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金安 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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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見他本來嚴肅著一張臉的, 突然就笑了,秋穗不明所以,便也定定看著他。 “郎主笑什么?”秋穗問。 傅灼說:“笑你說這樣的一番話, 到底是出自真心呢, 還是只是拍馬須溜?!?/br> 秋穗不答反問, 反客為主,問他:“那郎主覺得奴婢是真心的, 還是只是阿諛奉承, 以討主家歡心呢?” 傅灼或許是沒想到她竟會如此反問, 又朝她望了過去。他黑眸沉沉, 深不見底, 這會兒不嚴肅放松下來的時候,那雙含了點笑意的黑眸,似是溫情的。不像平時那樣, 擺著冷肅的一張臉時, 那眼睛只會叫人害怕。 “我正是不知道, 所以才問的你?!备底谱匀徊粫凰Q制住,受了她擺布去, 自然又把問題拋了回來, 并追問了一句, 大有必要她給出個答復來的架勢, “所以,你倒是說說看?!?/br> 秋穗這會兒自是不敢再反客為主了, 她行事自有分寸在,所以這回只認真回答了他的話:“不是阿諛奉承, 是奴婢的真心話?!?/br> 傅灼沒有任何的懷疑, 聽后點了點頭:“我信你的話?!?/br> 二人一番較量下來, 一時忽然都沉默住不再說話。氣氛突然有些尷尬起來,秋穗抿了抿唇,然后主動說:“郎主若無吩咐,那奴婢先退下了?!?/br> 傅灼卻留了她,半真半假道:“你還真想一直偷懶下去?本是體恤你,準了你兩天假,叫你無需守夜,夜里也能睡個好覺。你呢?舒服慣了,就不想著再回來繼續(xù)當差了?我若不提,你也不主動提?” 秋穗窘迫,她難為情道:“奴婢等著郎主的吩咐呢,郎主沒開口,奴婢不敢擅自做主?!彼氲氖牵芍魅粲行枨?,自然會說。而若郎主不提此事,想必是暫且不需要她貼身伺候,哪里又有她一個婢女上趕著去幫主家做決定的道理? 傅灼聽后略有一愣,但很快便自嘲著搖頭一笑。 “算了。”他說。 他怎么就閑到要去同她計較這個了? 何況她說的不無不對,她所言所行,都在本職之內。反倒是他,近來倒越發(fā)會做出,或說出一些奇怪的事和奇怪的話了。 因還有宗大事盤亙在心頭,傅灼也不愿細想這些小事,只對秋穗道:“既然現(xiàn)在我親口對你說了,你便再搬回來當差吧?!?/br> “是,奴婢遵命?!鼻锼胱詿o不從命的。 二人一時間,似又恢復到了從前。飯后同室而處,一個仍忙著公務,準備著明日早朝時需要上呈的奏疏,一個則坐一旁角落看書,安安靜靜的,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傅灼需要研墨,或是需要吃茶時,秋穗則即刻撂下手中書,去親自倒了熱茶來給他奉上。他不需要她的時候,她則再退回來靜靜坐著看書。 這一夜傅灼一夜未曾闔眼,秋穗自然陪了他一夜。待次日卯初時分,秋穗便服侍著主家梳洗換衣裳。 如今已是濃秋季節(jié),天兒越發(fā)的冷了。之前夏時卯初時刻天已有些蒙蒙亮意,而如今,外頭仍是濃黑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天漸冷了,一打簾出門,呼吸都帶著白霧。 秋穗親自送了人到院子門口,傅灼立在門廊下,沒立即離開,仍駐足做了最后的交代,道:“你只安心在家等消息就行,萬不會有事,切勿擔心?!?