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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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生都由人不由己,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從一個人手里到另一個人手里,被看做累贅,被當做籌碼,隨意為人擺弄,從來沒有機會為自己做選擇。只有我,是她唯一真正擁有的不會離開她的人,如果連我也不在了,她是真的會死?!?/br> 我愣愣望著她,此時才隱約懂了一些,原來她是懷著這樣的想法留在蘇夜來身邊的,她可憐她…… 可憐她的同時,是不是也在可憐著自己? 她們……真的是相依為命活下來的。 在雪域山莊里徒勞地等著她的消息時,將發(fā)生的所有事情重新想過一遍,我無數(shù)次問自己,你究竟是想要她,還是只想報復她? 畢竟有那么一刻,我曾想到過,或許殺了蘇夜來,會比親手將刀劍刺入她胸口還要傷她百倍??晌医K究狠得下心。 “我沒見過比你更睚眥必報的小貓咪了?!薄@是她說過的話,真是準確。 我垂下眼睛,盯著腳下被劃得亂糟糟的泥土,良久,問她:“你恨我嗎?”語氣平靜到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心里其實已經(jīng)想到最壞的回答,覺得那樣也好,有些話不如就此說開,總好過現(xiàn)在這樣彼此裝聾作啞。就算今夜之后恩斷情絕再不復相見,我也不想落得糾纏不清,恩怨兩消才能徹底相忘于江湖。 明明是已經(jīng)想好了的決定,然而這一瞬間,一種深沉的無力感迎面襲來,幾乎抽走了我所有力氣。 到底是走到了這一步。 我深深吸一口氣,壓下眼底翻涌的淚意,低著頭不去看她:“若是恨我,想找我報仇,等此間事了,我等著你,你知道如何進入雪域山莊,也知道我會在哪里……” 她的聲音淡淡地,打斷我:“那晚你在懸崖邊上同我說的話,還記得嗎?” 我猝不及防愣住,下意識抬頭道:“那晚我說了好多句啊……” 她靜靜看著我:“我說我殺了你兩次,你恨我是應該的,然后,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我呆呆望著她,有些反應不能。 “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如今我也會怎么回答你?!?/br> 我整個人都僵住,眼睛一點一點睜大。 我說我不恨她。 我說我試過去恨她,但就是恨不了。 這是我回答她的話??墒?,怎么可能呢? 她才跟我說出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我也才曉得蘇夜來對于她的意義。怎么會呢? “記不記得,你曾問過我一個問題,人是要清醒著痛苦,還是要糊涂的幸福?!彼f得不疾不徐,不動聲色。 我下意識地點點頭。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的確很痛苦,可痛過之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一直是那個糊涂的人,”她漆黑的眸子里浮出一抹諷色,語聲清冷,“所以就算再重來千次萬次,我都會選擇做清醒的那個,哪怕真相痛到萬箭穿心。” 她唇角微微勾起又落下,有復雜的難以描述的情愫在她眼中閃過:“我不是他們的孩子,這樣也好,以后就再沒有什么東西能困住我了,”她垂眸,看著我的眼睛,“花花,就算沒有你,我早晚也會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你只是將這件事提早揭開了而已?!?/br> 根本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和預想中的場景完全不一樣,我微微張口,幾番欲言又止,心里有些無措,也有種不真實的茫然。 不知是不是覺得我這幅模樣很有趣,她伸出手,食指尖勾了勾我的下巴,宛如在逗弄一只貓,嗓音清冷和緩:“還有什么想問的,今日一并告訴你。” 我躲開她的手,將頭轉(zhuǎn)到一旁,望向黑黝黝的樹林。 篝火靜靜燃燒,林中夜色寂寂,良久,我說:“是我害死了蘇夜來,她雖然不是你的親生母親,但你心里一直把她當做自己的親娘吧?”頓了頓,有幾分遲疑地,“如果換做是我,一定無法原諒?!?/br> 她嗯一聲:“所以呢?” 我緩緩回頭,看進她的眼睛里:“真的不恨我嗎?” 她靜靜與我對視,我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瞳仁里的小小火光,火光中映出小小的我。 “花花,你不是我,”是極少從她口中聽到的,鄭重的語氣,“況且,真正害了她一生的人,是蘇劍知,不是你。” 我愣愣看著她,好長一會兒,腦子里像是什么也沒想,又像是什么都想過了,心頭五味雜陳,最后不知怎么回事,竟生出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我料想過許多可能,卻獨獨沒想到,她會看得這么清楚。 到底是忍不住笑出了聲,抬手遮住眼睛,問她:“我那么算計你,你不生氣嗎?” 能感覺到她在看著我,半晌, 微微一聲嘆息:“自然生氣,這一回,你的膽子實在是大上了天。” 手腕被握住,拉下來,抬頭對上她的目光,見她忽地勾起嘴角,眉峰斜斜挑著,慢悠悠道:“不過,我還記得你說,你只是想要我,我應當沒記錯吧?” 她靠近我,狹長幽深的鳳眼里是好整以暇的戲謔笑意,故意將語氣放得低啞曖昧:“花花費了這么大力氣,原來只是想要我啊……生氣歸生氣,但你的這份心意,我很是欣慰?!?/br> 我錯愕地瞪著她,簡直難以置信,腦子登時僵成了一塊石雕,石雕縫里溜出一個念頭:真是變態(tài)的心思凡人難懂。方才心頭的幾絲悵惘也宛如剛冒頭的火苗,被從天而降的一把泥噗地砸滅。而后,極其不合時宜的,一陣羞恥和后悔從胸腔涌上腦門,我甚至感覺得到自己一張臉已是通紅gunt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