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任務失敗后 第58節(jié)
而且沈箐覺得,百里珍這輩子,公主之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管富還是貴都不缺的,能干出噴糞逃婚的人絕不是裹小腳的性格,既然有這樣的勇氣,那還有什么問題呢? 而且這貨前世已經(jīng)私奔過一次,估計馬上就來第二次了,沈箐干脆提議她來岑嶺算了。 “我看你那木哥哥是個能打仗的,要不來中原建功立業(yè)吧,搞個假身份先用著,等以后功成名就,也就沒什么配不上你了?!?/br> 到時候再回娘家也不遲。 百里珍雙眼立馬锃亮,“你說得有道理!” 她立馬和沈箐拜拜,一溜煙回去和木哥商量去了。 沈箐輕笑一聲,轉(zhuǎn)身跳上船。 兩頭微翹非常具有西甌特色的烏蓬小船用竹篙一點,緩緩駛離碼頭,沈箐笑著揮手與岸上送行的人作別,回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燕長庭駐膝坐在船舷邊上,靜靜垂眸盯著船身下被不斷破開的綠水,不知在想什么。 最近燕長庭都有種心事重重的感覺,好幾次想說什么又欲言又止,但最近大家都忙得厲害,沈箐也沒時間仔細問問了解一下,如今總算閑下來了,她湊過來,雙手趴在欄桿上,瞅著他笑道:“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太妃?” 也不對啊,燕長庭和魏太妃關(guān)系出來前就微妙變好了不少,最近他和太妃也沒碰過面,兩邊來往書信她也是有看的,沒什么問題呀! 她一頭細細的小辮,沈箐熱衷新奇的事物對西甌發(fā)型很感興趣,這個在中原少女發(fā)型基礎(chǔ)下融入小辮子的打扮最近是她的新寵,卻確實極好看,她正趴在欄桿上歪頭瞅著她,細白如瓷的肌膚呈健康的粉紅色,眉鬢如黛,笑眼彎彎,靈動姣美得不可思議。 “我,我……” 燕長庭唇動了動,話還沒出口,后頭卻傳來一聲呼喚:“阿箐,沈大哥喊你矣——” 是李瓚。 李瓚蓑衣斗笠,正站在另一小船上撐篙,他性格爽朗,上馬能打仗,下船能撐篙,從來都不嫌棄粗活重活,撐船人不夠,他自動請纓就上了,沒一點曾經(jīng)小將軍的架子。 燦爛的春陽下,他露出了一口白色的牙齒,一邊控篙,一邊沖這頭的沈箐揮手。 船小,一行人共十來只小船,沈雋坐的是另一只翹頭船。 “欸,什么事啊!” “不知道,你問沈大哥?!?/br> 李瓚指了指烏篷另一邊,燕長庭還來不及說什么,沈箐一站跳起,對他說:“那我去看看,回頭再說。” 她笑笑,轉(zhuǎn)身幾步到船尾,一躍跳了過那邊,她和李瓚不知道說了什么,兩人齊齊露出笑臉,接著沈箐一鉆,人就不見了。 燕長庭一句話都未曾說完,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轉(zhuǎn)身蹦蹦跳跳走遠,陽光下她和李瓚開心的笑臉,一時之間,燕長庭感覺格外刺眼。 前所未有的扎眼睛。 以至于他的臉一下子就陰沉下來了。 …… 這還不止。 燕長庭很快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事實。 可能這所謂的偽裝糊弄,全程也就沈箐一個人是這么認為的。 