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救我！令妃娘娘！令妃娘娘救我！奴婢和您是舊相識啊娘娘！”

    “舊相識？魏清泰之女與你有何舊相識？”皇后自然沒忘了乾隆曾經(jīng)特地抹去過令妃當(dāng)宮女的記錄，今日若非事出有因，也是斷不會再揭開的，還好這兒都是知曉其中關(guān)系的，也不至于說漏了嘴去。

    皇后在乾隆贊許的目光下，示意容覓趕緊把人拖下去，免得污言穢語惹了圣上不悅。

    馬嬤嬤一下去，殿內(nèi)安靜了不少，馬嬤嬤是主犯這一點(diǎn)毋庸置疑，可她背后必定還有指使之人，指使她的人是誰尚且需要拷問。

    乾隆看了一眼杜茂，問道：“舒妃今日喝了那湯沒有？于皇嗣可有礙？”

    “回皇上，令妃娘娘發(fā)現(xiàn)得快，舒妃娘娘還未喝下。因此只受了點(diǎn)驚，旁的并無大礙?！?/br>
    乾隆眼里閃過一絲道不明的情緒，揮手讓人退下，沉思一會兒說道：“這件事便交給令妃處理吧。慎刑司有了結(jié)果再來回稟朕?！?/br>
    皇后并未有什么異議，與乾隆一起離開，魏芷卉略坐了會兒，也回了永壽宮，不曾打擾了舒妃養(yǎng)胎。

    ———

    翊坤宮內(nèi)，容覓站在皇后身側(cè)，問道：“這是交給令妃，娘娘放心？”

    “有何不放心？在座的唯有本宮和舒妃，那馬嬤嬤是什么人？當(dāng)日在御膳房定是騎在令妃頭上的，皇上此舉是什么意思，還不明白？”皇后點(diǎn)了爐檀香，靜靜心。乾隆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那便是由著令妃處理馬嬤嬤，怎么出氣高興便怎么來了。

    “那娘娘覺得，是誰指使的馬嬤嬤？”

    皇后緘默不言，許久才開了口：“誰與她有仇便是誰了?！?/br>
    話才說完，門口便進(jìn)來了一個小太監(jiān)：“皇后娘娘，皇上今夜翻了令妃的牌子?！?/br>
    皇后了然地點(diǎn)點(diǎn)頭，今夜不翻她的牌子那才是件稀罕事。

    而此時的永壽宮內(nèi)，自然也是得了消息的，魏芷卉倚在貴妃榻上小憩了一會兒才剛醒。

    “娘娘，奴婢讓小廚房熬了一碗燕窩百合粥，娘娘起來喝點(diǎn)吧?！背趿饪粗裆珣脩玫奈很苹埽闹恢形绲氖聰嚨脽o甚胃口，卻也不敢任由她不吃飯。

    “娘娘中午便沒怎么吃東西，這會兒若再不吃，回頭皇上知道了，要怪罪奴婢們的。”初菱并沒有打算離開。

    魏芷卉嘆了口氣，就著初菱的手從床上坐了起來：“罷了，吃一點(diǎn)吧。”

    粥里加了幾片玫瑰花瓣，散著些淡淡的玫瑰花香，口味清甜，但她此時無甚胃口，只喝了半碗不到便讓人撤了下去。

    沐浴完出來，時間尚早，魏芷卉揮退了眾人，自己坐在鸞鏡前，靜靜地回憶著今日在承乾宮的種種。她知道馬嬤嬤從當(dāng)日起便不喜歡自己，可卻又不知馬嬤嬤緣何要害死自己，更何況只靠馬嬤嬤一人，干不到這樣。背后要害她的人，又究竟是誰？

    這偌大的后宮中，若說她與誰有仇，唯有嘉貴妃看她素來不爽，可是她是貴妃，自己沒有十足的證據(jù)，如何能扳倒呢？

    還有這永壽宮里，是否真的有和馬嬤嬤里應(yīng)外合的人？

    手中緊握的孔雀藍(lán)鏤空鳶尾釵隨著她不自覺地加重力道，刺痛了手指，讓她的思緒回籠。

    身后伸出一只手替她抽走了發(fā)釵，又握住她的手細(xì)細(xì)打量了一番，沒有傷到才牽起她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兩人坐在床沿，一人只著寢衣，一人一身君王朝服。

    乾隆攬著她的肩，她的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肩上，烏黑亮麗的長發(fā)隨著她細(xì)微的動作輕輕落下，桂花頭油的淡淡香味，伴著她身上的雛菊香飄進(jìn)自己的鼻間。

    “是誰要害臣妾？”

