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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臺藏嬌(重生) 第44節(jié)

    只是他太急了。

    祁衍雙手握住連棠薄薄的肩膀, 直視著她, 聲音帶著悔意,“棠棠,朕不該逼你, 朕只是怕你不喜歡?!?/br>
    所以用最激烈的方式吻她,想把她嚇走。

    連棠軟聲,“我知道。”

    她可能比他想象的還早知道他的掙扎。

    大概是從他第一次好幾天不回攬月閣,接著她和祁麟退婚, 他當眾說永遠不會娶任何人, 又私下解釋會永遠保護她。

    她之所以在他自暴自棄般強吻她之后, 說不反感, 說有一點喜歡...

    是真的有一點喜歡。

    試問, 天下有哪個女子能抵抗住祁衍這樣的男子,且不說他九五之尊的身份, 單是他堅韌的品性就足夠迷人。

    更不必說無出其右的長相。

    她在他身邊, 受他庇護,對他自然是有淺淺的喜歡。

    只是她不會心存奢望。

    他是一國之君, 有一顆大大的心臟,里面裝著黎明百姓、家國天下,他若愿意分她一隅, 她接下,若哪天盛不下她, 她也可以默默隱去, 過自己的生活。

    至于自己的內(nèi)心, 她不敢細究,更不敢深窺。

    連棠雖然只說了三個字,卻壓的祁衍心頭一凜,他感念她的善解人意,攬肩將她按進懷里,低語,“朕的幸運?!?/br>
    *

    翌日,連棠醒來后,祁衍已經(jīng)去了勤政殿,她模模糊糊記得他走時似乎親了她,她原想掙扎著起來,和他說今日想出宮的事,哪知又睡了過去。

    前幾日,楊掌柜托人帶話來,說四寶齋自那日鹿呦山事件之后,名聲大躁,店里的生意太好,很多貨都賣斷了,請她回去拿主意訂貨。

    這幾日祁衍都在忙軍中事務,沒給她派活,她想出宮去鋪子看看。

    誰知昨日發(fā)生的事太多,她只顧著臉紅腦脹,把正事給忘了。

    連棠請全盛去勤政殿看看,能不能讓常福抽空幫她請示一下祁衍。

    全盛很快回來,還帶了兩個身手利落的侍衛(wèi),“陛下同意了姑娘的事,就是囑咐一定要帶上他倆?!?/br>
    有人在身邊保護,連棠自己也心安,就和沉露收拾收拾出宮了。

    進了四寶齋,她先去庫房,果然見很多貨架已空。

    楊掌柜眉飛色舞的報告,“那日詩會,陛下用咱們四寶齋的硯臺做賞賜后,咱們的端硯就出名了,來求購的學子絡繹不絕,大多是參加明年春闈、秋闈的,其實就是討個好兆頭。”

    連棠理解這些學子的心情,新的科舉政策,雖說拓寬了普通學子的上升通道,但畢竟是第一年,不確定因素太多,十年寒窗苦讀,為的就是這一朝,他們必然焦慮,迫不及待想找一個心里慰藉。

    連棠對楊掌柜道:“這些學子大多都不富裕,咱們的端硯價格又高,估計有些人是孤注一擲來買,可是現(xiàn)在降價對之前買的人又不公平,這樣,若有那銀子不夠的來講價,你就許了,保留一成利潤即可?!?/br>
    楊掌柜猶豫,“那...可讓了不少,若是大家都來講價怎么辦?”

    連棠搖頭,“不會,讀書人有風骨,若不是實在湊不出銀子,不會輕易開口講價,這樣,店里不是還剩一批驅(qū)蟲牙簽么,我在上面提字,賣硯臺的時候一并送給客人,也算是我們四寶齋對他們的祝福?!?/br>
    楊掌柜忙去安排。

    連棠在牙簽上寫“金榜題名”“蟾宮折桂”等不同字樣,她的簪花小楷用金泥寫在綾絹制成的牙簽上,金光閃閃,靈秀飄逸,給人一種愿想定能成真的感覺。

    買了硯臺的學子得到牙簽,喜笑顏開,文人嘛,就喜歡雅致的東西,更別說還寄托著美好的寓意。

    有人拿了牙簽,忍不住在對面的狀元樓炫耀,四寶齋一下子涌進很多人要買硯臺,楊掌柜樂的牙豁子都露出來了。

    連棠蹙眉,上次在鹿呦山詩會她才知道,原來很多人并不會把手頭有限的銀子拿來買一臺好硯,他們可能會買更實用的書和筆,今天這種爭相購買硯臺的現(xiàn)象很不合理。

    她贈牙簽的初衷也不是為了把硯臺賣給不需要的人。

    她走到柜臺前,叫停了楊掌柜,告訴來買硯臺的人,“為了答謝大家近年來對四寶齋的支持,我們決定,牙簽免費送,只是我題字需要一些時間,請大家午后來取可好?”

