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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第一紈绔 第62節(jié)

    “你會愿意留下嗎?跟著我這個不成器的混子,繼續(xù)待在西北,吃苦受累,還要過上隱姓埋名的憋屈日子?!?/br>
    男人的甜言蜜語就在耳邊,溫嫻被幸福砸得一下子有點緩不過神來,愣了好幾個數(shù)才猛然想起,這些錢都打哪兒來的?租房的費用,一屋子的花銷,零零散散這么多東西,總不能是憑空一個法術(shù)就能變出來的……

    溫嫻的臉色霎時變得有些凝重,看著第五辭的目光也不由地持了一絲懷疑的態(tài)度。

    “我當然會留下來陪著夫君,但前提是你不能對我有所隱瞞?!?/br>
    她還不至于因為第五辭的三兩句情話而沖昏了頭腦,一想到他曾有過私自再進賭坊的不良經(jīng)歷,溫嫻額角又開始突突跳個不停。

    “你哪來的這么多銀子?”

    話一問出口,方才還是侃侃而談的某人立刻變得不自然起來,話鋒一轉(zhuǎn),竟有意想要避開她的問題。

    “你……餓不餓,我現(xiàn)在去做飯……”

    溫嫻抿唇?jīng)]好氣地背過身去,第五辭立刻現(xiàn)了原形,支支吾吾好半天才上前哄道:“上次我說我賭錢贏了二十兩銀子,其實那只是一小部分……我贏了五十兩,剩下的我都自己揣著,怕你起疑,就沒敢跟你明說……”

    溫嫻難以置信:“不僅撒謊,而且你還敢偷偷藏私房錢?。俊?/br>
    第五辭扭捏地扣起手心:“也不算吧,只是暫時放在我這里保管而已,不存在什么私房不私房。”

    這借口說得倒像是那么回事,溫嫻狐疑又問:“現(xiàn)在呢?還剩下多少?”

    于是第五辭滿身摸索起找銀子,未果,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瑟瑟道:“好像用完了,方才吃的豆花飯是我最后的余糧了?!?/br>
    就知道銀子放他身上定落不到實處,溫嫻委屈得直掉眼淚。

    第五辭暗道不好,巴巴地湊上去哄,溫嫻不讓他碰,跑到屋外生悶氣,第五辭就搬個凳子坐她旁邊賠不是,好話說盡,就差自殺乞求原諒了。

    溫嫻還是懶得理他,兀自跑去井邊想要打水洗臉,第五辭一見她有動作,趕緊搶著要來幫忙,溫嫻攔著就是不肯松手。

    拉扯之間,院門被人禮貌地拍響,溫嫻微微怔住,便讓水桶脫手從高處跌落,后頭第五辭被砸得嗷嗷直叫,她只皺了皺眉就起身朝外走去。

    拉開門的瞬間,嚯地對上一張眉清目秀的年輕俊臉。

    第七十六章

    對方是個還沒完全張開, 臉蛋略有些稚嫩的少年小郎君。

    穿著不太合身的黑色軍服,正持劍站立在外面,活脫脫的小大人模樣, 可一旦對上女子溫柔的目光,就渾身急促,手忙腳亂, 不知如何開口了。

    “請問……溫大哥是住在這里嗎?”

    溫嫻聞言怔了一怔, 后知后覺猜到對方應是找錯了人, 啟唇剛要拒絕, 后邊第五辭追了出來。

    “找我何事?”

    少年見到他眼神有過瞬間的發(fā)亮,而后目光又在二人身上來回巡視,頗為羞澀地撓撓頭,道:“溫大哥,這……便是嫂夫人吧, 聽你之前提起過, 沒想到能這么快就見面?!彼D(zhuǎn)而抱拳,極為正式地行了一禮, “嫂嫂好。”

    “我……”溫嫻食指指著自己鼻尖, 有些不知所措地回頭去看第五辭。

    后者攬過她的肩膀, 輕松走至近前, 勾唇一笑:“你小子識相啊,今日嘴這么甜?!?/br>
    少年受不住這般調(diào)侃, 耳垂紅得似要滴血。

    第五辭也不逗他, 坦率直言:“怎得了, 大老遠地跑過來, 可是校尉又要找我麻煩?”

