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墨西哥風(fēng)味雞rou奶酪餡餅

    是胎穿。

    從記事起, 他就每天晚上都會做夢，夢里把上一世的記憶又走了一遍, 夢里那個模糊的女孩身影也漸漸清晰。

    所以在大學(xué)選擇專業(yè)的時候, 他才義無反顧地選擇了服裝設(shè)計。

    他的設(shè)計都以古風(fēng)為主，有漢服，也有滿族旗裝。

    這么多年，他從未放棄對夢中女孩的尋找, 直到前些日子, 他在為一個清宮劇設(shè)計服裝, 關(guān)于那些夢又做了一遍又一遍, 女孩的聲音、容貌還有女孩的信, 那些都像是真實(shí)存在的一般。

    昨晚，北京，燈月坊工作室。

    這本是一個加班的夜晚, 曲泓礪看著窗外的夜景，設(shè)計稿上的衣服和夢里那人穿的無異。

    他從辦公室出去想看看大家的進(jìn)展, 就見助理程蒼低頭摸魚，只見他帶著藍(lán)牙耳機(jī)視線在電腦和桌上的手機(jī)之間游離。

    曲泓礪輕哼了一聲，神色平靜地走了過去：“干嘛呢？”

    說話間, 視線落在程蒼還沒來得及關(guān)掉的直播上，正巧看到了魏芷卉的臉, 也聽到了那句隨性的：“這幾個月去哪了？穿越去了。”

    熟悉的臉和熟悉的聲音讓曲泓礪瞬間怔住, 程蒼正等著他罵自己，完全不敢說話。

    可是，等了許久, 都不曾等來。

    “把直播分享給我?！鼻Z留下一句不痛不癢的話便回了辦公室。

    徒留原地一臉懵的程蒼。

    要知道, 某音火了這么些年, 他曲泓礪從來不刷，哪怕是燈月坊的官方抖音，其實(shí)也一直都是他程蒼在運(yùn)營，盡管他一直都拍曲泓礪，但他壓根不在乎。

    “我天，大哥你不會看上我女神了吧。”程蒼后知后覺地對著曲泓礪的背影嘀咕了一句，在身邊眾人的錯愕中，繼續(xù)加班。

    辦公室里，曲泓礪下載了某音，找到了很久以前程蒼創(chuàng)辦這個賬號的時候給他的密碼登了上去。

    他沒有看直播，而是翻了這個“三十的美食日?！钡娜恳曨l，那張臉那個聲音和上一世的記憶還有夢里的情境一一重合。

    ———

    曲泓礪倚靠在椅背上，看著對面聽完自己的話有些驚訝的魏芷卉。

    “無燈無月何妨。所以你給工作室取名燈月坊嗎？”魏芷卉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

    曲泓礪揚(yáng)了揚(yáng)嘴角，端起桌上服務(wù)員剛端過來的蘇打水，喝了一口，點(diǎn)了頭：“我沒停止過尋找，但也沒想到真的會遇見?！?/br>
    魏芷卉低頭看著手里的這杯水，笑出了聲，眼眶有些紅：“我也沒想過還會再見到你?！?/br>
    “那封信，我都快背出來了。”

    這個場面有些尷尬，提起那封信，魏芷卉也尷尬。那會兒以為不會再見，就把它當(dāng)遺書留下了，只是沒想到，竟然遇到了。

    曲泓礪看出她的不自在，沒有多說什么，從隨身帶的包里拿出了一個小相框，遞給了魏芷卉：“算是你的遺愿？”

    相框里，是郎世寧當(dāng)初那副未完成的畫，當(dāng)年攸寧忙著各種事，稀稀拉拉地將那幅畫完成了一半，直到她離開，都不曾見到這幅畫的成品。

    此時驟然再見到，哪怕只是縮小版，也讓她有片刻的震驚，她不由得抬頭看向?qū)γ娴娜耍骸斑@是……”

    “當(dāng)年攸寧不曾完成，孩子們知道你遺憾，攸宜替jiejie完成了這幅畫給了我。畫自然不能跟著我穿過來，我來了這兒以后，隨著對原先的記憶逐漸清晰，我重新畫了一幅，加上了孩子們，原畫大些，在北京。這是縮印了的，特地帶過來給你看。”

    曲泓礪說得委婉，畫雖是攸宜畫的，但等交到他手里的時候，攸宜也已病重了。盡管他知道，魏芷卉應(yīng)該也都知道了各人的結(jié)局。

    暮色西沉，就這么坐著太過尷尬，他招呼了服務(wù)員過來，看著魏芷卉說道：“先吃飯吧，別的，吃完飯再說。”

