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第一紈绔 第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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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末,正值深秋。 古老城樓上響起一道蒼涼鐘響,悠遠(yuǎn)綿長,如漣漪般蕩開,只聽宮門驟開,震震奔跑聲轟隆響徹大地,數(shù)千金吾衛(wèi)洋洋出動,以人體為墻,隔開一條寬闊通路。 隨后一支規(guī)模龐大的儀仗隊(duì)伍自午門出,浩浩蕩蕩向著南郊進(jìn)發(fā)。 此行乃是天子圣駕,新皇剛剛登基,為彰顯隆恩,自行前往太廟祭祖。 百姓聞之,紛紛趕來觀瞻,一時喧嘩四起,眾人俯身叩拜,熱鬧程度,說是萬人空巷也不為過。 第五辭帶著溫嫻隱于人群中,看圣駕駛近又漸遠(yuǎn),他攬過她的肩,說:“走吧。” 因?yàn)槿硕嗟木壒?,彼此之間少不了會有些沖撞,第五辭護(hù)著溫嫻走得艱難,等到寬敞地帶,才出聲問道: “想不想去別處逛逛?今日難得出來,我可以多陪陪你” 剛說完又一撥人群嬉鬧著跑了過去,天下初定,又恰逢此等盛事,個個臉上笑逐顏開。 溫嫻亦被人群中的情緒所感染,將頭靠在第五辭的胸膛,小聲說:“夫君,我們回家吧?!?/br> 說的是“回家”而非“回去”,其中的深意,第五辭自是有所領(lǐng)悟。 他刮了下她的鼻頭,笑道:“我也正有此意?!?/br> 說起來兩人同住京中已有段時日,雖不太忙,但卻始終沒有再踏入過侯府一步。 這里曾是一個禁忌,多少年都不曾被人提起,若不是因?yàn)榻占磳㈦x京,溫嫻也不會想著要來故地重游。 兩人入內(nèi)后,先去祠堂拜過先祖,再去武安侯和侯夫人房中清洗打掃,最后行至臥房,第五辭卻突然止步賣起了關(guān)子。 “我已派人將沁園重新修葺了一遍,按照你從前喜歡的風(fēng)格,大致保持著最初的模樣,你看看,是否還喜歡?!?/br> 他揭開門扉上掛著的紅綢,轉(zhuǎn)而牽起溫嫻的手,與之十指緊扣,緩緩步入房中。 “回家了,我的新娘。” 久違的氣息撲面而來,這種感覺既熟悉又陌生,溫嫻看著那些擺放齊整的桌椅器具,一瞬間仿佛又回到了數(shù)年前。 “當(dāng)年很多東西都已找不回來了,托盡關(guān)系也只尋到部分仿品,物件舊了,我也老了?!?/br> 溫嫻聽得眼含淚花,轉(zhuǎn)身去捂第五辭的嘴。 “不要說……” 第五辭在她指尖輕啄一口,嘆息道:“但只要我還在,一切都不會改變?!?/br> 至少對你的心意,永遠(yuǎn)不會更改。 他望向房中依舊如常的裝潢陳設(shè),閉眼便是從前生活過的畫面,十余歲的少年夫妻,在此相識,相知,相守,相伴…… 第五辭輕輕撫過溫嫻的發(fā)頂,語調(diào)有些哽咽:“若能回到從前,那時新婚,我必定好好待你?!?/br> “可這世上本就沒有‘如果’,我們都知道,凡事都得向前看,你做的已經(jīng)很好了,這世上再也沒有比你對我更好的人了,除卻父親和阿娘,郎君于我,是此生唯一摯愛,這輩子得你陪伴,是我的福氣?!?/br> 溫嫻抬頭,璀璨的眼眸中彌漫著nongnong的愛意。 “你口中常說的對我有所虧欠,意思是我曾隨你一起流放西北,那段日子與你是□□,對我來說卻是蜜糖,你或許不知,那時的我有多勇敢,我第一次這么決絕又果斷地追尋自己的愛情,我的情誼天地可鑒?!?/br> “不管旁人如何評說,我只知道,余生若沒有你,我將無半點(diǎn)喜樂。” 第五辭強(qiáng)忍住悲戚,猛然將她摟入懷中,他反復(fù)親吻她的發(fā)旋,喉頭酸澀,幾度說不出話來。 溫嫻展臂回抱住他,一低頭,忽見他手里還拿著方才門口取下的紅綢,疑惑問道: “這個東西,你還留著?” 第五辭抿唇:“我一直有個心結(jié),沒能與你真正拜過天地,所以想借著這個機(jī)會,了卻一樁遺憾?!?/br> “拜天地……”溫嫻喃喃,“原來你還記得?!?/br> “當(dāng)初有多不情愿,如今就有多后悔。”第五辭極為正式地牽起她的手,將紅綢一端放入她的掌心,他目光灼灼地望過來,澄澈的眸子像是墜滿了星河。 “所以我的新娘,許我一次專屬儀式吧?!?/br> 溫嫻莞爾笑著,可笑著笑著又哭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這么多年,這何嘗不也是她的一樁遺憾。 第五辭指腹擦過溫嫻的眼淚,定定看了半晌,直到將她的五官全部輕撫一遍,才緩緩開口。 “一拜天地?!?/br> 溫嫻很自覺地點(diǎn)點(diǎn)頭,兩人齊齊轉(zhuǎn)過身子,向著堂外,低下頭,彎腰行了一禮。 …… 天色還早,第五辭于是陪同溫嫻去到別處逛逛,以前許多有過回憶的地方,點(diǎn)心鋪?zhàn)?,京郊別苑……最后路過溫府,都不約而同地止住腳步。 這里早年搬得匆忙,東西扔的扔,丟的丟,烏七八糟簡直亂到不行,如果不是第五辭派了士兵前來打掃,估計(jì)現(xiàn)在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溫嫻駕輕就熟拉著第五辭去到后院,指著其中一處高墻,揶揄說:“當(dāng)年有個小公子,半夜爬墻入到我內(nèi)院,還盛氣凌人威脅我要退婚,夫君你猜猜,他是誰?” “左不過是場誤會罷了?!钡谖遛o摸了摸鼻梁,甚是尷尬,“娘子大人有大量,莫要和我計(jì)較?!?/br> “可我仍是記得,你的相貌笑姿,偶爾回想,仿佛就在昨日?!?/br> 第五辭笑了,暗罵自己年少可真是混賬啊。 兩人同進(jìn)同出,一直待到傍晚,離府時夕陽正好,立在角巷,可看天邊的晚霞云彩。 第五辭干脆拉著溫嫻登上屋頂觀看落日,見層林盡染,炊煙裊裊,巍峨江山秀麗如畫。 他擁著她,親吻她,喟嘆之余,只覺此生足矣。 城樓上鼓聲催促著行人歸家,第五辭也忙不迭抱起溫嫻落下地面。 等再回時,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 宅子外面立著兩個身著輕甲的高大武士,也不說話光是杵著當(dāng)座門神,溫嫻正要出聲詢問,老人家匆匆出來,告訴二人說是有貴客到訪。 溫嫻與第五辭對視一眼,聽得他安慰似的聲音:“無妨,進(jìn)去吧?!?/br> 等走進(jìn)里頭,才發(fā)現(xiàn)此人的確來頭不小。 白日街頭萬人簇?fù)淼奶熳?,此刻卻屈尊踏入這方民房宅院,身邊并無宮人陪同,想必是不愿暴露自己的行蹤。 在溫嫻短暫的凝視間,對方也抬頭回望過來,她看了看身旁的丈夫,大致猜出兩人是有話要敘,于是福身行禮,暫且退出院落。 