    魏芷卉淡淡的，帶著幾分不悅的聲音傳到乾隆耳中，不得不承認(rèn)，他有一刻有些不敢看她。

    “慎刑司在查了?！鼻≈荒苷f這句話，馬嬤嬤的死罪注定是難逃了的，但是背后之人要想揪出，卻是難得狠。

    他不敢想，若是今日她真的喝下了那湯，吃了那魚rou，他會怎么樣。

    殺伐決斷，當(dāng)一個暴君？

    懷里的人許久未曾出聲，乾隆想起馬嬤嬤的種種，猶豫著問道：“當(dāng)年在御膳房，她是不是對你不好？”

    魏芷卉沒說實(shí)話，搖了搖頭。許久，見乾隆都沒再說話，魏芷卉才開了口：“臣妾不想放過她?！?/br>
    乾隆沒有拒絕，輕聲嗯了一首：“交給你處理的事大膽去做，萬事都有朕在?！?/br>
    “永壽宮的內(nèi)應(yīng)，查了嗎？”乾隆感受到突然環(huán)住自己腰的手，輕笑了一聲，卻也沒忘了問正事。

    魏芷卉嘆了口氣說道：“臣妾想等魚兒自己上鉤。”

    乾隆點(diǎn)了點(diǎn)頭：“有事猶豫不決時，可找蘭若?！?/br>
    身邊的人低低地嗯了一聲，乾隆在心中嘆了口氣，今日之事，她也被嚇到了吧。

    殿內(nèi)的燭火在他進(jìn)來的時候，初菱便已吹滅了好些，此刻正昏暗，卻也依舊能看清她有些憔悴的面容。

    他的指尖輕輕地拂過她的眼下，似是安撫。

    一邊尋得柔軟的唇瓣，仿若那日的巧克力牛乳冰糕，溫涼綿軟，還是玫瑰味的，一邊將人抱在榻上，臉頰上紅暈漸起，更像是盛開的紅梅。

    他輕輕地拉過她的手，撫了撫方才被發(fā)釵扎過的地方，輕輕吻了下去。

    如在云端，被風(fēng)吹得飄飄蕩蕩，耳邊有淡淡的笑聲，還有窗外不知何時下起的雨。

    雨聲漸漸大了，風(fēng)刮進(jìn)殿內(nèi)，床帳飄動，偶有風(fēng)聲嗚咽。

    一場大雨直至子時方歇，二月的永壽宮，海棠樹的枝葉已漸漸繁茂，上面還殘留著雨水。

    魏芷卉躺在床上，聽著屋檐下低落的雨滴落在地上發(fā)出“嘀嗒”的聲響，今日一場大雨，這宮內(nèi)是不是也要變天？

    她依偎在乾隆的懷里，卻是久久難以入睡，這永壽宮里，究竟有誰是不可信的？

    枕畔之人，該是可信的吧。

    翻云覆雨時，他說：“子衿，有朕在，誰都不能再欺負(fù)你?！?/br>
    ———

    次日翊坤宮請安時，承乾宮的事已經(jīng)人盡皆知，慎刑司的效率高得很，只一晚上便有了結(jié)果。

    “令妃，慎刑司那邊，進(jìn)展如何了？”

    魏芷卉昨夜侍寢，清早起來早膳的時候又聽慎刑司的人匯報，此刻更是累得慌，她看了眼初菱，示意她上前說。

    “驚慎刑司拷問，昨日送往承乾宮的飯菜中，只有一道河豚魚湯出自馬嬤嬤之手，也只有這一道菜有毒。馬嬤嬤受不住刑罰暈了過去，只說自己不喜令妃娘娘，因此方要毒害娘娘。至于背后主使與內(nèi)應(yīng)，馬嬤嬤拒不承認(rèn)，只說是自己一人所為?！?/br>
    初菱說完便又退了回去，皇后問道：“令妃，皇上把這事交給你辦，接下來你打算如何？”

    魏芷卉思索了一會兒，慢條斯理地說道：“殺人未遂又拒不承認(rèn)，依臣妾看也是要抵命的。至于這背后主謀，慎刑司那么多刑罰，臣妾自然不怕她不招供，至于怕的，該是背后的主謀才是。”

    說話間，她的視線似有若無地在周遭各人身上都停留了一會兒，她自然沒錯漏掉方才初菱講話時，有個人的宮女在背后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作者有話說：

    都在脖子以上！?。。?/br>
    這個月有點(diǎn)忙嗚嗚嗚我盡量能更的時候多更點(diǎn)耶耶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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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紅糖淮山糯米丸

    “令妃與舒妃交好, 如今舒妃有著身孕，令妃口口聲聲刑罰、抵命的, 倒也不怕忌諱。”嘉貴妃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魏芷卉勾了勾唇扯了一個不屑的笑, 說道：“舒妃jiejie又不是兇手，有什么好忌諱的？”

