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秘境是沈天昭的劍意形成的，也就意味著只有等到沈天昭劍意承認的劍修才能催動這里的靈劍。

    因此瀧如夜也沒有想過祝靈塵會是那個意外，更沒有想到要提防她御劍這件事。

    意識到這一點的少年也不管白茶什么反應(yīng)，直接給她身上貼了個疾走符，拽著她的手腕要把她帶走。

    “你跑什么？”

    對于瀧如夜在看到祝靈塵的第一反應(yīng)是跑路這件事白茶很是不解。

    “她身上有傷，靈力也所剩無幾。之前二對二就算了，現(xiàn)在二對一有什么好怕的？”

    瀧如夜焦急解釋:“不是，我不是怕她。你沒看到嗎，她能御劍……”

    “你這不是廢話嗎？劍修要是不能御劍還叫劍修嗎？”

    白茶皺了皺眉，還想要再說什么的時候，一道逼仄的劍意驟然壓了下來。

    那不是普通的劍意，和逍遙子先前拿出的那塊劍碑上的劍意一般無二。

    她心下一驚，猛地抬頭看了過去。

    祝靈塵不知什么時候御劍到了高處，疾風(fēng)翻涌，將她的衣袖吹得烈烈。

    她的臉上有幾道血痕，應(yīng)當(dāng)是之前被白茶是劍氣所傷。

    在她的周圍有數(shù)十柄靈劍，好似一個巨大的劍陣，凝聚的劍意森然肅殺。

    “師姐，先前你那一擊我受益匪淺?！?/br>
    祝靈塵手腕一動，數(shù)十柄靈劍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劍刃朝著白茶所在的方向。

    “這是回敬你的！”

    她話音剛落，那些劍便似滿盈的弓箭，“嗖嗖嗖”的攻擊了過來。

    那靈劍的劍氣極盛，速度更是快得只能看見殘影。

    幾乎是眨眼之間，白茶感覺到劍風(fēng)劃破了她的肌膚。

    她瞳孔一縮，在劍快要落下之前瀧如夜先一步用靈筆將其打掉了。

    “你現(xiàn)在明白了嗎？我說的御劍不是她能駕馭自己的靈劍，而是這秘境里的靈劍。秘境上下靈劍沒有一萬也有幾千，于她來說簡直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瀧如夜一邊說著一邊凝聚靈力在靈筆之上，如今這個情況要御劍離開幾乎是不可能了。

    唯一的辦法便是畫一道傳送符箓。

    “你站在我身旁，用靈力凝成防護罩幫我擋一下，待我畫好符箓我們……？！”

    他話還沒說完，祝靈塵的劍氣生生打在了他的手背。

    畫符運筆走勢不能出錯分毫，尤其還是像傳送符箓這樣等級較高的符箓。

    瀧如夜的符尚未畫好，被祝靈塵的劍氣這么一打斷，筆一歪錯了一筆當(dāng)即便遭到了反噬。

    他悶哼了一聲，手腕顫抖，疼得再拿不動靈筆。

    “瀧如夜，你沒事吧？”

    “沒事……”

    瀧如夜臉色蒼白得厲害，漂亮的眉眼因為疼痛而不自覺染上了水霧。

    都疼成這樣了怎么可能沒事？

    而且看瀧如夜這個樣子，一時半會他估計是動不了了。

    白茶不可能丟下他自己跑路，想到這里她緩緩?fù)鲁鲆豢跐釟?，握緊手中的劍柄再一次站在了瀧如夜的前面。

    少年眼眸一動，意識到她要做什么。

    “白茶，算了……”

    “什么？”

    白茶一愣，有那么一瞬間以為是自己幻聽了。

    瀧如夜被白茶看得有些不自在地避開視線，喉結(jié)滾了滾，而后悶悶開口。

    “我不是怕了祝靈塵，而是覺得沒必要為毫無可能的事情再繼續(xù)下去?！?/br>
    “如果她沒有得到沈天昭的劍意承認我們還有一線機會，更何況我們都受了不小的傷，我們沒有勝算的?！?/br>
    他說的這番話聽起來很復(fù)雜，其實意思很簡單，他覺得這樣下去是在做無用功。

    “白茶，我知道這次是我把你牽扯進來了，要不是我找上你你根本不會為了這么一場競寶而受傷。不過你放心，就算這一次我們沒得到靈寶，我之后也會補償你的……”

    “誰要你的補償！”

    白茶氣的厲害，也不聽少年再說下去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你少自作多情了瀧如夜，我來不是為你，我是為靈寶而來。不要放棄隨你，我不甘心。”

    “不是，你這人怎么這么固執(zhí)？你是窮瘋了還是怎么了？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沒搞清楚情況嗎！”

    對于先前努力了那么久最終竹籃打水一場空了瀧如夜心里也不好受，他也很不甘心，可事實就是如此。

    “不是我放棄，是根本沒有繼續(xù)下去的必要！你知道被沈天昭的劍意承認了意味著什么嗎？意味著祝靈塵現(xiàn)在和這個秘境的主人沒什么二致，我們根本贏不了！”

    “……這就是理由？”