/br> 秋穗心中是極信他的,聞聲朝他一蹲身,回道:“郎主之教誨,奴婢心中記下了。” 見她臉上的確沒有擔驚受怕的樣子,傅灼心道倒是小瞧她了,于是笑了笑,沒再說什么,只轉身迅速離開。 秋穗目送他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待徹底瞧不見了,這才轉身回了園子。 回去后,回屋瞇著小憩了會兒。再睜眼時,外頭已經天光大亮。這會兒秋穗還不能睡,所以便收拾了下又起了床。才出門,就聽兩個女婢倚在門邊閑聊。 “今日一大早,梁家夫人便登了門來。平常都是梁娘子常往咱們府上跑的,奇怪今日竟不見她來。且瞧梁夫人行色匆匆,臉色也不大好,倒像是有急事的樣子。只是不知是什么事……你說能是什么事呢?” 另一個道:“左右同咱們無關?!庇痔嵝颜f,“你忘了之前秋穗jiejie交代咱們的了嗎?主家的事咱們還是不要妄議的好,我們只做好我們分內之事就好了。” 先頭說話的女婢撇了下嘴,倒沒再繼續(xù)說下去了。 而秋穗聽到這些,無疑是猜到了怕是梁夫人已經知道梁娘子同哥哥的事了。 她不同意梁娘子同哥哥的事,秋穗自然很能理解。只是秋穗不知道,這會兒一大早她來尋老夫人,到底所為何事。此事說到底,同老夫人又有什么干系呢? 怕是沖她來的,覺得她心思不在,暗中撮合了梁娘子同哥哥? * 老夫人那邊,送走梁夫人后,就即刻差人到修竹園來叫了秋穗過去。 秋穗不知道老夫人如今聽了梁夫人所言后態(tài)度如何,一路上都惴惴不安。但到了閑安堂老夫人上房后,卻見她老人家臉色倒還算好。 瞧見秋穗來,傅老夫人只是笑著朝她招了招手。 秋穗見狀,忙貓著腰靠近去了些。 老夫人在近處打量著她,從上到下,仔仔細細,似一處也不愿漏看一樣。打量完后,她又握住了秋穗手,懇切道:“你八歲上下就到我跟前服侍了,我是看著你長到這么大的。我呢,原是有些私心,舍不得你,不肯放你回家,只想一直留著你在身邊,這樣日后若哪日想你了,可隨時都能見著你,就像如今的春禾一樣?!?/br> “可我心里清楚你不愿留在府上,你想回家,想同你的親人團聚。如今呢,又有了你哥哥這樣的事,我是再不能強留你了。若再強留你,可真算是黑了心肝。所以,我想如了你的愿,放你回家?!?/br> 老太太心中很是不舍,說到最后竟是落了淚來。 一個個都離她而去了,香珺走了,如今秋穗也要走。香珺是咎由自取,她可惜了一陣子,也就算了,但秋穗這樣好的孩子,她還是很舍不得的。 如今一別,日后再見,怕是遙遙無期了。 但沒辦法,她過不去心里那道坎兒。 今日梁夫人找上門來,說是來打探一下秋穗的情況,但她知道,怕是大郎媳婦在她跟前說了秋穗的不好,梁夫人心中便認定秋穗是有心機之人。親自貿然的來找她,心里也是希望她能干預此事,讓秋穗不要再有這樣的盤算。 但秋穗是在她身邊長大的女婢,她好不好,她難道不知道?只是有些話她也不愿同梁夫人強辯,她先入為主認定了一個事實,哪怕她再多言,甚至以身份施壓,那都是毫無意義的。 左右她如今放了秋穗回家,那秋穗就是清清白白的良民,是秀才公的女兒了。至于那梁娘子同秋穗的□□后如何,就與她不相干了。 反正她給了秋穗自由之身,秋穗的身份也就成不了梁娘子和余公子之間的阻礙。日后就算梁娘子與余公子之事不能成,也萬怪不到她和秋穗身上。 老人家不舍得哭了,秋穗也早淚流滿面。這會兒在老人家腿邊跪了下來,以額點地,行匍匐大禮。 “奴婢很想念家中爹娘,但也十分不舍老夫人您。奴婢八歲到您身邊伺候,到如今十二年過去,奴婢在您身邊侍奉的日子,要比在家中陪伴爹娘的日子還要長。您待奴婢的好,奴婢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如今一別,不知之后何時再能相見,容奴婢多給您磕幾個頭?!?