    人群中“轟”的一聲炸開了鍋,都說四寶齋的主人是個小娘子,沒想到是如此花容月貌,還寫的一手好字,又有一顆仁心,滿腹經(jīng)綸的青年才俊恨不能當場揮毫潑墨,用盡溢美之詞夸贊她。

    等眾人離開后,連棠對楊掌柜道:“這些文人肯定不愿白拿牙簽,你去庫房取一些便宜的紙和筆,供手頭不寬裕的人選擇。”

    楊掌柜苦著臉道:“筆還可以,紙可不行,最近京城紙價翻飛,咱們的紙沒漲價,早被賣完了?!?/br>
    連棠忽然想起來,上一世也是如此,新政施行后,因為要抄新書、印新書,京城一夜紙貴,其實倒不是不缺紙,就是幾家大的店鋪連手漲價,想要趁亂掙上一筆。

    祁衍忙著軍中事務,沒精力管到這么細,倒是苦了家貧的學子了。

    連棠嘆一口氣,“那就擺筆吧?!?/br>
    連棠忙了一下午,店里的牙簽還是供不應求,她只能請大家明日再來。

    店里的銷售額又翻了一翻。

    連棠雖然累,心里還是蠻有成就感的,畢竟祁衍都說了,這些青年才俊以后會成為他的左肩右臂,她善待他們,也算是幫祁衍。

    臨回宮前,連棠在一樓柜臺對賬,店內(nèi)還有三三兩兩的客人,在慢慢選紙筆。

    一個人說,“你聽說了么,現(xiàn)在全城都在傳先帝荒yin無道的事?!?/br>
    另一個人頓時興奮,道,“嗐,一早就聽說了,據(jù)聞那通天的攬月閣就是一個暴虐的yin窩,先帝夜夜和胡姬妓子在里面聚眾茍且,場面不堪描述啊,每日都會搞死人呢?!?/br>
    前一人憤恨,“沒想到我大齊竟出了這樣一位君王,我現(xiàn)在簡直無法直視那座高塔了?!?/br>
    連棠撥算盤珠子的手頓住,疑惑,有人在這個時候放出這種消息,到底想干什么?

    *

    連棠回皇宮的時候,天色有些晚了,當她跳下馬車,踏進宮門,灰蒙蒙的暮色下,看到皇帝的輿車停在不遠處。

    仿佛猜到什么,她徑直走過去,沒有稟奏就挑開車簾。

    車廂里,暖黃色的宮燈下,祁衍手持一卷,正在看書,車簾被掀開的那一刻,他目光從書上移開,和連棠的視線在空中相撞,仿佛有星河從他眼中流過。

    “進來?!彼孟掳晚斄隧斳囬T的方向。

    連棠眼睫輕輕垂下,平靜的“嗯”了一聲,心里卻暖融融的。

    從宮門到攬月閣距離不近,她勞碌了一天,正不想走路呢。

    掀簾進車廂后,她規(guī)規(guī)矩矩的福禮,“參見陛下。”

    祁衍合上書,審視般目光在她身上繞了一圈,蹙眉,“你和朕之間不必如此拘禮,來——”他朝她伸手,“坐到朕身邊來?!?/br>
    明明他有過更親密的舉動,但他此時伸出的手,還是讓連棠心尖一顫,她朝里走了兩步,把指尖虛虛置在他手上。

    祁衍一把捉住她的手,拉她在身邊坐下,問,“累么?”

    連棠本來想說累,但想到祁衍的辛苦,自己這點累不值一提,搖了搖頭,反問,“陛下怎么會在這里?”

    祁衍彎腰,看著她的眼睛,“難道朕做的還不夠明顯?”

    他撥冗前來,自然是在等她。

    連棠臉微微一紅,“陛下專門在這等我?”