趙珩含笑注視著溫嫻遠(yuǎn)去,轉(zhuǎn)頭瞥了一眼不為所動的第五辭,開門見山直接道: “當(dāng)真不愿意留下?舍了這一切,往后可就沒有回頭之時了?!?/br> 第五辭勾唇,面上一片坦然:“天下已定,殿下順利登基,我完成了我的抱負(fù),按理說也該好好歇一歇了。” 多年的征伐,一身的傷痛,第五辭已無力再去應(yīng)付官場的爾虞我詐,他的心是野的,這方寸土尚且還拘不住他。 余下半生,他想盡可能地陪著妻女家人,最后一次,為自己而活。 趙珩無奈地?fù)u了搖頭:“為君者無不稱孤道寡,這繁華世間,終究只剩下我一人了。” 第五辭輕咳:“殿下有文武官吏百人,天下臣民千萬,只要你愿,普天之下都是你的左膀右臂?!?/br> 趙珩皺眉,斜睨他一眼:“你如今說話怎也變得這般冠冕堂皇了,還沒入朝,倒是把那些酸儒文臣的口吻學(xué)得有模有樣?!?/br> 第五辭搖頭不語,身份有別,他確實(shí)不能再像從前那般放肆直言了。 “殿下,今時不同往日了?!?/br> “是啊,一切都已今非昔比?!壁w珩瞇了瞇眼,長嘆道:“可你為何不能與孤一起……共同開創(chuàng)這千古一國之夢?!?/br> 第五辭婉拒:“我才疏學(xué)淺,恐難當(dāng)此大任?!?/br> 話已說到此處,再逼問多少有些強(qiáng)人所難。 趙珩聽后輕敲桌沿,帶著惋惜的語調(diào)悵然道:“罷了罷了,你既去意已決,我也不便再強(qiáng)留你在京中,山水迢迢,望卿珍重。” 第五辭撩袍單膝跪下,正式與趙珩拜別:“臣,叩謝陛下圣恩?!?/br> …… 天子即位,諸臣論功封賞,就連前朝勛貴也得到了優(yōu)待和安撫。 另外各路叛軍亂臣,愿意歸順者,朝廷授予官職,不愿意歸順者,則解散后自行離去。 趙珩對待百官一向仁愛,甫一登基,便贏得個明君稱號。 而曾經(jīng)西南這塊異常難啃的骨頭也在蜀軍的投降下全部納為大齊的版圖,趙珩為徹底掌控西南,將蜀州五城劃為封地,派劍南王第五辭統(tǒng)兵常駐于此。 圣旨一出,昭告天下。 本該在金鑾殿前收封的某人,已經(jīng)陪著妻兒坐上了南下的馬車。 溫嫻撩開車簾,最后一次仰望這座雄偉的都城。 此去經(jīng)年,不知何時還能再見。 第五辭坐在她的身側(cè),見狀卻是彎唇一笑。 “異姓王每三年便會回京述職,你若不舍,我便去求求陛下,將這時日再縮短些。” 溫嫻嗔怒,靠在他的懷里,舒服的蹭了蹭:“你這是以權(quán)謀私?!?/br> 第五辭搖頭笑得更歡:“夫人這般謹(jǐn)慎,我哪敢啊?!?/br> …… 馬車搖晃,緩緩行至中央大街,溫嫻忽然出聲喊停。 “我想下去看看?!?/br> 第五辭先出,抱著溫嫻下來,牽過她的手,一起步入人群之中。 街市上人流如織,一如既往得繁華安寧。 那年的仲春,相同的地點(diǎn),她參宴后急于歸家,匆匆折返回程時,在此處遇到了打馬游街的少年。 他一身錦衣華服,腳跨高頭駿馬,立于大街正中,玩味地勾起嘴角,眼里盡是倨傲之色。 不及弱冠的年紀(jì),正介于少年成長時期最朝氣的階段,有膽識,有魄力,有豪情,有壯志。 她在車內(nèi)偷偷一瞥,看著逆光而行的少年。 只一眼,便記了這么多年。 –全文完– --------------------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