呢！你可別老是太高看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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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隔多年，利蘇年和安琪第一次兩人獨處，他對她解釋：“安尼剛好去接個電話，等會兒就回來?！?/br>
    “沒事，我們都這么熟了，隨意一些就行?！卑茬髀柭柤纾执蛄苛艘幌滤霓k公室，“辦公室很棒，是你喜歡的風(fēng)格。”她說，笑笑，“看來這么多年，你喜歡的東西沒變?！?/br>
    “也變了?！崩K年坐在一邊，“你在華尚沒多久？”

    “確實沒多久。還沒來得及搞得出一些什么成績呢，我就跑了?！卑茬髡f，“想必你也知道原因了。”

    利蘇年點點頭。

    “叢園——她是一個挺有野心也挺強勢的女人，在私人領(lǐng)域上也是這樣。”她說，“她完全不在乎我的想法，嘿，我可不喜歡女人?！?/br>
    “她性格確實是那樣?！?/br>
    “不過真正讓我有辭職的想法，是因為她常在華尚包括在我面前說你如何如何苛刻，坦白說，ALEX，以我對你的了解，我真不覺得你是她說的那樣的人。他們那邊的公司文化或者氛圍不是我喜歡的，雖然大家是競爭者，但也是同行，我覺得不應(yīng)該這樣?！?/br>
    利蘇年本不想解釋，想想還是簡單解釋：“她是很出色的設(shè)計師，但是有一段時間作品不太好，我退過她一些稿，她很生氣。”他喝了一口咖啡，“我覺得這個事情很正常，但是她不能理解?！?/br>
    安琪說：“本質(zhì)上還是性格問題?！?/br>
    利蘇年微微走神。他又想到了安嘉人。

    安琪說：“不過ANNY約我來公司談，我還是挺意外的。我以為你——”

    利蘇年不想觸及那些話題：“只要你出的作品足夠好，就行了?！?/br>
    安琪點頭：“其實我一直沒有跟嘉人說過我和你之前怎么認(rèn)識、怎么交往的過程，她也許一直以為我們只是普通朋友?！彼α藘陕暎捌鋵嵰彩怯颜x關(guān)系啦，除了某次我和那個死家伙鬧分手，想讓他生氣，故意和你KISS——GOD！幸好我們最后什么都沒做。不然我很難向嘉人交待?！?/br>
    “她知道。”利蘇年抿了抿唇，“都過去了，那些不重要。”

    “對，確實是?！卑茬骺粗暗綍r大家都太年輕了，總以為愛情是最重要的，或者說把愛情看得很重要，所以總是為了一點事鬧得滿城風(fēng)雨。你對我，或者我對他——都是一樣的。事實證明，我和他真的不太合適，不然就不會離婚。不過，我們花了將近十年才能得出這個結(jié)論，還是有點可憐?！?/br>
    “你和他為什么離婚？”

    “以前我也以為離婚是需要一個很重大的理由，出軌啦，債務(wù)危機啦，或者吸毒啊，家庭暴力，之類的?！卑茬鲾偸郑昂竺娴膸啄瓴虐l(fā)現(xiàn)，其實根本不用發(fā)生這么重大的標(biāo)志性的事件，只是日積月累的摩擦足夠毀滅一段婚姻了。比如他總是喜歡上馬桶一上就是一個小時啦，比如我喜歡光腳在地上走而他因此覺得我很臟不許我上床，還有，還有我的頭發(fā)，你們認(rèn)識我的時候都知道我很愛弄我的頭發(fā)，他也知道，但是他某天對我發(fā)脾氣，他說我為什么不可以留一個優(yōu)雅的卷發(fā)，而總要把自己搞成像中國的什么神話人物。他又不是第一天認(rèn)識我，他怎么會覺得他成熟了，所以我就必須變得成熟？哦——我是不是說得太遠(yuǎn)了？”

    “沒有。”

    安琪對利蘇年笑：“SORRY，每次我和我媽解釋我為什么離婚，她總是無法理解我說的這些，希望你不要介意我說太多。她總覺得是因為我們沒要一個孩子，導(dǎo)致我們的婚姻破裂。”

    利蘇年想他大概可以理解。就好像那一晚，安嘉人站在他面前，對他說，她不喜歡的一切，而那些，讓她決意放棄了她和他的婚姻。那些瑣碎的小事，成了一根根壓倒他們婚姻的稻草：“你們沒有孩子？”

    “沒有?！卑茬鲹u頭，“不生孩子是我和他的共識。不過也幸好沒有孩子，不然我會更難過。”她說，“我是離婚了好一段時間才決定回國的，上次我和你說，我很好，但事實上你知道——女人很善于在感情這方面逞強，在不好和好起來這個過程，我還是花了一些時間去調(diào)整的?！?/br>
    利蘇年給她投去安撫性的一眼：“會過去的?！?/br>
    “當(dāng)然，我知道。”安琪說，“真奇怪，明明我們已經(jīng)很久沒聯(lián)系，但是我在你或者在安尼面前總是表達(dá)欲無限豐富?！彼f，“其實以前我們?nèi)齻€真的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對吧？”

    確實是的。他們當(dāng)時三個真的是玩得很好。利蘇年正想說話，手機叮了一聲，他低頭去拿手機。當(dāng)看到是安嘉人給他發(fā)信息，表情凝重了起來，打開一看，安嘉人給他發(fā)了一份文件，文件名是“離婚協(xié)議”，緊接著，她又發(fā)了一句：“你主要看財產(chǎn)分割條款?！?/br>
    利蘇年對安琪說：“抱歉，我先處理一下文件?！?/br>
    安琪說：“當(dāng)然，你先忙?！?/br>
    利蘇年走到落地窗邊，去看那份文件，安嘉人說的財產(chǎn)分割條款，無非是各人名下財產(chǎn)歸各自所有，不再做出任何分割。他不知道安嘉人為什么要那樣提醒他，難道她認(rèn)為他會針對財產(chǎn)方面作什么文章？

    利蘇年多日來的壞心情又升到一個新的高度，他正想回復(fù)，卻想起，今天是12月21日，明天是安嘉人的生日，兩年前，他們是在21號和22號的交界點認(rèn)識的。沒想到，兩年后，他們要討論的是離婚的細(xì)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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