    少年聞言倏地瞪大眼,對于第五辭的仰慕似乎又更多了些許, 咧嘴滿臉堆笑道:“大哥真是料事如神!”不過想到為首的將領(lǐng),他又悻悻低下頭,沒把話語調(diào)明了說。

    第五辭不滿地“嗤”了一聲,自打他新兵營嶄露頭角,被挑中入了城門守備兵后,統(tǒng)領(lǐng)的林校尉就老是看他不爽,三言兩語譏諷也就罷了,他皮糙rou厚頂?shù)眠^去,可動不動就要使個絆子,還在今日輪值休息時故意遣人過來把他提回去,分明就是□□裸地挑釁,念他沒有背景想狠狠欺辱一頓。

    偏偏官大一級壓死人,第五辭還不能與上頭的人對著干,無奈翻了一個白眼,示意少年稍等。

    他深吸口氣,緩緩轉(zhuǎn)過身,把溫嫻揉進懷中,盡可能地語氣溫和。

    “抱歉今晚不能陪你了,早點休息,等我回來?!?/br>
    他突然正經(jīng)起來,溫嫻還有片刻的不適應,環(huán)抱著他的腰順從地點點頭,第五辭就如大赦一般松手離開了。

    “夫……”

    兩人走得極快,吱呀一聲關(guān)門響后,便就只能望見高低不同的兩道堅韌背影。

    溫嫻把要說的話都收回唇內(nèi),太多的疑問也只能深埋心底,想著第五辭不久就要回來,便放心地回房收拾東西。

    ——

    第五辭平素愛玩不服管教,可遇到大事一向拎得清對錯,在肅州混了將近半年,最引以為傲的就是磨煉了一身的好脾氣。

    擱在以前他作天作地,絲毫不把軍令放在眼里,可現(xiàn)在,也得規(guī)規(guī)矩矩回營準備復命。

    雍丘城門有四處,東西南北各占其一,作為邊境守衛(wèi)的第一道防線,這里常年受到來自西北異族的小規(guī)模襲擾,為抵抗壓力,四處城門都建立了緊密排布的烽燧,用于瞭望敵情和傳遞烽火。

    眼下已是入夏時節(jié),風雨多變,天氣不定,烽火和狼煙在惡劣的環(huán)境中難以施展得開,一旦戎狄選擇雨夜進行突襲,城內(nèi)城外治安都不會太樂觀。

    第五辭不偏不倚被分去了任務最為繁重的北城門,負責守衛(wèi)烽燧,時刻監(jiān)視城外動態(tài)。

    除此之外,還要受到那位腦袋不甚靈光的中年校尉的打壓,撇開本職不說,另外還需整理馬草,記錄每日工作以匯編成簿,各種亂七八糟的任務,只要對方一句口信,他便得累死累活賣命下苦力。

    第五辭咬牙切齒,對校尉從未有過半分好臉色,他性子冷淡,話也少,喜歡獨來獨往,最煩與旁人接觸,不愛參與集體活動,得空只往城里跑。

    用大伙兒的話來說,就是一條陰溝里的臭石頭,臨了臨了,還要保持著那股假清高。

    但只有一直跟著他的毛毛明白,他是如何的隱藏實力而不顯山露水,他愛跟著第五辭混,也經(jīng)?!按蟾绱蟾纭彼频慕袉緜€不停。

    第五辭不介意收個嘴甜的小弟,甚至對他還頗為照拂。

    “溫成君!”

    一聲怒喝打斷了兩人的步調(diào),第五辭煩躁地掏掏耳朵,抬頭往對面看去。

    巡視的校尉一臉嫌棄地瞪過來:“干什么去了又偷懶,大家伙都忙著,你跑出去發(fā)瘋好意思?!”

    “我今兒不上值?!钡谖遛o懶洋洋回道。

    “休息也得給我干活!”校尉氣急敗壞道:“還不滾過來!”

    毛毛扯了扯第五辭的袖子,害怕他就此又跟校尉鬧出矛盾,正是擔憂之時,身邊咻的奔過去一道人影。

    第五辭也沒發(fā)什么脾氣,扛起耙子就開始干活兒了。

    整理天田是所有戍卒都不可推卸的責任,校尉自己不作為,老把事情推給底下人。

    尤其最愛逞官腔,看到誰不認真必定一頓大嗓門收拾,第五辭被他嘮叨個沒完,干脆忙里偷閑跑到一邊躲清凈。

    每到這時,毛毛總會自主攬下第五辭的所有任務,一股腦兒全做完,然后興致勃勃縮在他的身邊請教些拳腳功夫。

    “溫大哥,你跟嫂嫂是怎么認識的啊,聽你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怎么會想到把家眷也帶到這邊來呢?”

    十五歲的少年,對于愛情的見解全靠身邊人的點撥。

    第五辭拔下嘴角銜的一株小草,撐起上身,似笑非笑地睨著他,直把人瞧得面紅耳赤無所適從之時,才緩緩開口說:

    “我是一個孤兒,無父無母無親人,從小流浪,吃百家飯長大,從未享受過片刻的溫暖,甚至差點餓死在街頭。”

    “但在落魄時得到你嫂子娘家的收留,至此能夠讀書習字,拜師練武,這份恩情無以為報,所以我才選擇上門為婿,與她共結(jié)連理。”

    毛毛張大嘴巴,不可置信道:“大哥,你、你是入贅的?”

