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臺藏嬌(重生) 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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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然大師點(diǎn)頭,又話鋒一轉(zhuǎn)道:“但陛下的心結(jié),也不完全是壞事,若沒有這個執(zhí)念支撐著,以他的身體,或許早就倒下了?!?/br> 連棠第一次聽到還有這種說法,不禁睜大了眼睛,仔細(xì)一想又有幾分道理。 人有的時候,活得就是一個盼頭。 連棠想到,上一世祁衍親手?jǐn)貧⑽魅挚珊购?,死在歸京的途中,是不是因為大仇得報,他活著沒了盼頭。 了然大師仿佛能看透人心,雙手合十,悠悠道:“陛下意志力異于常人,若他想活,一定能活下去的?!?/br> 連棠心尖一顫,這一世,復(fù)仇后,還有什么支撐他活下去么? * 幾日后,常福來法恩寺接連棠回宮。 老谷主的解藥還沒研制出來,先給了她一盒金丹,許諾吃完再送新的。 回到宮中,連棠先去明月宮找祁蕓,毫不意外的吃了閉門羹。 守宮門的小監(jiān)說,公主從法恩寺回來就閉門不出,連太后都不見。 連棠踏著沉重的步伐走進(jìn)攬月閣,祁衍不在,常福說,這幾天堆積的政事太多,皇帝在勤政殿和大臣議事,末了又補(bǔ)充道:“今天陛下會御批奉賢太妃的懲令?!?/br> 這件事皇帝和太后拉鋸幾天,終于要有定論,不管結(jié)果如何,連棠心里都不會起波瀾,她因著對祁蕓的感激,求元寧帝放太妃一命,已是婦人之仁,不管結(jié)果如何,她都不會再干涉。 這場變故像一團(tuán)烏云,沉沉的壓在皇宮的上空,人心惶惶。 午后,連棠正歪在軟塌上休息,突聽門外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她還沒坐正身子,一個少年風(fēng)一樣沖起來,脆生生喊她,“阿姐。” “橫兒?”連棠慌忙下榻,迎上去握住他的手,“你怎么來了?!?/br> 連橫讓開身子,連棠看見祁衍和東陰先生正走進(jìn)來。 祁衍視線轉(zhuǎn)過來,對上她的目光,他面上還是清淡疏冷,但漆眸里有波光沉浮不寧。 幾日不見,兩人之間有點(diǎn)生疏,眼神一相接,立刻彈開。 走近了,祁衍給她解釋,“科舉新制即將頒布,最近東陰先生會常來書閣督查,朕讓他把橫兒一并帶來幫忙。” 橫兒能幫什么忙,不過是找個借口讓他們姐弟相見罷了。 連棠施然下拜,福身謝恩。 她在法恩寺養(yǎng)病的時候,就想見橫兒,又怕他擔(dān)心自己的狀況,最后決定還是瞞著他,哪想到一回宮就能見到他,自然是喜不自禁。 元寧帝和東陰先生去忙的時候,連棠拉著橫兒的手和他說話。 橫兒說他跟著東陰先生學(xué)到很多,“先生還讓我參加來年的春闈呢。” “春闈?”連棠驚訝,橫兒雖然已經(jīng)到了鄉(xiāng)試的最低年齡,但她從沒想過他這么早就能參加考試。 橫兒點(diǎn)頭,“先生說我可以,我也想試試?!?/br> 連棠倍感欣慰,拍拍他的腦袋,“好,那就試試,我未來的小秀才?!?/br> 連橫扭捏著笑了笑,就去書架翻書看,連棠看著他小小的背影,感恩弟弟有個好老師。 那邊,祁衍結(jié)束了和東陰先生的討論,走到連棠身邊,問她,“身體怎么樣?!?/br> 連棠福身,道:“好多了,謝陛下掛懷。” 回到宮里,她又恢復(fù)了對他的謹(jǐn)慎,禮數(shù)一個不落。 