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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凌雪的前桌是個乖乖女,說話細(xì)聲細(xì)氣的,跟祈宴搭句話就會紅成小番茄,她站在前門小聲提醒,“班長,要集合了。” 結(jié)果轉(zhuǎn)頭一看,就正好看見那一幕,男生手臂支在孟凌雪的椅背上,看起來像整個圈住的姿態(tài),莫名狎昵。 碰巧也看到了班長嘴角,悄悄翹起的弧度。 她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 “去嗎?”男生輕聲問。 他穿著球衣,漆黑碎發(fā)垂落在眉宇上。周末雷打不動早起晨跑,自律的生活讓他身型清瘦卻不柴。脖頸上還有汗,身上也沒有臭熏熏的味道,而是干干凈凈的少年氣,孟凌雪下意識舔了舔唇。 “……去你妹啊?!彼崎_他后,才發(fā)現(xiàn)他剛剛其實(shí)是在幫她扶起椅背上滑落的書包帶,耳尖窘迫地發(fā)燙,她枕在臂彎,只留給他一個后腦勺,氣哼,“我病了,不去。” 腦子里一閃而過,他總是溫柔得讓人甘心沉溺的眼神,心臟噗通噗通。 她好像真的病了。 心臟病。 臨近中考,為了緩解同學(xué)們的壓力,學(xué)校安排最后一節(jié)課看電影。 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他們班最后選了恐怖片,窗簾全部拉上,老師都去開會了,教室里黑漆漆的,氛圍很足。 孟凌雪沒什么興趣,這種氛圍很適合睡覺或者打游戲,忽然衣角被人碰了一下。 是祈宴,他手指緊緊扣著板凳,指骨泛白,微顫。目光一瞬不瞬盯著上面,側(cè)臉緊繃著。他在害怕,而剛才他下意識想抓她的手。 可他們前段時間才吵過一架,大概就是孟凌雪又偷偷跑去蹦迪,被祈宴逮了,讓她把中考模擬試卷寫完,孟凌雪不喜歡被人管,就和他吵了起來,倆人冷戰(zhàn)了大概一個周,沒說過一句話。 教室后排突然傳來砰的一聲,教室的尖叫瞬間收住,唰唰看過來。 課桌上倒扣著手機(jī),游戲界面微閃著光,少女耷拉著眉眼,環(huán)著手懶洋洋靠在椅子上,唇上還淺淺涂了層口紅,看起來又冷又艷,“吵死了,換一個?!?/br> 自從孟凌雪轉(zhuǎn)過來,關(guān)于她的大大小小的傳言都有,比如她只和社會上的玩,打過群架,還墮過幾次胎,男朋友為她殺過人……總之很多人怕她,也不敢招惹她。 文藝委員默默把影片關(guān)了,沒人敢繼續(xù)放。 不能看電影就只能看書做題,教室里安靜得只能聽到呼吸聲,連年級主任從門口經(jīng)過也忍不住感慨,不愧是A班,連休息時間都在認(rèn)真搞學(xué)習(xí)。 中考一結(jié)束,孟凌雪就去染了一頭紫灰色的頭發(fā)。 這天晚上,和那群狐朋狗友約飯,吃飯的地方在許少家新開的休閑會所。 孟凌雪喝了點(diǎn)啤酒,靠著三樓的欄桿吹風(fēng)。對面是一家日式料理店,店里走出一個人影,燈火氤氳,沒看清正臉,許少嘖了聲,叼著煙拖著腔調(diào):“你對象?” 孟凌雪收回目光,哂笑了聲,沒說話。 “阿雪,到你了?!币粋€鯔魚頭女生走過來。 孟凌雪性子雖然又冷又懶,但愛浪,又很敢,很容易就交到了一群朋友,都是些豪門紈绔,剛開始因著她繼兄傅瑾瑜的緣故都很照顧她,愈發(fā)了解她性子后,都叫一聲阿雪。 他們剛剛在真心話大冒險的游戲,丟完骰子正好輪到她。 孟凌雪隨意說了聲:“大冒險吧?!?/br> 女生摸了下耳釘,“想讓你親一個男生,伸舌.頭那種。” 她嘚瑟地眨眨眼,指著對面不遠(yuǎn)處的人,“就他了吧?!?/br> 許少手一頓,煙頭燙到手指渾然不知,后面好幾個人都愣住了,雖然他們平時玩得都挺大,但還是有底限,像這種除非你情我愿,大街上隨便找一個人算怎么回事兒。 孟凌雪撥弄了下頭發(fā),嗤笑了聲,“好啊?!?/br> …… 孟凌雪走近,只見男生背靠著柱子,檐上的長圓燈籠發(fā)出微光,在他高挺的鼻梁處打下一層陰翳,抬眸看到來人,夾著煙的指尖頓了頓,手臂放下,怔怔看著她。 “祈宴,你在這兒干嘛?” “我爸媽約了人吃飯?!?/br> “我還以為你特意在這兒等我呢?”孟凌雪眨眨眼,聲音有點(diǎn)軟,像帶著勾子。 孟凌雪下意識往那個陽臺看了眼,祈宴順著她的視線發(fā)現(xiàn)那群人,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微微后退了些。孟凌雪有些好笑,祈宴可能是被她捉弄久后對她ptsd了。 她性格是真挺壞的,比如把他在早會時的發(fā)言稿偷偷替換成小黃文,逃課后發(fā)信息說自己被綁架威脅了,然后看著祈宴滿頭大汗跑過來,自己卻好好坐在網(wǎng)吧吃著薯片哈哈大笑,后來才知道那是祈宴第一次翻墻逃課…… 很多很多,可她毫無愧疚感。 “你知道他們讓我干什么嗎?”孟凌雪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然后貼著他的耳朵說了句話,祈宴白皙的耳朵霎時一片緋色。 孟凌雪實(shí)在忍不住了,扶著他的手臂笑得花枝亂顫,“祈宴,你也太不經(jīng)逗了。” 祈宴盯著她含笑的眉眼,喉結(jié)滾了下,“阿雪,我要去京城了?!?/br> 孟凌雪漸漸收了笑,神色中一絲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慌:“為什么?” “我父母希望我以后當(dāng)律師,趁暑假去我舅舅的事務(wù)所待幾個月?!?/br> 她眉梢松了些,順手拿過他手上那截還未燃盡的煙,慢條斯理地吐霧,她盯著他的眼睛,罕見的認(rèn)真:“祈宴,你想當(dāng)律師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