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蘭之進(jìn)來的時候，她還在找書。

    “念念，又在找書看呢?！崩咸认榈男Φ?。

    趙念背對她，“是噠?！?/br>
    “外婆，您今晚也要看書嗎？”

    老人家現(xiàn)在年紀(jì)大了，眼睛不如以前好使，看書時都需要帶老花眼鏡，所以她基本不會晚上進(jìn)書房。

    “沒有，外婆就是想跟你聊聊?！?/br>
    趙念找書的動作一頓，聞言，扭頭不解的看向老太太，“怎么啦？”

    “念念，你之前在北城生活，可有喜歡的男孩子？”方蘭之也沒藏著掖著，用朋友聊天式的語氣和她輕松閑聊。

    趙念從小就生活在一個開明且無話不談的家庭，也習(xí)慣這種相處方式。

    她先一愣，隨即搖了搖頭，笑道：“沒有?！?/br>
    在這個很容易春心萌動的年紀(jì)，趙念似乎并不在列，方蘭之笑了笑，好奇道：“為什么？能告訴外婆原因嗎？是因?yàn)樯磉叺娜硕己軆?yōu)秀，讓你看到他們就像看到自己？”

    趙念認(rèn)真思考道：“從小到大我見過很多優(yōu)秀的男生，其中不乏有天才，也有不缺幽默紳士的人，從他們身上一眼就能看見未來，西裝革履，站在各行各業(yè)金字塔頂端。”

    “外婆，怎么說呢？”她微微皺眉，似乎陷入短暫的苦惱，“一直以來我身邊都是這樣的男生，他們確實(shí)很好，可我總覺得在現(xiàn)在這個時代，很難再遇到赤忱的感情?！?/br>
    她不缺物質(zhì)，甚至家里非常有錢，她有足夠的資本去追尋想要的愛情，也不必為階級束縛自己。

    “那你想要一份怎樣的感情？”

    “我希望能遇到一個能和我靈魂共鳴的人?！壁w念毫不避諱提自己想要的愛情，“就像我爸爸mama，爺爺奶奶，還有外婆您和外公那樣的?！?/br>
    趙念看起來就是乖乖女，從小別人家的孩子，然而，循規(guī)蹈矩的皮囊下卻是離經(jīng)叛道的心。

    生活在這樣的家庭，趙念更能直觀的體會到什么叫愛情。

    她的父母很恩愛，她爸爸年輕時是北城出了名的浪蕩公子哥，談情不談愛，遇到她mama后從此收心，甚至還說過，他從未想過結(jié)婚，直到遇見賀約，是賀約的出現(xiàn)，讓他第一次生出想和一個女人白頭偕老的念頭。

    而她爺爺奶奶的故事也很美好，聽說最開始是奶奶追的爺爺，兩人讀博時相遇在哈佛大學(xué)，她奶奶對爺爺一見鐘情，當(dāng)場拉著小提琴向他表白，反倒把她爺爺搞得面紅耳赤不好意思，之后她爺爺在奶奶的窮追不舍下徹底淪陷，這對老人一起從校園走到白頭，至今也恩愛如初。

    至于她外婆外公……

    趙念雖然不清楚其中的細(xì)節(jié)，但她覺得一個能讓外婆多年來念念不忘，甚至銘記于心的男人，他們背后一定有不為人知的愛情。

    “我和你外公那樣的？”方蘭之琢磨著這句話，驀地笑了，老太太如今雖然年邁，但刻在骨子里的氣質(zhì)和滿腹詩書讓她看起來非常優(yōu)雅，有句話說得好，歲月從不敗美人。

    老太太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鼻尖，“你什么都不知道，還敢說？”

    “那外婆您給我說說唄，說了我不就知道啦？”趙念順勢挽著她的手臂笑嘻嘻道。

    “沒什么好說的?！?/br>
    “說說嘛，說說嘛。”趙念很喜歡聽老一輩的故事，總覺得有一種歲月過去的厚重感，那副感覺很特殊，無可替代。

    方蘭之看著她，架不住趙念撒嬌，妥協(xié)道：“好好好，那就說一說。”

    以前也有人問過方蘭之和她男人的事，但是她覺得沒必要多言，許是現(xiàn)在年紀(jì)大了，看遍世事滄桑后心境也發(fā)生了變化。

    老太太跛著腳走向書柜，從一個隱秘的角落取出一把小鑰匙，打開最底層塵封起來的抽屜。

    趙念跟在她身邊，看她取出幾張照片和已經(jīng)泛黃的信件。

    方蘭之擦了擦上面的灰塵，走到沙發(fā)前坐下，趙念坐在她身邊，探頭看向最上面那張黑白照。

    梨花樹前，剪著齊耳發(fā)的女孩子面容青澀，穿著白衫、藍(lán)裙，懷里抱著一本書，在她身邊，是一個身穿飛行夾克的男人，約莫二十出頭的年紀(jì)，臉上同樣帶著青澀，但眉眼濃烈，是典型的東方面孔，長得也周正英俊。

    “念念，他就是你外公賀敏鈞?！?/br>
    趙念這是第一次見她外公，很好奇，“外婆，這是你們在北城大學(xué)拍的嗎？”

    “嗯。”

    “當(dāng)年我考上北城大學(xué)，后來便遇到你外公，你外公當(dāng)年就讀軍校，是一名非常出色的殲擊航空飛行員?！?/br>
    那個年代的飛行員，大多是由出身顯赫的世家子弟擔(dān)任，與現(xiàn)在的富二代富三代不同，他們那個時候鐵骨錚錚，畢業(yè)后就奔赴戰(zhàn)場，平均年齡不過二十五。

    趙念看完方蘭之和賀敏鈞的合照，指著信封問：“外婆，這是什么？”

    “這是我和你外公通的書信?！?/br>
    那個時候的通訊并不便捷，寄書信也是有的。

    “外婆，我可以看看嗎？”

    “看吧?！?/br>
    趙念隨便拿了一封，小心翼翼拆開，取出泛JSG黃又脆的信紙，鋼筆落字，隨著時間流逝，字跡已經(jīng)模糊，但還能看清輪廓。

    「方蘭之：家中安好，敏鈞勿念?！?/br>
    「賀敏鈞：此情無計(jì)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br>
    「方蘭之：蘭之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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