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br>
    “師兄可還有什么事？”

    青年眼睫微動，逆著光站在門口。

    猶豫再三，最后悶聲說道。

    “……你明日能再去泡一次七情池嗎？”

    作者有話說：

    謝九思:這次不準(zhǔn)，明日再測一次。

    白茶:？

    茶妹對七情池沒什么反應(yīng)，她道心超穩(wěn)的。

    第六十九章

    無妄之前給她說了, 這泡多久取決于有沒有遇上什么幻境。

    若是被幻境所困道心不穩(wěn)，就得多泡幾日，直到心如明鏡所見非虛為實(shí)。

    可她不僅沒看到什么幻境，也沒有任何不適, 按理說應(yīng)該是不需要再繼續(xù)泡下去。

    要是別人突然這么說白茶會有些疑惑, 只是這對象變成了謝九思她幾乎想都沒想就答應(yīng)了。

    “好，我明日一早就去?！?/br>
    見少女答應(yīng)得格外干脆, 謝九思一愣。

    其實(shí)他剛說出口的時候就后悔了。

    盡管謝九思的本意是想再看看白茶除了沈天昭, 會不會在幻境里看到自己。

    然而此話一出, 他才意識到不妥當(dāng)。

    入七情池的大多是那些六根不凈，雜念頗多的修者，白茶安然無恙的出來本來是好事，結(jié)果他下一秒又問她能不能明日再去一次。

    正在他思索著如何解釋才不會讓白茶誤會的時候，誰知少女直接應(yīng)了下來。

    “……你不生氣嗎？”

    “生氣？我為什么要生氣？”

    見她沒反應(yīng)過來，謝九思解釋道。

    “你前腳剛出了七情池, 我后腳又讓你再去一次, 這和質(zhì)疑你道心不穩(wěn)沒什么區(qū)別?！?/br>
    “我怎么會這么想？”

    她皺了皺眉，對于謝九思這話很是不滿。

    “師兄你既然讓我再去一次肯定是為我著想，那人戾氣那般重, 以防萬一再去穩(wěn)穩(wěn)道心百利無一害。我有什么好生氣的？”

    謝九思留意著白茶的神情, 見她似乎真的毫不在意，心下既慶幸她是個粗神經(jīng)，又覺著她太單純，別人說什么便是什么。

    “縱使如此, 你也應(yīng)該先問問原由?！?/br>
    修者的言行受制于天, 這也是為什么修者少有會做出承諾。

    白茶這樣問也不問就答應(yīng)了, 若是對方?jīng)]存什么壞心還好, 若存了壞心，她這般貿(mào)然承諾，很容易為自身招致禍端。

    “我才不問?！?/br>
    明白了謝九思言下之意的白茶抱著手臂哼唧了一聲，明黃色的衣衫映照著月光，襯得她的眉眼靈動狡黠。

    “我知道修道之人就忌諱惹因果，凡是許諾都得斟酌斟酌再斟酌。對旁人，無親無故之人自然得要留個心眼?？蓭熜钟植皇桥匀??！?/br>
    “我不想和你事事算得那般分明。你有所求我便應(yīng)，正如你對我一樣?！?/br>
    “我不怕沾染上師兄的因果?！?/br>
    都說鳳族表達(dá)感情的方式直白熱烈，可謝九思卻是個異類。

    可能是因?yàn)樗麖奈椿芜^，又或者是性子更像衛(wèi)芳洲，他面皮薄，為人處世多委婉。

    饒是知道白茶并沒有別的意思，卻也還是被她最后一句話給弄得險些沒握住劍。

    自古以來唯有道侶因果糾纏，白首不離。

    白茶說不怕染上他的因果，就和要與他牽扯一生沒什么區(qū)別。

    “……胡鬧?！?/br>
    “都自顧不暇了，還管什么旁人因果?！?/br>
    “我沒胡鬧，師兄我……？！”