水路走得很快,這條西甌通百越的古水路還是比較通暢的,不出大皇子和岑嶺這邊的判斷,百越果然在西甌和岑嶺達成協(xié)議之后,態(tài)度立即曖昧起來了,對大殷使團訴苦應是,但動的只有嘴巴,行動上非常消極,推一把都不動一下,對于西甌和岑嶺通行和交易,就裝作沒看見。 水路沒有阻滯,返程速度就非常之快,在二月上旬的時候,燕長庭沈箐一行就順利返回了岑嶺。 他們從大盆地后方登岸,穿過盆地之后,抵達岑嶺。 大盆地現(xiàn)在框架已經(jīng)劃分出來了,工坊開工,投奔的流民欣欣向榮。 等回去以后,李瓚和沈箐這對臨時搭檔開始正式糊弄家長了,不,正確說法是兩人從船上就開始了。不得不說,效果非常之好,沈箐一旦流露出有和李瓚走近處朋友的意向,沈正崧和沈雋立馬就閉麥了,不再盯著她天天叨叨。 沈箐的煩惱沒有了。 每天拉著李瓚過去打個卡,日子就可以恢復從前,老爹老哥欣然的目光完全影響不了她,她照樣該干嘛就干嘛,還添了一個大頭可以打趣笑罵,日子熱熱鬧鬧,她不亦樂乎。 她爽得,還私下和燕長庭夸了自己好幾遍。 卻不知,燕長庭這邊已經(jīng)烏云密布狂風驟雨了! “爹,哥哥,我們回去啦!爹你記得吃榮養(yǎng)丸,這邊濕冷,您老年紀一大把了,可得多注意些啊,”沈箐今天過來,順便送上特地讓胡大夫給配制的固原養(yǎng)榮丸,適合中老年人食用,至于她哥,“還有大哥,你可別太忙了?!?/br> 沈雋雖然不良于行,但如今卻接手岑嶺內(nèi)政,他幾次行動的參與加上沈箐的因素,如今已是岑嶺核心人員之一,作為智囊兼掌內(nèi)政,接手不多時就心里有數(shù)理順舊務并推陳出新,數(shù)管齊下,岑嶺加大盆地立的條規(guī)賬目一下子清晰明了了很多。 他是個內(nèi)政高手,可惜困于身體原因從前只能當閑云野鶴,沈雋本人明顯更喜歡現(xiàn)在的生活,沈箐看著也很高興,唯一就是擔心他太累了,多次叮囑讓平叔漢叔盯緊他。 沈雋笑:“知道了,小管家婆。” “你不怕李瓚受不了???” 居然打趣她,可惜啊,沈箐不是一般女孩,她眨眨眼睛;“不怕??!” 她做了個鬼臉,一拉李瓚的手掉頭就跑了。 臺階上,剩下沈雋和沈正崧,兩人相視一笑。 “大郎不錯,要是他和我們箐娘真能成,那即便是死,我也能瞑目了,不至于無顏面對你們娘親?!?/br> 沈正崧有些黯然,妻子把孩子們留給他,三個都是好孩子,可惜他這個當?shù)臎]當好,沒能給大兒子找到好的治療方法不說還提早不良于行了,二閨女進了宮又出來,如今相隔千里不知好歹,哪怕救回來,怕也和尋常幸福難沾得上邊了。 所以剩下的一個小閨女,他格外執(zhí)著,斷斷不肯再重蹈沈恬的覆轍了。 沈雋安慰父親:“她和李瓚本就多年相識,感情深厚,這次必能水到渠成的?!?/br> 他笑:“裝著裝著,也就是了,這丫頭脾氣倔,等她和李瓚處習慣了,也就不排斥了?!?/br> 沈雋微笑。 其實啊,只要其中一個人有意思,后面總要簡單很多的,沈雋眼尖,注意到好幾次,沈箐拉李瓚的時候,或者湊得近一些的時候,李瓚那瞬間泛紅的耳朵根。 李瓚喜歡沈箐。 每求必應,每叫必到,這不是喜歡是什么? 只要有一個人有這樣的心思,裝著裝著,很容易就變成真的了。 這件事情,其實沈家父子已經(jīng)和李信夫妻私下通過氣了,兩家都很贊同,并不是私下耽誤李瓚。 沈雋嘆了口氣,如果不是燕長庭,他們也不至于這么著急想辦法去撮合沈箐和李瓚。 燕長庭快弱冠了,有魏太妃在,而魏太妃膝下僅剩他一點血脈,對他婚配之事不用說都很重視。 “燕長庭這個人,經(jīng)歷太復雜曲折,人難免也過于偏拗陰暗,并非良配。” 燕長庭在沈家長居多年,沈雋對他的性情還是把控得很準的。 加上身負魏氏血仇,不管過去現(xiàn)在還是未來,都太復雜和太多不確定因素。 而作為至親,作為沈箐的父兄,他們希望她的另一邊陽光開朗,簡簡單單。 一如他們期盼她的下半生。 倘若沈箐也喜歡燕長庭也就罷了,可現(xiàn)在沈箐分明并沒有。 ——原來,沈雋早已洞悉了燕長庭的心思! 只是,沈家父子倆卻不約而同認為他絕非沈箐良配,甚至費了很大的心思,繞著這么一大個彎,最后才促使沈箐主動去找李瓚,偽裝情侶關(guān)系搪塞他們。 然而這一席話,卻被燕長庭聽了一清二楚! 鏤磚墻之后,燕長庭青筋突突,一瞬間攢緊雙拳,關(guān)節(jié)用力得發(fā)白。 這一瞬暴戾涌上心頭,他拼命告訴自己,這是沈箐的父兄,她最重視重視的親人,這般反復多次,才勉強壓下了心頭暴虐的殺意! ——沈箐越夸,他就越如鯁在喉,他終究按捺不住,暗自前來盯梢,盯的主要是那李瓚。這是第二次。不料,今天卻聽到了這個令他熱血剎那上涌的對話。 呵呵,很好,非常好! 燕長庭冷冷一笑,目光如冰。 春季風暖,颯颯拂動枝頭新抽條的嫩芽,沈雋與沈正崧就沈箐姐妹聊了有大約一刻鐘,有人來喊沈正崧,沈正崧才去了。 沈雋在臺階上坐了一會兒,正要調(diào)轉(zhuǎn)方向回屋,又一陣風過,綠白色的芽衣紛紛而下,如雨,他微笑側(cè)頭看了眼,正要收回視線,不料目光陡然一定,他突然發(fā)現(xiàn)鏤磚院墻西側(cè)門邊有一袂暗青色衣角動了一下。 “誰?!” 沈雋微笑一斂,提高聲音! 給沈雋推椅的李平和屋里灑掃的王漢快步而出,兩人一個扶椅一個擋在沈雋面前,呈防衛(wèi)姿態(tài)。 三人一瞬不瞬盯著那個方向。 微寒的風颯颯,花木扶疏索索拂動,半晌,那袂暗青衣角一動,磚墻后緩緩走出一個人來。 竟是燕長庭。 沈雋不禁眉心一皺,燕長庭?剛才父子倆的對話,他聽見了沒有? 他不動聲色笑笑:“是阿庭啊,什么時候過來了,也不進屋?” 燕長庭和沈雋對視良久,兩人之間,有種難以言喻的氛圍,片刻,燕長庭淡淡道:“剛來?!?/br> “我找阿箐,祖母叫她有事?!?/br> 他眸底暗黑如墨,在陽光的陰影下看不見底。 “這樣?可她剛出去了?!?/br> 燕長庭淡淡說:“沒關(guān)系,我去找她?!?/br> …… 出了院門,巨大的合歡樹如傘似蓋,快步下了臺階,他在樹干后剎腳步。 燕長庭垂眸,捻起方才落在他手臂的芽衣,一碾,后者瞬間軟爛成泥,被他毫不留情彈落在地上。 燕長庭呵呵一笑,目光前所未有的冰冷。 到現(xiàn)在,他終于明白了魏太妃那天語焉不詳?shù)脑?,原來,魏太妃怕是早就看出來了,沈家父子不同意他?/br> 所以才會說出:“你想和她在一起只怕不容易。” 燕長庭本來已經(jīng)退一步的了,他此生別無所求,惟愿長伴沈箐身側(cè)。 她不想成婚,那也是極好的,那他就像前世那樣一直守著她。 弟弟沒關(guān)系啊,反正也沒人比他更親密了! 可現(xiàn)在,燕長庭發(fā)現(xiàn),外在條件改變,有父兄在,沈箐單身的可能性在急劇減少。 他先前壓下的欲望立馬死灰復燃,并無第二選項,他志在必得! “李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