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昭，你瘋了！你竟想以身殉道？！這就是你的道嗎？為這不相干的人，這么做值得嗎？”

    九天之上那人說道。

    “沒什么值不值得，我想這么做便做了，萬事隨心。與他們無關(guān)，也與你無關(guān)?！?/br>
    “那我如何做也與你無關(guān)！”

    金光之間他以天地做棋盤，將萬千生魂如棋困于法陣。

    “既然你要以身濟(jì)世，我偏不如你意！你不認(rèn)同我的道，我也不認(rèn)同你的蒼生！你若身死，我便讓這蒼生祭我飛升入道！”

    話音剛落，蒼穹有神兵破天而落。

    一劍誅心，入了他的神魂。

    白衣青年冷著眉眼，在他意識消散的前一秒涼涼說道。

    “老匹夫，虧你下的還是蒼生棋。”

    “棋中無蒼生，論的是什么勞什子的道？”

    ……

    白茶眼眸一動，在最后一段記憶融入腦海之后，她抬眸看向眼前的老者。

    老者周身的黑色霧氣慢慢褪去，那雙眸子也恢復(fù)了清明之色。

    “老夫如今才算明白，不是他不認(rèn)可我的道，是老夫……沒容下他的道在先。”

    他的道里有蒼生，而他卻以蒼生為棋。

    他說到這里像是嘆氣，花白的胡須顫動似窸窸窣窣的白雪。

    “小友，委屈你的劍了?！?/br>
    “尚未走過生魂，就要來渡老夫這殘魂……”

    白茶指尖微動，避其問他。

    “前輩可見過真正的一劍萬物生？”

    玄靈子眼眸一動，她又說道。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死氣化生機(jī)，生機(jī)融天地?！?/br>
    “剛才生魂得渡有了生機(jī)，唯有最后一劍收勢……”

    她將劍倏爾拔出，霎那間神魂消散。

    隨著玄靈子的神魂一滅，萬千生魂沒了依托從棋子之中如螢火涌出。

    混沌破開，生魂沒了戾氣。

    細(xì)雨蒙蒙，淅淅瀝瀝入了整個秘境。

    生機(jī)融天地，天地化春雨。

    白茶抬起手接住雨水，感受著沉寂許久之后萬物復(fù)蘇的氣息。

    “前輩，你也算渡了一次蒼生?！?/br>
    作者有話說：

    玄靈子對沈天昭是憧憬的，他很想要得到對方認(rèn)可。

    所以他很討厭因為沈天昭的死而得以庇護(hù)的蒼生。

    不過玄靈子最后也做出了和沈天昭一樣的選擇，用自己的神魂渡了這些生魂輪回。

    他從執(zhí)棋人，成了救世人。

    第五十七章

    秘境沒了神魂的支撐頃刻間消失殆盡。

    這還是無量之地千百年來頭一次出現(xiàn)化雨的生機(jī), 草葉茂盛，有樹參天。

    白茶那一劍再強(qiáng)也不過筑基威力，若非玄靈子自愿赴死，別說是這把百年玄鐵做成的靈劍了, 哪怕去劍冢中心取了那神兵也照樣撼動不了對方的神魂。

    待到玄靈子的神魂完全散去后, 白茶才將劍收回。

    在劍入劍鞘的瞬間，有什么東西從高處落了下來。

    “啪嗒”一聲, 玉石撞青石一般清脆。

    她順著看去, 是一枚白玉棋子。

    和玄靈子之前所執(zhí)的棋子似乎并無不同, 不過既能在神魂散去之后還能存在，說明它并不是普通的棋子。

    白茶將棋子撿起，感知了下上面的靈力。

    很奇怪的感覺，那靈力既磅礴又微弱，想要再深入探知又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隔絕在外。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yīng)該是玄靈子的本命靈器“蒼生棋”，除了沈天昭的神兵是他用骨血造就而成, 隨著他意識蘇醒才會出現(xiàn)之外, 一般修者的本命靈器在修者神魂俱滅之后會脫離其主，也就是契約解除。】

    【這也是為什么很多人殺人奪寶，非得殺人不可。除非其主主動贈予, 想要獲得靈寶唯有靈寶之主身消道隕。】

    化虛境的大能的本命靈器, 哪怕沒有了修者契約的靈力加持，也能發(fā)揮出至少元嬰作用的威力，是個可遇不可求的保命法寶。

    只不過要催動這樣等級的靈寶，一來必須得到其認(rèn)可, 二來修為上也有限制。

    像白茶這種凝心期都沒到的修者, 要使用它還太早, 至少于破丹期之前是絕無可能了。

    【你先把它收著吧。與其讓其他什么不知道哪兒來的修者撿了便宜, 褻瀆了玄靈子的遺物，還不如我們先保管著?！?/br>
    因為先前的事，白傲天對玄靈子有了不小的改觀。