    嘉貴妃倒是沒再開口，皇后也只是讓魏芷卉繼續(xù)查著。

    從翊坤宮出來，舒妃走在魏芷卉邊上, 許久, 才說了一句：“你在懷疑嘉貴妃？”

    魏芷卉沒有隱瞞, 點(diǎn)了點(diǎn)頭：“北喬在后面很緊張?！?/br>
    舒妃了然, 卻看她今日并不往永壽宮方向走, 問道：“你要去哪？”

    “慎刑司?！蔽很苹艿亻_口。

    舒妃聞言頓住腳步回頭看她：“你瘋了?。肯炔徽f慎刑司是個什么地方，如今里頭關(guān)著馬嬤嬤，你也不怕她見了你發(fā)瘋？”

    魏芷卉搖了搖頭：“誰想害我我總得搞清楚?！?/br>
    舒妃嘆了口氣, 沒阻攔她，只是叮囑了跟在她身后的初菱和小高子：“好生照看好你們主兒?！?/br>
    而與此同時, 后宮的某處，兩個宮女悄聲地說著話：“放心吧，叮囑過了, 不會說漏嘴的。”

    “那就好，只要她不說漏嘴, 她的家人就還有好日子過?！?/br>
    ———

    慎刑司內(nèi), 一片昏暗，唯有幾個置于高處的小窗透進(jìn)來微弱的光。

    往里走些，是各種凄慘的叫聲, 還混雜著血腥味, 偶爾還有些不明生物的叫聲, 魏芷卉不由得拿了帕子掩住口鼻，她是害怕的。

    早就通知了慎刑司的主管太監(jiān)尹其則，因此，沒走幾步尹公公便走了出來，打了個千兒：“給令妃娘娘請安?！?/br>
    魏芷卉道了聲“起來吧”，又問道：“馬嬤嬤在哪兒？”

    “令主兒貴體，里頭污穢，奴才特地叫人把馬嬤嬤挪到了安靜一點(diǎn)的地兒，也方便娘娘問話?！闭f著，尹其則把魏芷卉引去了前頭的一間耳房，里頭雖然昏暗，但比起方才那地兒，氣味上，好受許多。

    里頭除了馬嬤嬤和幾個施刑的嬤嬤太監(jiān)外，還有一個主事的嬤嬤，姓佟。她上來給魏芷卉擦了椅子：“娘娘坐，這椅子都擦干凈了，”

    擦椅子不過是奉承，魏芷卉看了這椅子，本就是半新不舊的，也沒什么灰塵，上面還墊了一個半新不舊的墊子，尚算干凈。

    角落里，馬嬤嬤被架在一個十字形的木架子上，腦袋耷拉著，應(yīng)該是受不住刑罰，暈過去了。魏芷卉只看了兩眼，有些血rou模糊，她偏了頭。

    佟嬤嬤察覺到她的視線，示意了人把馬嬤嬤弄醒。

    一陣水聲過后，馬嬤嬤醒了。魏芷卉回頭看向她，她正微微睜開眼。

    幾個嬤嬤又舉起了刑器，用細(xì)小的針扎了扎她的手指，來喚醒她的意識。

    “令妃娘娘有話要問你，你好好答便是。”佟嬤嬤也站在那兒說道。

    聽到令妃兩個字，馬嬤嬤神思清明了一些，她掙扎著抬起頭，看向魏芷卉，她想起昨夜，有人偷偷給她傳話，要她務(wù)必咬準(zhǔn)這件事是她一人所為，否則，她家里的孩子和她唯一的jiejie還有她jiejie的孩子們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令妃？”馬嬤嬤冷笑了一聲，“令妃從前不過是聽我管教的一個小宮女，如今也要我向她行禮了？”

    一盆冷水又從她頭頂澆了下來，這一盆水和原先的不一樣，里頭撒了鹽，潑在傷口上，鉆心的疼痛加劇，一陣哀嚎。佟嬤嬤扔了水瓢：“若再這么說話，那便不是這一瓢水的問題了，那邊一桶都是你的！”

    魏芷卉側(cè)目了一會兒，扶了初菱的手起身，走到馬嬤嬤跟前，小高子上前一步，隔在二人中間。

    馬嬤嬤看著這三個從前在御膳房關(guān)系極好的人，此刻一個個冷眼瞪著自己怒從心生往地上啐了一口，小高子反應(yīng)迅速地替魏芷卉擋?。骸按竽?！”

    “大膽？你們?nèi)齻€從前都是我手下的人，如今一個個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在我面前裝什么？”

    魏芷卉攔了小高子，自己站在馬嬤嬤面前，凌厲的眼神一點(diǎn)沒變，直勾勾地盯著面前的人：“本宮雖非名門之女，但亦是內(nèi)務(wù)府總管的女兒，與馬嬤嬤何來從前之交？”她頓了段，一字一頓地問道：“本宮只問你，是何人指使你要害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