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娘娘這里？”瀾清這會兒確實有些難受，想歇息會兒，但她進來的時候沒看到溪月在，又有些不放心。

    “無礙，有王瑞在，有事我會吩咐他，溪月也該回來了?！毕氯ヌ幹媚莻€血娃娃，用不了多少功夫。

    瀾清聞言放下心，和顧綰施一禮后退了出去。

    帳內(nèi)恢復靜謐，顧綰慢慢走到圓木金漆凳前坐下，陷入沉思。

    全部都審問過了，沒有一人提及過紙箋一事。

    要不就是那人嘴嚴，經(jīng)得住嚴刑，要不就是那紙箋是用非常人手段送進。

    不管是哪種。

    那衛(wèi)贛都比太后和蕭家要難對付得多。

    顧綰心里的弦又崩緊一些。

    “娘娘，安神湯熬好了，陛下走前吩咐奴一定要守著您喝下。”又過片刻，王瑞端著安神湯進了帳。

    大概心神繃得太緊，顧綰這會兒腦子脹脹的疼，顳颥也跳動得厲害，她抬手按了按額頂，沒拒絕王瑞遞過來的安神湯。

    端過來慢慢喝下，便繞過屏風去了里面榻上，說要歇會兒。

    王瑞見狀不好再打擾，只端過桌上托盤悄聲退下。

    也不知是不是安神湯見效太快，顧綰剛坐去榻上，便倒床睡了過去。

    她這一睡，竟又做起了夢。

    這一回，她總算夢見了江寄成為九千歲，替她報完所有的仇之后的事。

    第49章 他沒有下輩子了

    衛(wèi)瞾死后, 沈柔熬不住皮爛骨削致之痛沒多久死在了甕罐中。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兩個主要害死顧綰的人死了，江寄覺得沒勁了，他耐心也沒了, 扶持高熱癡傻了的小太子上位后, 便大刀闊斧的處置了蕭家殘余，連帶躲藏起來的余下江南世家一塊兒撬了個干凈。

    太后眼見蕭家盡數(shù)覆滅, 本就病敗身體撐不住, 在見過江寄后更是口眼歪斜中了風，之后沒多久用褲腰帶吊死了自己。

    太后一死, 被打入冷宮的淑妃日子不好過，大概顧綰是宮妃的關系, 江寄沒有折辱宮妃意思，只讓人給她送去白綾, 卻沒料送白綾去的宮人會在淑妃宮里發(fā)現(xiàn)個插滿銀針，寫了顧綰名諱生辰血娃娃。

    前去送白綾的是常伺候江寄的太監(jiān)之一，能留在江寄身邊的，都是心思如發(fā)之人，早猜到江寄對顧綰的在意, 發(fā)現(xiàn)這事他不敢耽擱，稟告給了江寄。

    當日, 蕭芙被送進東廠暗牢，連帶的還有一直相安無事的惠妃，顧綰先前見過江寄懲治蕭芙的手段，這一次，她沒有再去看, 只在一邊等江寄, 江寄從蕭芙嘴里撬出話來, 便去了太后的壽安宮。

    太后去后，江寄便將壽安宮各處的寶石堆疊假山奇石挖出去賣了做邊關軍餉，壽安宮已經(jīng)和廢墟沒什么兩樣。

    江寄在一片荒蕪里找到一個年邁老嬤嬤，顧綰依稀記得，那是貼身在太后身邊的老嬤嬤，太后死后身邊大部分宮奴都殉了葬，也不知她怎么逃脫的。

    江寄從她嘴里得知了血咒之術。

    原來蕭家祖上曾有南疆圣女血脈，當年蕭太后嫁與賢宗皇帝，無意間在自家藏書樓里找到本手札，上面記錄了血咒之術。

    蕭太后靠著血咒之術在宮中無往不利，但漸漸的，她發(fā)現(xiàn)，她每施行一次血咒之術，她蕭氏氣運便會折損大半，最親親脈也會損失兩名，還是男丁。

    長此以往下去，蕭氏會慢慢逐漸因為血脈薄弱沒人，介時她再爭也沒了用，想明白這些，蕭太后慢慢收手，減少了動用血咒之術。

    后來她地位穩(wěn)固，也無需動到血咒之術，只在要彌留之際，將血咒之術告訴給了蕭家當家人，嚴明非影響蕭家大運關頭，不得輕易動用，又將血蟲親傳給了自己婢女之女。

    江寄在得知血咒之術后，不知聯(lián)想到什么，他神情突然不對，竟問那老嬤，世上既有血咒之術，那是否有仙術，還生禁術。

    老嬤不知是為保命還是別有用意，她在吐出一灘黑血后，告訴江寄世上無奇不有，說她曾經(jīng)親眼看到一個人從地底喚將去世之人召回。

    顧綰聽到這話，猛地抬眼朝那老嬤看過去，若是眼神能殺人，她都能立即送她去死。

    她幾乎不用去看，都知道江寄在知道這事后會去做什么。

    果然，不過兩日，宮里便派出一支又一支錦衣衛(wèi)去各地搜羅能人異士，比之他先前替衛(wèi)瞾找道士做法場要鄭重隆重得多。

    宮里開始頻繁出入江湖術士，各道士和尚。

    這些人中，有會幻術之人，也有坑蒙拐騙，或虛張夸大之人。

    江寄對坑蒙拐騙之徒從來手段狠，東廠暗牢里的血腥氣一日重過一日。

    大概是太多次希望到失望，漸漸麻木，顧綰能清晰感覺到江寄身上的煞戾之氣增重。

    朝堂被他清理掉一大半人，開始他還會想著安排誰去補上，或者開恩科啟用寒門，可現(xiàn)在，朝堂他幾乎放任，便是從前他十分看重的邊關，民生疾苦他都沒那么看重，每日神情懨戾，遇到不長眼的惹了他，他直接當場除去。

    除了夜深人靜，沒人之處他會露出自己的孤寂，別的時候他已經(jīng)是人人憎惡恐懼的jian宦。

    顧綰在一旁看著，第一次有了無力感。

    不該這樣，他不該因為一個已經(jīng)死了許久的人那樣。

    他有大才，不該這樣折騰自己，她想告訴他，可夢境中她張開嘴卻說不出話，她們間還天然隔著一道屏障，她觸摸他不能，他也感知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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