    覺著這樣一位舍生取義的大能的靈器要是被有心之人撿到，即使無法使用也會吸收其靈力化為己用，實在不是件讓人高興的事。

    想到這里白傲天接著說道。

    【玄靈子的執(zhí)念有二，一是將沈天昭的神魂托付給你，二來則是魂歸故里。如今他這樣再無輪回，他的靈器至少也該歸其南山。】

    其實不用白傲天說她也是這么想的。

    白茶垂眸看著手中的白玉棋子，先前對弈的畫面歷歷在目，如今卻是人走茶涼，萬籟俱寂了。

    她嘆了口氣，將那棋子放回了儲物戒指。

    不想她剛放進(jìn)去，里面的昆侖玉不知怎么突然從其中跳了出來。

    無論白茶之后如何用靈力將它壓制回戒指，它也紋絲不動。

    “怎么回事？之前不是還在里面待得好好的嗎？怎么現(xiàn)在放不進(jìn)去了？”

    白茶皺了皺眉，百思不得其解。

    “奇了怪了，這戒指我也沒放什么東西啊。之前的靈石靈玉大多都拿去賠給鶴師兄了，應(yīng)當(dāng)還有好些空間才是呀?！?/br>
    【應(yīng)該是這兩者屬性相斥?！?/br>
    那塊昆侖玉是之前白茶和瀧如夜青云臺比試的時候，謝九思押給她的。

    白茶贏了之后這玉他沒有要回，說是當(dāng)做她突破筑基的禮物。

    【玄靈子的屬性是水木，這塊昆侖玉則屬火。加上那棋子雖小，靈力卻強(qiáng)。昆侖玉雖也是上等靈寶，但和它比起還是差遠(yuǎn)了，像這種等級的靈器大多生了靈，有很強(qiáng)的領(lǐng)地意識。所以不是昆侖玉放不進(jìn)去，而是它不讓它進(jìn)去?！?/br>
    “……還真是什么樣的靈器從什么主。”

    玄靈子強(qiáng)勢，他的棋也這般霸道。

    白茶這么吐槽了一句，然后輕輕摸了摸那塊剔透的昆侖靈玉。

    “委屈你了，等我回去再給你買一個儲物戒指單獨安置你。在此之前你就先將就在我荷包里待著吧。”

    她也不管對方?jīng)]有生靈，根本聽不懂她的安撫，只是這是謝九思給她的東西，白茶自然很是珍惜。

    把昆侖玉放好之后，白茶又朝著身后拜了三拜，行了個大禮。

    “前輩放心，無論是師尊之志，還是您所托之物，晚輩定當(dāng)竭盡所能完成?！?/br>
    “您一路走好?！?/br>
    ……

    玄靈子的秘境一破，劍冢那邊的氣息便似山海磅礴壓了過來。

    不愧是劍冢中心，白茶光是御劍途中就好幾次險些被劍氣所傷。

    起初她還覺得她破局的時間還算快的了，結(jié)果等到出了秘境之后她才發(fā)現(xiàn)并非如此。

    玄靈子的秘境流逝的時間比外面要慢上許多，她在其中待了不過幾個時辰，外面竟已經(jīng)過了三日夜。

    三日夜，這時間對于入境取劍一個月的期限來說并不算長。

    然而對于御飛流他們這種人來說，可能已經(jīng)到了劍冢中心。

    白茶越想越著急，生怕那把神兵已經(jīng)被其他人捷足先登，御劍用最快的速度往劍冢方向過去。

    前方晦暗一片，隱約可見劍山。

    和在千仞峰時候的刀山劍林不同，這里劍氣凜冽，不見天光，給她的感覺好似滄海深處。

    壓抑又窒息。

    在還沒有到劍冢之前白茶一直以為劍冢中心應(yīng)當(dāng)和秘境差不多，誰知竟高入九天，大若千山。

    劍冢中心多神兵，神兵與神兵屬于王不見王，每一個神兵都和周遭的神兵相隔很遠(yuǎn)。

    白茶看著那重巒疊嶂的劍山如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從哪里先入了。

    不為別的，她和那把神兵沒有感應(yīng)，她感知不到其所在。

    而且這里的每一座劍山都高可入云，光是用rou眼看根本分辨不出哪里最高。

    【要不從最中間進(jìn)去吧。一般來說劍冢之心存神兵，劍山之中出神劍，沈天昭是天下第一劍仙，他的神兵定在其間之最?！?/br>
    “成，那就走中間?！?/br>
    白茶引靈力感知了下四方，最后勉強(qiáng)確定了個大概。

    只是這劍氣磅礴，直接進(jìn)去不成，還得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