    祁衍看到了她眼中的訝異,他輕輕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小臉,眸光闖進她的眼睛:“這世上,除了你,還有誰值得朕等?!?/br>
    他嗓音低醇,眼波柔柔,連棠那一刻聽到自己的心房咚咚咚的跳動。

    四只眼睛一動不動的凝視。

    祁衍用眼風描繪她精致的五官,最后停在她潤澤的唇上,兩瓣粉紅蓓蕾般朝外嘟著,隨著車廂的晃動,一張一合的打著小顫。

    他用拇指的指腹壓上去,來回摩挲,揉按。

    連棠臉上的那片紅慢慢燒向耳根、脖頸,這軟刀子拉人,比直接的索要還磨人,當心臟快要從嗓子眼跳出來的時候,她一把握住他的手指,唇內(nèi)溢出一句,“陛下?!?/br>
    嗓調(diào)嬌嗔軟糯。

    祁衍反握住她的手,眸子晦暗,臉往下壓,干凈的氣息拂在她耳邊,“可以親么?”

    有了昨日的教訓,他近日倒是禮貌。

    連棠緊緊抿唇,頭剛點下去,就被他銜住壓在車壁上。

    和昨日不同,今日的他溫柔、耐心,慢慢的吮吸唇瓣,一點一點撬開牙關,然后砥遍每一寸壁rou。

    連棠暈暈陶陶,心潮如浪涌。

    輿車麟麟,碾過青石板宮道,初冬的皇宮,天寒地凍,一壁之隔的車廂里,溫煦如春。

    仿佛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馬車在攬月閣院門外,緩緩停下,常福和全盛慌忙跑出來接駕,跪著凍了半天,車廂里久久沒人出來,兩人面面相覷。

    常福納罕,陛下聽說連姑娘回宮,早早打發(fā)了勤政殿議事的大臣回家,親自坐輿車到宮門接她,這輿車就是皇帝走時坐的那輛,怎么倆人沒從車上下來?

    就在他咂摸間,全盛被凍得鼻涕橫流,沒心沒肺道:“干爹啊,陛下和連姑娘不在車里吧?”

    話音一落,車廂微不可查的晃了晃,未幾,元寧帝先掀簾出來,神情一本正經(jīng),只是平日一絲不茍的龍袍,鄒鄒巴巴。

    跳下車轅后,他轉(zhuǎn)身,伸胳膊牽連棠下車,她低著頭,顏色如新,像剛被大雪覆壓過的紅梅。

    常福擰了一把全盛,壓著嗓子道:“沒腦子的狗東西,待會看我不抽你的皮?!?/br>
    全盛咧著嘴,無聲的大哭,他做錯了什么?

    進書閣后,兩人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一樣,各自在自己的書案忙碌,晚膳時才坐到一處。

    在食案落座后,祁衍溫聲問連棠,“今日在四寶齋怎樣?”

    連棠詳細給他講了在四寶齋都做了什么,聽了什么,祁衍安靜聽著,時不時對她投來贊許的目光。

    連棠自始至終都沒有提先帝那段,不管如何,先帝都是祁衍的父親,她不想他聽到那些不堪的傳言。

    說到最后,她笑嫣嫣道,“我還要謝謝陛下呢,若不是您,四寶齋還沒有那么大的名氣?!?/br>
    祁衍想起鹿呦山那件事,心里頗有點意難平,“倒還讓你得了便宜,但下次你若再為了銀子把自己弄那么慘,朕定要罰你。”

    連棠鼓起腮幫子,含嗔帶嬌,“您不是給了我一匣子錢么,我哪還會缺銀子。”

    “嗯?!逼钛茳c頭,“朕希望你知道,銀子是最不值得你費神的事,若有需要,一定要向朕開口?!?/br>
    連棠沉默,因為她心里正醞釀一個計劃,需要一大筆銀子,卻并不準備用他的。

    半晌她才含糊的“哦”了一聲,開始用膳。

    晚膳后,連棠去屏風后沐浴,不知為何,如今夜宿書閣仿佛成了心照不宣的事。

    在這里沐浴,連棠已經(jīng)不再別扭,只是洗完在選擇衣服時,略一躊躇,她還是在寢衣和正裝之間選了后者,穿正裝睡覺雖然不舒服,畢竟...安全。

    當連棠穿戴周正,絞干頭發(fā)從屏風后走出來的時候,看到祁衍坐在兵器架旁,緩緩擦拭手里的一柄玄鐵劍。

    她放輕了步子,緩緩走到他的身邊,“陛下為何睡前擦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