/br> 說罷,秋穗一下一下給老太太磕起頭來。 老太太哪里舍得她這樣磕下去,很快扶了她起來。 老人家倒是也挺會寬慰自己,她拉了秋穗手握住掌中,笑著道:“左右你的家葉臺縣離京城也不遠,你若有心,自會想著來看看我。日后你我二人一年能見個一二次,也足矣。” “是。”秋穗自然滿口應下,沒有絲毫的遲疑和猶豫,她鄭重說,“日后奴婢定年年登門來給您請安。”又玩笑說,“只怕日后奴婢常常登門,您老人家倒是要嫌奴婢叨擾了?!?/br> 老太太說:“你要說這話,可就是沒良心了。你日日在我身邊呆著時,我又哪次嫌你了。”然后拿著帕子給秋穗擦臉上的淚。 哭過一場后,主仆彼此心中對這場離別,倒更坦然和敞亮了些。 所幸離的不遠,日后也還能有再相見的機會。 老太太說完這些后,便把一旁案上的梨花木盒子打開,拿出里面秋穗當年賣身進侯府的身契給秋穗看了眼。然后點了蠟燭,當著秋穗面將她身契給燒了。 燒完后,又將那盒子闔上,整個遞到秋穗手中。 “你伺候我一場,也算是緣分,如今你要歸家去,日后你嫁人我自然是不能給你添嫁妝了。這里是我給你的嫁妝銀子,共二百兩銀票,你去任何一個銀莊都能兌換。另有幾件我用舊了的首飾,一并給你?!?/br> 秋穗不敢收,忙磕頭說:“奴婢日后都不能在您老人家跟前伺候了,又怎能再收這些?老太太您還是收回去,奴婢萬不能要的?!?/br> 何況,當年春禾成親,嫁的還是莊嬤嬤兒子,老太太不過給了一百兩嫁妝,也無首飾添補。怎好到她這里,卻是又翻倍又給首飾的,她怎么能要這個錢? 老太太自然也有她的一番說辭在,她老人家道:“正是因為以后不在我跟前伺候了,我才一次性給足了。春禾云間她們都不走,日后我有的是機會貼補。我知道你心中想什么,你定是想春禾成親時我才給一百兩,你怕莊嬤嬤心里有意見。你這樣想她,可是小瞧她老人家了,她跟了我大半輩子,如今也是有些家業(yè)的,斷瞧不上這些?!?/br> 莊嬤嬤就在邊上,見老太太提自己了,她就笑著接話道:“一來是你日后不在身邊伺候了,老太太一次性給足也是對的。再則,你自小就比春禾云間幾個機靈,更能為老太太分憂解難一些,只憑這個,你也該得老太太的偏疼?!鼻f嬤嬤一邊說,一邊扶起了秋穗,然后繼續(xù)道,“再說五郎主院兒里的事一直都是老太太心頭的一塊病,你如今解了老太太的心頭病,難道不該得這份酬勞嗎?快快收下,莫冷了她老人家對你的一片惜愛之心?!?/br> 提起幼子來,老夫人便道:“只是如今五郎習慣了你在身邊侍奉,我卻又突然放了你自由身,待他回來后不知會如何想?!?/br> 秋穗細忖了下,斟酌著道:“其實郎主一直都有放奴婢歸家的意思,奴婢在征得他同意后,培養(yǎng)了九兒。若奴婢走了,九兒可代奴婢之位侍奉郎主。” “九兒?”老太太對這個女婢也頗有些印象,知道她一直是五郎院兒里的女婢,生得也頗周正,行事也規(guī)矩,便說,“她也好。你既選中了她,五郎又答應,想必是個不錯的。” 離開老太太身邊前,秋穗又堅持給她老人家磕了頭,之后才依依不舍離開。閑安堂眾姐妹都是差不多和秋穗一起長大的,這會兒知道她要走,個個都很不舍。 秋穗挨個握手淚別了一番后,拉了春禾到一處單獨說了話。 春禾這些日子清瘦了些,只是秋穗只眼瞅著她消瘦下來,卻再不見她對自己訴苦。秋穗很想關心一下她如今的近況,可每每帶了話頭去了莊少康那兒,也能被她再繼續(xù)把話頭繞開。 很顯然,她是不想說這些的。 既是不想,秋穗也不好強行插手去管人家夫妻間的事,只能不再過問。 只是如今她要走了,怕日后萬一春禾被欺負,她卻連個訴苦說真心話的人都沒有,怕她會想不開。所以秋穗臨別前,不免要交代她一番,道:“那日同jiejie說的話都是真的,并未誆jiejie,我是真的想日后再回盛京城開個酒樓。