    “對啊?!钡谖遛o換個坐姿,又重新靠回墻邊,雙手枕于腦后,美滋滋地說道:“我本名成君,只因娶了妻,后來才入的溫姓?!?/br>
    毛毛咂咂嘴,還沒有從莫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那邊第五辭就已起身預備回了。

    他趕緊追了上去,放炮似的又問了許多問題。

    第五辭不多話,只挑著感興趣的回兩句。

    林校尉看不順眼,跑過來逮人,噼里啪啦吼了好一頓,兩人只得回到崗位繼續(xù)盯哨。

    ——

    沒等到第五辭回來,溫嫻著手開始收拾房間,虧得某人敗家的本事足夠大,需要她添置的地方倒也不是很多。

    溫嫻做了一些烙餅,加上消暑的涼茶,端出來送給街坊,因為長得俏,又會說話,很是受到嬸子們的喜歡。

    婦人們大多寂寥,又好奇溫嫻的來歷,不免就多聊了幾句,直至天黑,才不舍地放她離開。

    溫嫻回去簡單用了點晚飯,又把沐浴換下的衣裳全都清洗晾曬好,進屋路過那張狹窄書案時,忽地想起幼時深閨里的那些美好歲月。

    那時的她并不像現(xiàn)在這樣清貧窘迫,每日有足夠的時間看書賞畫,她的閨閣生活無疑是閑適安穩(wěn)的,筆墨陪伴了她從前半數(shù)少女時光。

    可自離京以來,她已有許久沒再碰過字畫了。

    此刻提筆蘸墨,竟沒由來地生出一抹唏噓之感。

    斷斷續(xù)續(xù)練完字,溫嫻停筆揉揉酸脹的右手手腕,等待晾干的時候,她托腮望著油燈發(fā)愣,竟開始幻想落筆即可轉(zhuǎn)換成金,如此一來,倒還真的可以坐著就能收錢了。

    可這分明就是異想天開,溫嫻自己都快被逗樂了,把紙折好放進身后的博古架中,轉(zhuǎn)身瞥見上頭的幾冊簡裝書本,突然靈光一現(xiàn),憶起幾個從坊間聽來的傳言。

    她不太精明的腦袋瞬間變得豁然開朗,看著手邊的紙筆,當即便做出一個決定。

    次日天剛初亮,溫嫻就已起身準備梳洗,動作過快,連早膳都沒來得及食用,匆匆來到街上,欲尋本地稍有名氣的書坊。

    她有聽過寒門學子為減輕負擔而手抄書籍的故事,所以也想效仿一下那些讀書人,看能不能在某家書坊尋得一個同樣的活計。

    可理想是大,現(xiàn)實卻很殘忍,邊境的教學遠不及中原那般普及,孩子都是野大的,書壓根沒看過幾本。

    溫嫻逛了兩圈也只見到一家老秀才經(jīng)營的書坊鋪子,但只負責買賣和租借,并不雇人上門抄書。

    無奈之下,溫嫻只好重返回去,一路無所事事地打量著周圍的建筑,看到來來回回不斷巡視的魁梧士兵,低下頭,想起了第五辭,但再一抬頭,她的眼神由暗變明,一下子綻放出驚喜的光芒。

    將士們從軍數(shù)載,心中難免孤獨寂寞,而又遠離家人,只能將情誼寄托在一封薄薄的信件中,但如果其中有人不識字,那么寫信便成了一件麻煩事,無法寄托思鄉(xiāng)之情,只能找人代寫。

    溫嫻便是想借代筆之名,正兒八經(jīng)擺攤賺錢。

    如今家里不缺紙筆,她略一思忖,當即拍掌定了下來。

    想法付諸于實踐,不過花了半日的功夫,等溫嫻選好地界,擺上長桌時,這處“代寫家信”的攤子便紅紅火火支楞起來了。

    大齊不抑商,女人也可以走出宅門,昂首做生意,街上隨處可見颯爽干練的女當家,這本不是一件稀罕事。

    但溫嫻一介甜美小娘子,就這么俏生生地杵在鬧市街口,眼波流轉(zhuǎn),眉目如畫,很快便引起了當?shù)匕傩諅兊淖⒁狻?/br>
    她的攤子還沒正式開張,可前來問詢的人已達到了絡(luò)繹不絕的地步。

    男女老少皆有之,可更多的還是軍中之人。

    第五辭得空出來尋她,按照路人的指示一路找到攤位前,自己都還沒來得及擠到跟前,就被三兩漢子給大力推搡開了。

    霎時間,心頭陳年老醋咕嚕咕嚕往外冒,第五辭整個人酸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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