祁衍目光在她臉上停了幾許,淡淡道,“奉賢太妃的案子定下來了,朕沒有要她的命,罰褫奪封號,黥面,回徐府庵堂吃齋念佛,終生不得離開?!?/br> 徐府是奉賢太妃的母族。 這個懲罰看似給足了奉賢太妃面子,實在陰狠至極。 奉賢太妃愛慕虛榮,喜歡高高在上的感覺,起起落落后,在母家更是變本加厲的仗勢欺人,如今黥面歸家,面對被她□□了的親族,只會生不如死。 徐家她那些姑嫂又豈是吃素的,只會把以前丟的面子,加倍的討回來。 且褫奪封號,打回徐家,只要祁麟和祁蕓還是皇姓,她和自己的兒女就成了陌生人。 祁衍這是打碎了太妃最在乎的東西,又全了徐家的臉面,連棠在祁蕓那里也說得過去。 連棠感激他思慮周到,撩裙下拜,“謝陛下成全。” 祁衍看著她,微微蹙眉,“若不是你執(zhí)意,我定不會留下她的性命,她心思歹毒,不知什么時候還會害你,倘若我不在,你如何自保。” 連棠一怔,沒想太妃的事,只是心驚:他已經(jīng)做好隨時離世的打算? 作者有話說: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turomm 5瓶;沉廬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26章 連棠忘了當(dāng)時怎么回答祁衍的, 只記得他那句話沒有絲毫求生欲,淡淡的愁緒壓在心口,她一直悶到第二日。 早上, 連棠還沒來得及去書閣, 太后先派人請她去壽康宮。 連棠雖然躲過了風(fēng)暴最激烈的幾天,還是要面見太后的,她有心里準(zhǔn)備。 走前, 她拿了一卷經(jīng)書,兩根長香。 進(jìn)了殿內(nèi),還沒等太后的火氣發(fā)出來,連棠先“撲通”一聲跪下, 奉上經(jīng)書長香, 聲音懇摯, “棠棠這回死里逃生, 才知活著的好, 法恩寺養(yǎng)病期間,特意在佛前手抄了九卷長經(jīng)送給太后, 愿太后福祿安康, 皇家長長久久?!?/br> 太后因奉賢太妃的事,原本想把連棠叫過來責(zé)難一番, 先看到手抄的經(jīng)文,氣就減了三分,如今又聽她把話說到自己心坎里, 嘆了一口氣,嗔道, “罷了罷了, 你起來吧, 哀家聽說奉賢太妃的命是你保下的?” 連棠輕輕一福身,謙恭道:“棠棠不敢居功,是陛下仁慈?!?/br> 太后不以為然的撇撇嘴,“要打要?dú)⒌牟皇撬俊?/br> 聞言,連棠心虛的低下頭,其實不管賜死還是黔面,祁衍對奉賢太妃的處罰都太重了,她之前以為祁衍殺太妃是一時積憤,昨日那番話之后,才知他是替她考慮。 太后哪知事情的真相,此刻對元寧帝滿腹的怨言,“棠棠,哀家不是不顧你的感受,只是身邊就這么一個知冷知熱的人,不過是犯了點(diǎn)錯誤,且不說她的先太子妃,祁麟的生母,就算看在哀家的面子上,也不能下那么狠的手啊。” 太后滔滔不絕,連棠卻走了神,她一向共情能力強(qiáng),此刻卻理解不了太后的悲憤,反倒是想起祁衍還沒生下來時,太后喝的那些墮胎藥。 父母不仁,反倒要孩子孝順,想想也是好笑。 宮里人真是太少了,太后急需有人傾訴,她也不顧連棠想什么,說著說著,竟拉著連棠的手坐在身邊的連塌上,眼里隱有淚光,“你是仁碩太子指給麟兒的未婚妻,他看上你當(dāng)兒媳,自然是不會錯的,奉賢到底有什么不滿足,非要那樣對付你?!?/br> 連棠詫異,前后不過一刻,太后提前元寧帝眉頭深鎖,咬牙切齒,當(dāng)提起仁碩先太子時,臉上才有慈母的樣子,前后態(tài)度差距之大,讓人無法相信這兩個都是她的親兒子。 又聽太后道:“哀家常想,若是仁碩太子還在,宮里是不是好一些,祁蕓祁麟都是正兒八經(jīng)的皇嗣,你也可以大大方方的當(dāng)你的大皇子妃,哦,不對,應(yīng)該是太子妃?!?/br> 太后拉起連棠的手,喉頭哽咽,“棠棠,你小時候見過仁碩太子吧,他真是文韜武略,才智過人吶。” 