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夢里所見，她依然激動興奮。

    只是沈重山一死，他的兩個兒子沒有實戰(zhàn)經(jīng)驗，難堪大任，甚至因為父親的死有了陰影，怯于上戰(zhàn)場。

    軍中無大將可用，江寄選擇親自掛帥。

    顧綰擔(dān)心，忍不住跟著江寄一道去了戰(zhàn)場。

    這是顧綰第一次切身感受到戰(zhàn)場的殘酷無情，也是她第一次見識到江寄的果敢英勇。

    金戈鐵馬，號角聲響徹云霄，她看著江寄于刀光劍影拼搏廝殺，他昳麗眼眸清冷堅毅，動作迅猛果敢，揮劍便見血。

    一道道噴灑的鮮血幾乎晃花了顧綰的眼，但她卻不覺害怕，還有一種莫名的興奮與自豪。

    他是英雄。那一刻，顧綰目光不錯盯著他在心里想到。

    江寄出手迅猛，殺敵果斷，加上他在排兵布陣上也有一套，這一戰(zhàn)取得大勝，寧王叛軍死傷大半。

    之后的日子，叛軍對他聞風(fēng)喪膽，不論什么場面，只要他在，不過幾息，敵軍便丟盔卸甲，不戰(zhàn)而降。

    寧王打著誅妖妃清君側(cè)名義造反，她這個“妖妃”一死，寧王便師出無名了，再對上江寄，沒多久他就被部下殺死在大營，寧王世子被江寄活捉。

    之后，江寄決定班師回朝，顧綰還沒來得及為他高興，場景一換，她便跳進了下一個夢境，一個讓人惡心還不斷重復(fù)的噩夢。

    她看到了皇帝，看到皇帝喝得酩酊大醉在乾清宮里抱著寫著她名字的骨灰壇，不停地說他后悔了，說他錯了，說他已經(jīng)派人去殺了欺負她的蕭聿。

    他求她，求她的魂回去看看他.....神情瘋癲的皇帝，行為也瘋癲之際，他竟然還抱著那個壇子輕吻，入睡。

    顧綰惡心壞了，哪怕知道江寄已經(jīng)把她葬去江南，這壇子里的灰骨不是她，也不可能是她，她也惡心。

    她恨不得趕緊醒過來，但偏偏夢境久久不結(jié)束，她還被困住一般，只能看到那一個場景，還反復(fù)看，看到最后她都快吐了。

    等好不容易醒過來，她渾身都失了力氣，躺在這張龍榻上更覺得全身發(fā)寒，還倦得厲害。

    “扶我一把，我要起來?！鳖櫨U看著瀾清和她道，聲音透著一股惱意。

    若非她腿軟沒力氣，她早離開這張榻了。

    “誒?！?/br>
    瀾清不知道顧綰的經(jīng)歷，還以為她昨晚被江寄折騰壞了，趕緊應(yīng)道去扶了她。

    在矮凳上坐了一刻鐘，又讓瀾清給她擰了溫帕子熱過臉，顧綰感覺身上一陣陣的寒意漸漸退去，身子也恢復(fù)一些力氣，便起來梳洗。

    她想快一些弄好離開這個讓她發(fā)噩夢的鬼地方。

    不過想到今日要回去見哥哥，顧綰還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她親自給自己上了個素雅薄妝，又挑了身明艷衣裳。

    江寄進殿便見她穿著一身綰色衣裙，頭戴鎏金白玉步搖在攬境自照，美人玉貌花容，雪肌玉膚，美得似一朵正絢爛綻放的富貴嬌花。

    盡管看了無數(shù)回她盛裝，艷麗尊貴，殊色無雙的模樣，他還是禁不住看得愣神。

    “陛下?！?/br>
    顧綰剛轉(zhuǎn)身，見江寄一身赭色常服站在內(nèi)間門口，明顯剛下朝回來。

    看到他，顧綰再想到昨夜后半夜那個不愉快的夢，她原本因為馬上要見哥哥好了一些的心情突然就糟糕下來。

    但她指著人帶她出宮，沉沉息又把心里那股郁氣壓了下去，和他見了禮。

    “以后看見我不必見禮?！苯幕剡^神，忙去扶起顧綰和她道。

    “那旁人該說臣妾不知禮數(shù)，恃寵而驕了?！鳖櫨U笑一聲，沒把江寄的話當(dāng)成真。

    江寄視線一直沒離開過顧綰，看出她沒在意他的話，他略有失落，過了一會兒才垂下眼低聲說：“沒人敢說你，民間的夫妻也不講究這些虛禮?！?/br>
    顧綰一頓，她訝異的看向了他。江寄神色認真，目光對上她視線難得沒有避讓，是他的堅持。

    顧綰臉上的笑慢慢斂下，她懷疑自己出了問題，她感覺皇帝這回是認真的。

    實際前世皇帝為表示寵愛也說過讓她不講究虛禮的話，那會兒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小聲回了句禮不可廢，皇帝也沒在意，只說她講究，之后也沒再提過。不似這回，竟將民間夫妻搬了出來。

    “那沒人在的時候臣妾不和陛下客套?！弊罱K，顧綰這么回道他。

    “嗯?！苯闹肋@已經(jīng)是她做出的讓步，唇角輕勾應(yīng)她，又說：“早食還沒用？我讓人傳上來，用過早食我們便出宮。”

    顧綰不想再待在乾清宮了，她一想到骨灰壇的事，就覺得晦氣，但聽江寄說用過早食就可以出宮，她沒再拒絕，應(yīng)下這事。

    御膳房一早便將早膳準備好了，聽到傳膳，宮人沒多會兒就依次端著早食進了殿。

    皇帝的早膳豐富，品類多，味道雖清淡，但早上用剛好，不過顧綰沒什么胃口，又惦記著出宮，吃得心不在焉，若非江寄見狀，持公筷給她夾了兩個圓子，她早放了筷。

    早食用好，顧綰就催著江寄出宮的事。

    “好，就出發(fā)。”

    江寄知道她和她哥哥顧祈年感情一向好，難得見到她急切什么，他眼眸寵溺看著她應(yīng)道，全然沒管方才王瑞進來悄悄說太后來請的話。

    ——

    顧綰當(dāng)年隨哥哥顧祈年進京，前面三年都是住在鎮(zhèn)國公府。

    但鎮(zhèn)國公府如今的國公夫人并不是顧綰親外祖母，她的親外祖母是鎮(zhèn)國公發(fā)妻岳氏，先帝帝師唯一血脈，在顧綰母親八歲那年患消渴癥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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