等我哪日真成了,jiejie若也厭倦了府里的生活,就來幫我的忙?!?/br> 春禾聽著,跟著笑起來:“我知道你一定能成,那我就等著你飛黃騰達后帶我飛了?!?/br> 秋穗十分鄭重點頭道:“一定?!?/br>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秋穗希望即便是她離開了侯府,日后春禾也還一樣能拿她當姐妹待。萬一真遇著了什么難過去的坎兒,她希望春禾能同她說。 “你我相識一場,又說得投契,是命里有緣分。嘉哥兒可是我外甥,日后你教他說話時,可萬要教他怎么叫‘姨母’二字,也要告訴他,有我這么個人在。你和嘉哥兒若有任何事,隨時可給我來信,萬不要斷了聯(lián)絡才好?!?/br> 春禾忍淚,不住點頭。 秋穗笑著替她擦淚:“我答應了老太太,以后每年都回來給她磕頭請安,所以,你我再見不過是數(shù)月之事。我日后若有過不去的坎兒,定會告訴你,還指望你幫我排解呢。” 春禾懂秋穗這一番話的意思,她是在一遍又一遍告訴她,不論生活中發(fā)生了什么,都要把她當成親人來哭訴。她身邊的親人,就算一個又一個的拋棄了她,她也不會。即便日后不在京中了,她也可給她書信向她訴苦,找她排解。 可正是因為懂,所以春禾心中才更難受。 她舍不得她走,可又真心為她能獲得自由身、能回家同父母團聚而高興。 “還記得我名字是怎么來的嗎?”春禾哽咽著,突然提起這個,“那年初進府時,我聽你說你叫秋穗,便覺得你這名字又好聽又有寓意,所以我便比著你的名給自己改叫了春禾。老太太還夸我呢,說我雖未讀過書,但比著別人名給自己取的這個名倒不錯?!?/br> “之后我想認字讀書,你閑暇時候便會教我。能識些字是真好啊,如今我也不是曾經的我了,我能有今日這樣,其實多虧了秋穗你。”若無秋穗像指路明燈一樣在前頭引領著她,就憑她悶悶的性子和再普通不過的資質,是萬做不到老太太身邊一等婢女這個位置的。 又哪里還能有如今這樣的體面呢? 自幼父母雙亡是她的不幸,但此生能認識秋穗一場,卻是她的大幸。 * 在閑安堂同眾姊妹哭別一番后,回了修竹園,自又有一番淚別。 秋穗一直想贖身回家一事,修竹園內的婢女是沒一個知道的。包括九兒在內,都以為她將來是要給郎主做妾的。這是老太太定了的事,且郎主也接受了。 只是不曾想,事情竟然會變得如此之快,突然的老太太就改了注意,打發(fā)了秋穗回家去了。 修竹園內,九兒同秋穗感情最深,一時接受不了她今日就要走,便哭了起來。秋穗拉她到一處單獨說話,又特特交代了幾句,說自己日后不在府上當差時,她定要挑起大梁,定要幫郎主將修竹園內上下都打理好,以保證郎主可以安心應對外面的事,沒有后顧之憂。 從前是伺候在老太太身邊的,所以秋穗并不太能明白郎君們在朝為官的難處。在郎主身邊伺候的這段日子,她跟著他一起經歷了許多,甚至是生死。所以,叫她清晰的知道,郎君們外頭應酬周旋,也是極不容易的。一個不小心,很可能會招來殺身之禍。 所以既是身在其位,定要擔其責。不求能幫主家應酬外頭的事兒,但自身分內之事定要盡全力去做好。 秋穗所言,九兒一一都牢記在了心中。 她認真點頭說:“jiejie放心,我定會如jiejie在時一樣認真做事。定不會偷懶,定會學著穩(wěn)重妥當一些。只是,jiejie為何走得如此突然?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之前不是都定了jiejie給郎主做妾么?” 事到如今,秋穗也沒什么好瞞九兒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