    良久，在瀧如夜以為白茶聽進去了的時候，她悶悶反問了一句。

    “我曾經(jīng)也是這樣想的，因為害怕所以不敢前行，因為弱小所以畏懼強大。我以為只要停滯不前就不會遭遇危險，我以為只要安于現(xiàn)狀就能平安無憂?！?/br>
    白茶沒有看任何人，像是在和瀧如夜傾訴，又像是單純地喃喃自語。

    “可是這樣真的好嗎？因為害怕所以不敢前行，那這一輩子就會守在自己的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這和井底之蛙有什么區(qū)別？既然因為弱小所以畏懼強大，那為什么不讓自己變得強大？”

    她一邊說著一邊抬眸看向高處的祝靈塵，那雙琥珀色的眸子里映照著劍光刀影，有萬物，萬物似乎又不在眼里。

    “贏不了就要放棄嗎？我不要。哪怕這靈寶真的和我無緣，在我力竭之前我都不會讓步分毫?！?/br>
    “不光是靈寶，還有這天道！”

    白茶將最后一點靈力運轉(zhuǎn)在劍刃之上，森然的劍氣將她的額發(fā)拂開。

    她足尖蓄力一點，整個人高高躍起，直直往著祝靈塵所在的方向過去。

    對于白茶在這種時候還沒有喪失斗志這件事祝靈塵很是意外，她看向朝著自己揮劍而來的少女。

    明明只是強弩之末，明明只需要輕輕一擋就能抵擋住的一劍。

    祝靈塵卻在和白茶對視的時候改變了想法。

    之前她總是以修為來做為判定一個人夠不夠資格讓她拔劍的標(biāo)準(zhǔn)，因為她天生道種，于劍道的悟性遠超其他人。

    贏對她來說是一件和呼吸一樣自然的事情。

    所以祝靈塵一直迫切的想要一個和她實力相當(dāng)?shù)膶κ?，在她看來只有實力才是一切?/br>
    這也是為什么她在得知了白茶跟著謝九思修行了那么久還不得寸進，哪怕她是天靈根也沒把她放在眼里。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她認為弱到不值得自己拔劍的人，把她逼到了這番境地。

    哪怕有瀧如夜的輔助，經(jīng)此一戰(zhàn)，祝靈塵不得不承認，拋開實力不說。

    白茶，是一個合格的劍修，同時也是一個值得人尊重的對手。

    對于這樣一個對手，即使勝負已分，在最后一刻她也應(yīng)該全力以赴。

    想到這里在這樣劍拔弩張的氣氛之下，祝靈塵突然笑了。

    “師姐，你最好做好在床上躺上十天半個月的心理準(zhǔn)備。因為我不會手下留情?！?/br>
    白茶也笑了，先前不被祝靈塵正視的郁氣也跟著消散殆盡。

    “巧了，這話也正是我想說的！”

    那滌蕩的劍氣直直撞上了靈劍，抬眸一看，是白茶冷冽的眉眼。

    話音剛落，翻騰的劍風(fēng)似巨浪洶涌，將整個秘境都壓在了這一方寸之間。

    明黃色的身影在這昏暗的環(huán)境里和天光一般，撕裂夜的黑幕，讓人移不開視線。

    白茶知道自己不可能迎上那么多柄劍，于是用劍氣將祝靈塵困在了她的領(lǐng)域。

    “師姐，你太天真了。你忘了我能在秘境之中御劍嗎？”

    少女手腕一動，見自己周遭的靈劍被牽制，索性直接從下面再拔出了一柄。

    “劍之一式，一劍破風(fēng)！”

    靈劍在半空挽了個劍花，直直朝著白茶方向刺了過來。

    白茶瞳孔一縮，然而預(yù)料之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

    那劍在快要入她血rou的瞬間驟然停住。

    不僅是白茶，就連祝靈塵也頗為驚訝。

    “你做了什么？”

    她做了什么？難道不是祝靈塵怕控制不住力道傷到她所以手下留情嗎？

    白茶原本是這樣以為的，可看到少女臉上愕然的情緒不像作偽。

    也就是說不是因為她，是這劍自身的意識——它不想傷她。

    這個認知讓白茶猛地意識到什么。

    祝靈塵得到了劍意的認可才能駕馭靈劍，她也是劍修，而這劍沒有傷害她，那她也有被認可的可能。

    白傲天從之前時候就感覺到了異常，這些劍氣那般凜冽，卻沒有傷到白茶的要害。

    起初他以為是因為這本是沈天昭劍意形成的秘境，他是萬劍云宗出身，會有意識減少對宗門弟子的傷害。

    可從瀧如夜的情況來看并非如此，它似乎只避開了她和祝靈塵。

    【或許是因為沈天昭也是劍修，所以他更照顧劍修，也或許他也認可了你。畢竟又沒規(guī)定這劍意只能認可一人。】

    白傲天的話讓白茶心下一動，周圍的劍氣不知從什么時候變得溫和，沒有初時進來的那般戾氣。

    【那有什么辦法可以驗證嗎？】

    【……有，不過要是失敗了會受到比剛才那道言靈還要重數(shù)倍的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