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秦漫揉著滿腦門的賬，再直接翻墻進(jìn)屋，“我回來了。”

    “漫兒……”看到她的瞬間，容齊頓時(shí)神情緊張起來。

    秦漫這才抬眸看了他一眼。

    她的眼神沒有憤怒，也沒有悲傷，或者說實(shí)在平靜的讓人不知道該怎么說，仿佛靜夜的池塘映著月下梨花，甚至帶著一點(diǎn)平和的溫柔，溫柔的靜謐。

    她開口道：“齊哥哥，你真的決定好，要將我嫁給傅籌嗎？”

    “漫兒……”容齊的灰瞳陰翳重重，他緩緩向前走了兩步，試探的握向她的手，說著連自己都難信的話：“漫兒，等我一年好嗎？”

    “那么，成親是什么意思，齊哥哥心里很明白的吧，”秦漫盯著容齊的眼睛道。

    容齊勉強(qiáng)的勾了勾唇角，他當(dāng)然知道。

    “是了，”秦漫輕笑著歪歪頭，“我都忘了，雖然沒有大婚，西啟的皇宮里，不是沒有美人，齊哥哥當(dāng)然是清楚的?！?/br>
    “我——”他沒有碰過她們。

    他曾經(jīng)向她承諾過，不會(huì)親近別的女子的。

    “我答應(yīng)了。”秦漫抬起食指堵住他的話。

    她根本不在意那些，他不會(huì)喜歡那些美人，她知道的。

    容齊一愣。

    “齊哥哥，”秦漫溫柔的笑著道，“既然是你希望的。西啟公主會(huì)安安穩(wěn)穩(wěn)的嫁給北臨大將軍傅籌，我向你保證?！?/br>
    她掃過擺在桌案上沒有動(dòng)過的盤子，“齊哥哥還沒吃晚飯嗎？這可不好。”

    “漫兒吃過了嗎？”容齊連忙問道。

    他心下有些不安，漫兒的反應(yīng)實(shí)在出于他的意料。

    秦漫挑眉，在他帶著忐忑神情的臉上拂過，“我讓他們重新做些來，齊哥哥陪我一起？”

    她正欲轉(zhuǎn)身抬步，容齊連忙抓住她的手，“不必，我讓小荀子去傳話就是了，小荀子——”

    “陛下?！睂m侍低頭聽命。

    “你去膳房讓他們重新準(zhǔn)備晚膳，多做些公主喜歡的菜?！?/br>
    秦漫低頭看著容齊握著的手，笑了笑，順著他的牽引來到桌案前。

    除了幾盤冷菜，桌上還有一只細(xì)頸的青白瓷酒壺。

    秦漫拿起壺蓋，湊近聞了聞，不免露出幾分驚訝，“竹葉青？”

    她抬頭看向容齊，笑道，“齊哥哥什么時(shí)候開始喜歡烈酒了？便不怕醉了耍酒瘋，失了儀態(tài)？”

    “稍稍飲了幾杯，”容齊忙道，“不過漫兒說的也是，喝酒誤事，漫兒若是不喜歡，我以后都不喝了?！?/br>
    “不用，不用，”秦漫擺擺手，展顏一笑，“我最近正好得了一壇好酒，想送給齊哥哥，又怕你不喜歡，如今這般正好，我過幾天就拿來?！?/br>
    “只要是漫兒送的，”容齊心下仍然不安，卻還是不由得陪她笑起來，“齊哥哥都喜歡?！?/br>
    ————

    “陛下，”小荀子捧著一壇酒進(jìn)屋，“這是公主殿下……出門前囑咐奴送給陛下的酒?！?/br>
    公主府此時(shí)四處都張掛著紅綢，布置的十分喜慶，只是主人已經(jīng)離開。

    容齊獨(dú)坐在屋內(nèi)，握著一束青絲，紅繩的顏色已經(jīng)越發(fā)黯淡了。

    聽到小荀子的話，他這才抬起頭來，“拿過來吧?！鳑]說什么嗎？”

    他到底想聽到什么，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天，漫兒回來之后，一切仿佛如常。

    只是時(shí)常夜里出去。

    他覺得自己仿佛一個(gè)等待判決的犯人，不知道卻清楚前方等待他的，注定是更殘酷的命運(yùn)。

    “公主說，此酒名旖思，是難得的好酒，”小荀子揣度著，諂笑著抬頭，“這名字真好聽，想來公主想以此表明——”

    他話沒說完，便見陛下臉色陡然蒼白得失盡了血色。

    【我最近正好得了一壇好酒，想送給齊哥哥，又怕你不喜歡，如今這般正好，我過幾天就拿來?！?/br>
    【只要是漫兒送的，齊哥哥都喜歡。】

    他按住胸口，劇烈的咳嗽起來，血?dú)夥浚瑩]手拒絕了小荀子遞上來的藥。

    只覺得過去覺得近乎窒息的痛苦，在此時(shí)根本不算什么。

    “拿、咳、拿酒杯來，不，咳咳，”容齊神情木然的按著胸口，“拿碗來，漫兒送的好酒，朕、咳咳，朕一定要，咳，要好好品嘗！”

    “jiejie，”坐在妝鏡前的秦湘，睜大眼睛看著鏡中易容成秦漫的模樣，仍然有些猶豫，“這樣真的能行嗎？”

    金線滾邊的紅紗被秦漫小心的蓋下去，仔細(xì)的擺弄得平整，兩邊對(duì)齊，務(wù)必讓每一絲褶皺都完美成她心里的模樣，“我們不是試過了嘛？傅籌根本認(rèn)不出我。至于該怎么讓他不產(chǎn)生懷疑——你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br>
    這是自然，這件事在她心中其實(shí)已經(jīng)演練過了無數(shù)次。

    可是……

    不，這是她的事，她不該再讓jiejie事事cao心了。

    “那，jiejie今天晚上呢？”秦湘抬頭看向秦漫，紅紗下墜的穗子輕晃。

    秦漫伸手捋了捋穗子，對(duì)她微微一笑，“今天自然該是——”

    “洞房花燭?！?/br>
    仿佛微風(fēng)拂過，推開了殿門，微涼的風(fēng)穿堂而入。

    容齊醉眼迷蒙抬起頭來，看到他心上的姑娘披著他送的雪白狐裘，帶著玉白的面具，秀發(fā)上一支鳳凰展翅掛珠釵，隨步輕搖，翩然而來，嫣然一笑。

    這就是“旖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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