    墨西哥風(fēng)味雞rou奶酪餡餅、香辣烤全翅、櫻桃番茄金槍魚面、混合有機(jī)蔬菜沙拉、烤rou拼盤配烤蔬菜還有一份黑松露薯?xiàng)l。

    魏芷卉看著面前的人，吃起飯來和從前一樣的恬靜斯文：“吃得習(xí)慣嗎？”

    曲泓礪聞言輕笑：“也是在這兒待了二十六七年的了，又怎么會這么不習(xí)慣？”

    魏芷卉見他笑了，方才有了些實(shí)感。

    一頓飯吃得還算自然，等二人吃完，夜幕已經(jīng)降臨，兩岸的燈光漸漸亮起，水面上泛舟夜泊的人也漸漸多了。

    其實(shí)仍舊是熟悉的場景和人，只是少了些原先的古韻。

    錢是曲泓勵偷偷付的。

    魏芷卉有些無奈，看了眼他，也看看這周遭的景色。兩人一同站了起來，魏芷卉低聲說道：“走走吧，給我講講后來的故事，百度百科說的太冷漠了?！?/br>
    曲泓勵偏頭看了眼，她今天穿了高跟鞋，鞋跟不高，頭發(fā)只是簡單的用抓夾挽起，前面有一個簡潔的珍珠發(fā)夾，也許是沒有記憶里的旗頭，矮了些。

    他不著痕跡地?fù)Q到了外側(cè)，替她擋住人群，跟著她緩慢的步伐走著，聽出她言語間的惋惜，應(yīng)了聲“好”。

    魏芷卉察覺，無聲地笑了下，其實(shí)有挺多想知道的，她不打算把舒妃的事告訴她，就讓她安靜地離開吧。

    “舒妃……有說過什么嗎？”魏芷卉思索良久，還是從舒妃開了口。

    曲泓勵沒有撒謊，他很誠實(shí)：“其實(shí)我不知道，她很懷念你，你走以后，如你信中所言，把永璘給了穎妃撫養(yǎng)，他們倆照顧得很好。只是，也有我對不住你的，永璘沒有生母在身邊，你走以后，我也不常往后頭去，他有些被溺愛了，有些貪玩，但卻又懂事。”

    魏芷卉隱隱能聽懂他的意思，她查過很多關(guān)于這幾個孩子的資料，有人說，永璘識時務(wù)者為俊杰，不與哥哥爭位，一心做一個閑散王爺。

    她輕笑，說道：“都是幼子了，他開心就好?！?/br>
    兩人談了許多，也談了攸宜，雖也和攸寧一樣早逝，但好歹還留下了女兒：“孩子的眉眼和你很像，鼻子和嘴三分像你，七分像攸宜，性子倒像札蘭泰些。攸宜走后，我把她接近了宮，養(yǎng)在翊坤宮里，那里是我后半生去的最多的地方。”

    曲泓勵想起了什么，說道：“有一點(diǎn)你放心，你的兩個女婿也算是愛慘了你的女兒們，都沒有再娶，拉旺多爾濟(jì)謹(jǐn)記當(dāng)年攸寧臨死所言，一生都在輔佐永琰和我?！?/br>
    魏芷卉聽到他的前半句，起了壞心：“那你呢？”

    還沒等他回答，電話的聲音打斷了二人的閑談。

    魏芷卉回避了兩步，等他接電話，這短短的幾分鐘，也足以讓她好好看看他。

    微黃的路燈下，此時的秦淮河邊，滿是散步的人，各色各樣的人在她面前走過，可只有他那一身白襯衫顯得獨(dú)一無二。

    纖長的手指握著手機(jī)，他說話的樣子很認(rèn)真，大概是在聊工作，她不由得想起以前在養(yǎng)心殿看他批折子的樣子來。

    就這么看了一會兒，以至于全然沒有察覺到曲泓勵的靠近。

    直到他寬大的手掌有些故意地遮住自己的視線：“從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會看呆？”

    視線被遮住，聽覺卻驟然放大，電流一般的聲音穿過耳膜，在周遭雜亂的人聲中穿過耳膜直擊心房。

    她后退了些，想掙開他的遮掩，卻險些踩到身后路過的人，高跟鞋在這本就凹凸的路上顯得有些突兀，讓她差點(diǎn)摔倒。但旋即，腰間多了一雙手，讓她仍舊穩(wěn)穩(wěn)地站立：“小心?！?/br>
    路燈下，她的臉有些微紅。曲泓勵收起手機(jī)，看向她，等她回神，才松開她：“走吧?！?/br>
    魏芷卉想起他的那通電話，問道：“是工作上的事嗎？”

    曲泓勵沒有隱瞞：“嗯，最近在忙一部劇的服裝設(shè)計，有點(diǎn)忙，今天抽了時間來的。”

    魏芷卉沒有想到他的日子還挺忙，腦子里那些話一句都沒跟上嘴：“還依舊日理萬機(jī)啊？”