    白茶剛反駁一半，謝九思怕她再語出驚人，一個禁言咒過來打斷了她的虎狼之詞。

    “也不許胡說?！?/br>
    青年見白茶不滿地瞪著他，那眸子映照著月光的同時也清晰映照著他閃躲的神色。

    他用手背遮擋了下臉，避開白茶的視線。

    見她還哼哼唧唧抗議著，謝九思不知是羞還是惱，有些賭氣地說道。

    “……還有，明日我有事，你自己上佛塔?！?/br>
    說完這話，也不等白茶什么反應(yīng)。

    伴隨著一陣夜風(fēng)拂過，青年的身影也隨之消失在了視野。

    白茶站在原地，看著對方一個瞬身，逃也似的離開后一臉莫名。

    半晌，術(shù)法時效已過，她這才悶悶把后半句話說出口。

    “都說了你不是旁人啊。”

    ……

    盡管昨晚兩人鬧得有些不愉快，隔天白茶還是老老實(shí)實(shí)去七情池又泡了一次。

    然而這一次她從七情池出來的時候謝九思沒有像昨日一樣在外面等著她。

    “什么嘛，不是只說不陪我上佛塔嗎，結(jié)果連等都不等我了……”

    白茶不滿地抱怨了一句，用腳踢開了一顆小石子。

    想到昨夜謝九思匆匆離開的身影，好像是真的一刻也不想停留的樣子，她心下一慌。

    “等等，該不會是真的生氣了吧？可是我也沒說什么過分的話啊?！?/br>
    正當(dāng)她猶豫著要不要去找謝九思問問清楚，一個黃褐色身影從不遠(yuǎn)處走了過來。

    “無妄尊者?！?/br>
    無妄見只有白茶一人，又想起昨日好端端不睡覺，大晚上跑去竹林練劍的青年。

    “你們鬧矛盾了？”

    你們？

    白茶一愣，反應(yīng)過來他問的是她和謝九思。

    “……應(yīng)該沒有。”

    昨天那個情況是有些微妙，但是應(yīng)該還不至于到生出矛盾的程度。

    “沒有就好?！?/br>
    無妄聽到這話眼皮跳了下，兩人這矛盾來的太巧，正好是白茶從七情池出來當(dāng)日。實(shí)在不難讓他多想。

    “對了，冒昧問一句，昨日你可有在七情池里看見我？”

    她猛地抬頭看去，“尊者來過？”

    白茶一臉震驚，一副“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佛修”的眼神，無妄沉默了一瞬。

    “……別多想，我就是隨口一問?！?/br>
    見她這個反應(yīng)應(yīng)當(dāng)是沒有，那這就不關(guān)他的事了。

    看來這根骨是保住了。

    無妄松了口氣，想起了正事。

    “天斬和入坤剛從劍冢出來戾氣太重，我將它們先放入了佛蓮池中去去戾氣。”

    “你既在七情池中未生幻象，一會便隨我入塔吧。”

    靈山雖有佛塔三千，唯有金頂三處浮屠有驅(qū)邪祟散魔氣的佛光。

    像白茶這種只是單純受到魔氣侵蝕的修者入塔時候只在三重之下，三重上至七級處才是那些修行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之人待的地方。

    和萬劍云宗的九重劍閣是一個道理，越往上走佛光越甚。

    無妄倒是不擔(dān)心白茶承受不住佛光度化，他擔(dān)心的另有其事。

    昨日他試過她的道心，其實(shí)以白茶的情況并不需要入七情池。

    只是這段時日因?yàn)槿刖橙Φ牡茏颖姸?，其中不乏有不少和白茶一樣不慎受到魔氣侵蝕而上靈山的情況。

    修為相差太大的話，強(qiáng)者會收斂氣息，前者就算身有魔氣，于后者來說也是微不足道，其影響更是微乎其微。

    可若是修為相當(dāng)?shù)脑捛闆r反之，兩者互相壓制，魔氣失控，很容易大打出手。

    而白茶和他們大都修為相當(dāng)，為了以防萬一，這才讓她去了一趟七情池。

    這是其一，其二是因?yàn)榻K南老祖的小徒弟也在前日上了靈山。

    “他比你早來幾日，一上山便入了佛塔。不過和你的情況不同，他不是入境受到魔氣侵蝕的，而是他本身問題導(dǎo)致?！?/br>
    無妄對此只點(diǎn)到即止，并未多說。

    “你到時入佛塔時候最好避開他一些?！?/br>
    白茶聽后頗為驚訝，“他被魔氣侵蝕得很嚴(yán)重嗎？”

    嚴(yán)重到竟然要刻意避開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