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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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想我躲進(jìn)去的時候也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機關(guān)啊,難不成,是她在前頭替我挨過了一遭?想到這里就覺得有些好笑,抿了抿嘴,道:“哦?!?/br> 之后便是沉默,唯有篝火間或噼啪兩聲,夜已經(jīng)很深,四下里一片安靜,我呆呆凝望著火光,不知不覺間,目光就移到她的臉上,見她眉心微蹙,雙目緊閉,才敢肆無忌憚地打量起來。 她比最后一次相見時……瘦了許多。 臉頰兩側(cè)微微凹陷下去,棱角分明的下頜也更顯凌厲,長發(fā)披散下來,有些凌亂地垂在胸前,有幾絲歪歪斜斜粘在唇角,令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拂開。 或許是受了傷的緣故,她的面容蒼白,嘴唇卻是反常的緋紅,唯有兩道斜飛入鬢的眉仍是往日里冷銳的模樣,像是畫師筆下濃墨重裁的竹葉。 這樣一張臉,被黑色的夜行衣襯著,更顯得顏色分明,讓她整個人透出一種脆弱的妖異來。 我緩緩收回目光,繼續(xù)盯著火堆,片刻后,慢吞吞站起身,活動一下手腳,轉(zhuǎn)身鉆進(jìn)旁邊的茂密樹叢里,抓了兩只兔子回來。 一邊烤著兔子,一邊拿余光覷著樹下的人,忽然,見她眉心倏得一緊,雙目霍然睜開,搭在膝上的右手臂猛地抻直,二指并攏,有兩根極細(xì)的銀針從指尖破rou而出。 血滴緩緩自傷口墜下,滾在地上消失不見。 我呆了片刻,走過去觀察那銀針暗器,發(fā)現(xiàn)竟然比我的繡骨針還要細(xì)上兩分。這么細(xì)的針,游走在周身經(jīng)脈里,難怪她此前封著真氣,只怕一動氣就要鉆進(jìn)心臟里去了。 萬幸的是針上沒染什么毒藥,然而就算如此,要這么一分分逼出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慢吞吞挪回原地,繼續(xù)烤著兔子,眼神悄悄瞥過去,見她輕輕呼出一口氣,臉色也沒有方才那般古怪了。 將兔子翻一個面,我狀似無意地問:“你去護國寺干什么?” 她幽幽睜開眼,眸中倒映著一點火光,不動聲色地看我:“那你呢?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默默偏開頭,轉(zhuǎn)著手里的小棍子,不吭聲。 良久,語氣有些沖地:“是我先問的?!?/br> 氣氛沉默,火堆里一棵枯枝“啪”得爆開。 她輕笑一聲,帶著慵懶的意味。我忍不住扭頭看,她仍是盤腿而坐的姿勢,一只手臂支在膝頭,撐著下巴瞧我。那明亮的瞳仁仿佛點燃了她整張臉,恍惚間讓我生出一絲錯覺,仿佛這個眼神里包含了無盡復(fù)雜又濃烈的感情。 我看一眼便嗖得收回目光,心里七上八下,又是困惑又是懷疑,眼睛死死盯在不知熟沒熟的兔子上。 回想她這一晚上的舉動,真是太過反常,藏經(jīng)閣里分明是她在暗我在明,完全可以趁我不備將我劈成兩半,可她不知怎么回事,居然救下了我,這也就算了,如今還擺出這副模樣…… 然而我又什么都不能開口問,只能自己在這里胡思亂想惶惶不安,倘若她今夜全都是在演戲,只能說這演技當(dāng)真是爐火純青,完全可以去踢館京城的靈鳳樓。 越想越是心煩意亂,我也懶得管兔子熟沒熟,手臂一伸遞過去:“喏。” “謝了?!?/br> 她淡淡應(yīng)一聲,接過去咬了一口,rou眼可見露出嫌惡眼神,但只是一瞬,又恢復(fù)平靜表情,只是那只烤兔子再也沒有咬上第二口。 我認(rèn)認(rèn)真真給自己烤另一只,還掏出兩個罐子,一邊抹油一邊撒上鹽巴。 “我去找一些東西。”她忽然出聲。 “嗯?”我愣了一下才想到,她是在回答我方才的話。 “哦……”我若無其事道,“不是去找蘇劍知的嗎?” “呵?!?/br> 耳邊又是一聲輕笑,我眉頭一皺,真是費解得不行,這話題明明就很嚴(yán)肅,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也不知是不是看穿了我心里所想,她的表情也略略沉了下來:“他人就在寺里,但他從蘇家?guī)ё叩哪桥貢兔丶€沒有下落,”頓了頓,又補充道,“那些東西若是落在護國寺手中,絕不是一件好事?!?/br> 我不由想起偷聽到的了懿方丈和無常的對話,不禁贊同地點頭:“嗯……”又想到,她果然是知道蘇劍知的下落。 大約是瞧見我一點都不驚訝的樣子,她淡淡道:“莫非你也是去找這些東西的?” “……不是?!?/br> 我皺眉盯著被烤得油光滑亮的兔rou,腦中思緒漸漸清晰。 她既然已經(jīng)打藏經(jīng)閣轉(zhuǎn)了一圈,那就說明蘇劍知還沒有將那些藏書秘籍拿出來。 也對,這畢竟算是他最后的憑仗。 真是叫人感慨,這些東西若扔到江湖中,不知有多少人要為此爭得頭破血流,而曾經(jīng)以武學(xué)立本的蘇家,不過短短幾十年,就淪落到將這最重要的東西拱手送人……也不知蘇老家主泉下有知,會不會再給氣死一回。 既然蘇劍知想要拿這些東西換自己的命,那倘若這個憑仗突然沒有了…… 我定了定神,心里已有了計較,但口中仍是不咸不淡地:“這么說,你不是來救他的?” 面前人也淡淡地:“我為何要救他?” “他畢竟是……” 話到這里住了嘴,我其實也不知道她對蘇劍知到底是個什么看法,一直以來她對這個名義上的父親態(tài)度都有些模棱兩可,可我又見過她是如何看重名義上的母親蘇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