    說完，她忙擺手：“不不不，不是這個意思?！?/br>
    曲泓勵輕笑，不奇怪，想當(dāng)初還能罵狗皇帝，此時此刻她說出這話也不足為奇：“嗯，日理萬機(jī)，所以我現(xiàn)在可能要回酒店，然后連夜回北京?！?/br>
    魏芷卉沒想到他這么忙，有些驚訝，他應(yīng)該是沒有開車的。

    “我送你吧，我開了車?！蔽很苹塥q豫了一會兒開了口，“你酒店在哪兒？”

    “在附近，本來打算住一晚的，但沒想到有他們解決不了的問題。”

    魏芷卉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先去酒店收拾東西，我去把車開過來?！?/br>
    這一路，魏芷卉思考了很多，關(guān)于兩個人意料之外的重逢，是會再續(xù)前緣，還是彼此回憶好前緣然后就此別過，另覓良人。

    她不知道，與魏芷卉而言，是舊情難舍；可于他曲泓勵，這夢里應(yīng)該還有挺多的人的吧。

    更何況剛才那個問題，他還沒給出答案。

    曲泓勵敲了敲車窗，魏芷卉才開了門，只是他卻沒有上車，魏芷卉搖下車窗：“下來，我來開?！?/br>
    他看到了她腳上特地?fù)Q的運(yùn)動鞋，還是高跟鞋和這身衣服搭。

    魏芷卉在他堅定的眼神里下了車，打開了后備箱，繞到了副駕駛。

    “你家住哪兒？”

    “不是先去機(jī)場？”

    “不用麻煩你，先送你回去，我打車過去，太晚了，你開車不安全。”

    曲泓勵周身散發(fā)的氣場讓人無法拒絕，她在導(dǎo)航上點(diǎn)了一下，車內(nèi)充斥著導(dǎo)航的聲音：“時水灣?！?/br>
    昏暗中，曲泓勵借著看右視鏡的機(jī)會，看了眼身側(cè)的人，有些緊張，奇怪，明明上一世什么都干過了。

    他不由得揚(yáng)了揚(yáng)唇角。

    小區(qū)樓下寂靜無聲，就如同這一路也一樣安靜的二人。曲泓勵把車停在停車位上，解了鎖，兩人一同下車。

    拿好了行李箱，曲泓勵拉過魏芷卉的手，把鑰匙塞進(jìn)了她的手里，卻沒有要松開的意思。

    一路緊張的魏芷卉看著被他握住的手有些忐忑：“怎么了？”

    曲泓勵對上她的視線，說道：“我也一直都沒有忘記你，于位分，你走以后，宮中再也沒人坐到貴妃這個位置，只有臨死前象征性的晉封和退位前的晉封；于權(quán)利，你走以后，再也沒有誰真正能夠在后宮掌權(quán)，舒妃、穎妃、容妃不過只是打理日常事務(wù)；于情，你早就占據(jù)了全部的心，不管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br>
    魏芷卉這才意識到，他這是在回答自己剛才的問題。

    她低下頭掩飾自己的笑意，卻聽他繼續(xù)說道：“能再見到你我很高興，我很想今天就和你在一起，但我知道這不妥。所以來這一趟，我有一句話想和你說：這一次，換我奔向你，手里這個項(xiàng)目還有一個星期就會結(jié)束，結(jié)束以后，我會在南京開一個工作室，陪你一起生活在這里?！?/br>
    今天見到了她，才知道為什么她當(dāng)年這么執(zhí)迷于夜泊秦淮，也那么愛南京城的美食。

    他頓了頓，繼續(xù)說道：“你不用急著回答我，我會給你時間好好思考?！?/br>
    魏芷卉等他說完，才抬起了頭，他背對著路燈而站，頂光從他頭頂打下來，黑暗中他好像是焦點(diǎn)。

    “曲泓勵，你二十一世紀(jì)的記憶里，沒有女朋友吧？”

    “找你找了一輩子，哪需要別人？”

    兩人都略顯輕松地提問、作答。

    魏芷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打開手機(jī)：“加個微信。”

    時間不早，加完微信，曲泓勵就要離開。

    看著曲泓勵離開的背影，魏芷卉突然想起正與二十九那日，他最后的吻別，鼻間酸澀，深吸了口氣，喊住了他：“曲泓勵?！?/br>
    曲泓勵停留在原地回過頭，看著她，有些疑惑。

    下一秒，魏芷卉緩緩地踩著她在車上換好的高跟鞋走到自己面前，纖細(xì)的手臂輕輕地環(huán)住他的腰，低聲道：“抱一下吧，我等你過來?！?/br>
    曲泓勵還沒從震驚中回神，她就已經(jīng)退開，只留下一陣淡淡的雛菊香，這個味道，他已經(jīng)許久不曾聞到。

    “起落平安，到了告訴我?！蔽很苹苄χ鴶[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