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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孩子,跟奶奶去房間吃飯好嗎?”奶奶捂住她的耳朵,蒼老瘦削的身體擋住混亂的場面。 他們從來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每一次聚餐都充滿了不愉快。 后來奶奶去世了,再也沒有人給她遮風(fēng)擋雨。 再后來唐沁帶她去了新的家庭,每一次聚餐都意味著各種奇怪的打量,她越來越不愛回“家”吃飯,總是找各種理由逗留在外。 她看著電影里那溫馨的一幕,眸子里流露出新奇和渴望,原來家人聚餐的時候還可以這樣子嗎? 沒有爭吵,沒有打鬧,他們自在地談笑,關(guān)愛、和諧、溫暖…… 影片繼續(xù)。 陶西一家為了慶祝邁克爾學(xué)習(xí)成績的進步,帶他去了圖書館。 女兒笑道:“還記得這本書嗎,mama,你給我們讀了上千次?!?/br> 陶西溫柔笑了笑,問道:“邁克爾,你mama給你讀過故事嗎?” 邁克爾沉默了,她的mama生活一片混亂,根本無暇顧及他。 到了夜晚,陶西躺在床邊,捧著書用溫柔的聲音給孩子們講故事。 邁克爾露出了罕見的微笑,他第一次體會被人當(dāng)成孩子然后被用心呵護疼愛的感覺。 孟凌雪長長的眼睫垂著。 她小時候的成績也很好,經(jīng)常能帶回來各種各樣的獎狀,起初她還會笑容甜甜地撲進爸爸的懷里,她要的不多,像別的小孩子那樣,被爸爸抱抱就好,然后摸摸頭笑著說:“女兒真棒。” 然而孟敘白只是板著臉,讓傭人來把她抱走,因為孟凌雪的出現(xiàn)影響了他的工作。 女孩抱著傭人的胳膊,回頭看到那張獎狀被揉成團扔進了垃圾桶。 她也拿著獎狀去找過她母親,唐沁也會溫柔地笑,揉揉她的頭說:“小雪真棒。” 笑意不達眼底,然后上樓拾掇干凈,匆匆忙忙出門。 孟凌雪孤零零地站在別墅大門口,盯著她的背影,張了張嘴,還有些話沒來得及說出口,比如:mama,我還沒問你要獎勵呢?小泡芙得了舞蹈比賽二等獎,她爸爸mama要帶她去游樂園??墒俏业昧艘坏泉?wù)O,我比較乖,我知道你和爸爸都很忙,所以你們晚上可不可以給我讀會兒故事,一會兒就好—— 別墅大廳,傭人推著輪椅出來,上面坐著的老人已經(jīng)骨瘦嶙峋,雙目無神。是缺血性腦卒中導(dǎo)致的四肢癱瘓。她朝孟凌雪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阿爾茨海默病讓她逐漸忘記了一切,包括孟凌雪。 再也不會有人把她抱在懷里,用溫柔的聲音講童話故事了。 后來孟凌雪再也沒有帶回來任何獎狀,即使有,也早就被她扔進學(xué)校的垃圾桶。 她不會對任何人抱有期望。 沒有期望就沒有失望。 …… 不知不覺淚水模糊了眼睫,昏暗的影院里,男人抬手輕拭她的眼尾和面頰,用有些慌亂的聲音說:“阿雪,你怎么了?” 那淚水就像斷線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祈宴沒辦法了,攬住她的肩膀,緊緊扣在懷里,一邊順著她的脊背,又揉了揉她的腦袋,一邊不停地安慰著:“阿雪,怎么了,別哭了。” 極致的溫柔也不過如此。 第40章 噩夢 他們的位置在電影院靠后, 周圍人不多。 孟凌雪捏著他腰上的衣服,發(fā)出細微的哽咽, 肆無忌憚地流淚。 她明明不是那么愛哭的人, 卻一次又一次在祈宴面前失控。 “好點了嗎?”男人用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濕潤,溫聲問。 孟凌雪輕嗯了聲。離開電影院后,兩個人一路沉默, 誰也沒有提剛才的事兒。 但祈宴大概知道,孟凌雪怎么了。 曾幾何時,十多歲的男孩和女孩在露天陽臺仰望星空,女孩說她有一個不太美好的童年, 男孩給了她一個溫暖的擁抱。浩瀚宇宙中,兩個孤寂的靈魂彼此取暖。 ……孟凌雪的手始終被他牽著, 好像在時刻提醒著她, 他一直都在。 孟凌雪抿了抿嘴,試圖解釋:“其實……你知道的,我是個不愛哭的人?!?/br> 祈宴挑眉看著她。 孟凌雪:“真的, 只是當(dāng)時氛圍剛剛好, 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忽然就沒忍住。” 祈宴無奈地嘆了口氣, 抬手撫平她眉間的細褶, “阿雪, 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忍耐,發(fā)脾氣也好,脆弱也罷, 我喜歡的是全部的你?!?/br> 他站在她面前, 身后是繚亂的街頭繁華, 而他眸子里的目光,熠熠閃爍,不可動搖。 凌冽的眉,清雋的眼,菲薄的唇,清瘦挺拔的身材,深湛不凡的學(xué)識,這樣的男人,用溫柔的神情說著最深情的話,讓人很難不心動。 孟凌雪凝著他,忽然想,她要不要試一試,再一次喜歡上祈宴。 可她悲催地發(fā)現(xiàn),她好像失去了年少時候的勇氣。 她變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畏手畏腳。 每當(dāng)提起“愛”時,她看似站在制高點,是清醒甚至冷漠的,實際上她比誰都膽小。 她給不了祈宴任何承諾,卻又貪戀他給予的溫存。 孟凌雪覺得,自己真是壞透了。 女人伸出手,環(huán)住他的腰。是在汲取安全感,還是是愧疚,是補償,她也說不清。 可在別人眼里,不過街頭上情侶秀恩愛的小把戲的罷了,路人露出羨煞的目光,默默繞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