連棠想了想,輕聲回話,“棠棠對仁碩先太子沒什么印象,倒是從陛下神武非凡,聰穎賢明可見,仁碩先太子必定和太后說的一樣?!?/br> 太后笑容消失,連棠這句話怎么聽著不像夸仁碩太子,倒像是旁的人。 她忽的又想起了對連棠的恨,“哀家如今愁你和祁麟的婚事,不管怎么說,奉賢太妃都是他的生母,生母被你害成這個樣子,祁麟心里難免不芥蒂,你們的婚事先緩緩。” 連棠倒是希望祁麟心里有芥蒂,如此也不用她主動提解除婚約的事了。 太后更像是自說自話,也沒給連棠插嘴的機(jī)會,氣都沒喘又繼續(xù),“此事我要先問問祁麟的意見,若他不同意,你們的婚事就作罷吧。” 連棠還沒來得及慶幸,只見太后面色陡變,哽咽著幾乎說不出話來,“我可憐的太子啊,生平就這么一件遺愿,母后都不能幫你實現(xiàn),母后對不起你,母后活太久了,沒用了...” 說著竟放聲哭了出來。 連棠被唬了一跳,坐在旁邊一臉尷尬的想,太后的心都偏到后背去了。 太后哭聲正大,突然兩人面前的八折屏風(fēng)轟然倒地,落下的屏風(fēng)后,元寧帝一臉惶急的出現(xiàn)在二人面前。 連棠心漏跳了一下。 太后則如烏云壓頂,沉著臉喝到,“皇帝你這是干什么?這幾日你逼哀家還不夠么?” 祁衍目光磁石般定在連棠臉上,屏息,凝視。 半晌,他才大喘了一口氣,拱手朝太后致歉,“母親息怒,朕魯莽了?!?/br> 太后轉(zhuǎn)過身子,背朝他,冷著眼,“果然是棠棠眼中神武非凡的明君吶,一出場恨不得把哀家這壽康宮拆了!” 祁衍轉(zhuǎn)目看連棠,眉骨朝上提了提,向她求證。 連棠要羞死了,太后這沒有前后文的“出賣”可太要命,好像她背地里對他有想法似的,可她又不能當(dāng)著太后的面解釋,只能默默低下頭,權(quán)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 祁衍嘴角隱了一點(diǎn)笑。 太后忽然回過味來,質(zhì)問,“皇帝多少年都不來哀家的壽康宮,今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前幾日兩人見面比這一年都多,都是太后去勤政殿找他。 祁衍撒謊,“辦完事路過壽康宮,想來看看母后心情怎樣了?!?/br> 太后瞟了一眼面前摔成骨裂的屏風(fēng),在心里默默翻了個白眼。 太沒說服力了。 不過比起前幾日的劍拔弩張,摔個屏風(fēng)算什么,她拿起帕子擦拭了一下眼角,“謝皇帝擔(dān)心,哀家還好好活著呢。” 陪太后寒暄幾句,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連棠和祁衍一起走出壽康宮。 寬敞的宮道上,空無一人,只剩一前一后兩人相互應(yīng)和的腳步聲。 祁衍先開口,聲音沉肅,“太后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為難?!边B棠回答,她心里疑惑,反問,“陛下剛才為何著急?” “因為——”祁衍突然頓步,轉(zhuǎn)身,垂睫看著堪堪止住步子的連棠,“朕以為哭的那個人是你?” 連棠怔神,以為她在哭,所以等不及繞過屏風(fēng)進(jìn)來,直接踹倒? ...... 秋天的日光很柔,淡金光暈灑下來,皺著眉頭怔神的小姑娘,懵懂可愛,逗一逗應(yīng)該很有趣。 “神武非凡。”祁衍一字一頓,玩味的從齒間擠出這幾個字。 “嗯?”連棠茫然回神,“您說什么?” 祁衍壓下腰,俊毅的臉一點(diǎn)一點(diǎn)向她靠近,直到小姑娘美目睜圓,水眸溢滿驚惶,才徐徐開口,“朕喜歡當(dāng)面夸獎?!?/br> 連棠: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