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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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辭能感受到今瀾緊緊盯著他,直盯得他心生愧疚,心理防線幾近潰敗,差點(diǎn)不管不顧地說出口。 還好今瀾沒有逼迫他,她只說,“那等你準(zhǔn)備好了,再跟我說。就算是什么介入命運(yùn),改變了原來的軌跡這些,只要你愿意跟我說,我都會好好聽的?!?/br> 銀辭驀地僵直了身體,不可置信地緩緩抬頭,他困惑且震驚地看著她,似乎沒有聽清她說什么一樣,“……什么?”實(shí)際上他已經(jīng)完全把今瀾的話聽進(jìn)去了,只是她把他潛藏著不肯直說的話如此直接地說出來,讓他很是茫然。 今瀾是猜的差不多了,不過不敢肯定,因此詐他一下,看到銀辭的反應(yīng)就知道自己是猜對了。 她什么話都沒有說,銀辭還沉浸在她已經(jīng)知曉答案的恐懼當(dāng)中,難道成婚第一天,他就要被她驅(qū)逐出府嗎? 他用力攥緊自己的衣擺,手上的青筋都冒了出來,仔細(xì)看還帶著輕微的顫抖,嘴唇抿得發(fā)白,眼里是藏不住的驚惶。 他所謀劃的這一些,難道就要如鏡花水月一般破滅嗎? “我、我……我說就是了?!便y辭紅了眼眶,引頸受戮般把自己怎樣鳩占鵲巢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說予她聽。 說完的那一刻,他再控制不住早已在眼眶中徘徊的眼淚,一顆一顆地滴落在今瀾的手背上,好生可憐。 這下全完了。他心中滿是苦楚,他耍了這樣的心機(jī),把原本兩人幸福美滿的生活給破壞了,甚至還阻撓兩人的接觸,種種行為,都昭示他一肚子壞水,是個有心機(jī)的小人。 他苦心經(jīng)營的所有形象,都在這瞬間轟然倒塌。就連剛才揭開自己身世的傷疤時,他都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難堪。 他如芒在背,坐立難安,腿腳都蹲麻了可仍就不敢多動一步。他企盼著今瀾能開口說點(diǎn)什么,又怕從她的嘴里說出什么他拼命逃避不想聽到的話來。 久久,他聽到今瀾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感覺到她的手扶住了他的手臂,借著她的力被她攙扶了起來。蹲久了的腿還有點(diǎn)麻痹,一下子站起他還有點(diǎn)站不穩(wěn),倚靠著今瀾的手臂才堪堪站穩(wěn)。 盡管如此,在今瀾沒有說話前,他仍舊不敢抬起臉來,怕從她的臉上看到什么對他失望至極的表情來,他自欺欺人地想要延緩一秒是一秒,地上都快被他盯出一朵花來。 “銀辭,抬頭看我?!彼穆曇羝降y辭摸不準(zhǔn)她是不是生氣,又不敢反抗她的命令,只好抬起頭來,等著今瀾對他命運(yùn)的宣判。 “膽子這么小,之前怎么敢做這種事的。”她拉著銀辭死攥著自己手心的手來翻看著,里面紅通通的一片,甚至有一邊被摳得破了皮,露出里面新鮮的血rou來,她恨鐵不成鋼地吹了吹,問:“疼嗎?” “不、不疼?!彼钦嬗X得不疼,在剛才那樣幾乎心死的狀態(tài)下,這點(diǎn)小傷他還沒有怎么放在心上。 今瀾瞪了他一眼,他顫了一下,低聲說,“疼?!?/br> “疼死你得了?!苯駷懽焐线@樣說著,還是給他準(zhǔn)備了藥膏往他手上涂抹。 銀辭摸不清她的態(tài)度,又覺得這是風(fēng)雨欲來的平靜,不敢輕易開口,怕破壞了這短暫的溫馨。 擦完藥后,今瀾才說回原來的話題。 銀辭閉著眼,心想:還是來了。 “你說你破壞了我的人生軌跡,本來不該有你的存在,正常來講我會在街市上結(jié)識沉安,日久生情?!苯駷懭粲兴及阉脑捴貜?fù)道。 “可是,不是你自己說,這世界是沒有神的,所謂的神官也是你們后來偽造的。那這樣的話,原有的人生軌跡,又是誰跟你說的?” 銀辭愣住,遲疑地回答,“話雖如此,但我們一脈向來有預(yù)知的能力……從沒有出錯過?!?/br> 他自己也懷疑過這能力是真是假,可是之前他能逃出倌館、先今瀾一步認(rèn)識了沉安都說明他的能力并沒有出錯。 而他硬要改變原來的發(fā)展后身子骨確實(shí)比之前孱弱了許多,本來易于受孕的體質(zhì)在和今瀾發(fā)生了這么多次遲遲沒有消息,這些不都是自己的報應(yīng)嗎? 他說得那么像回事,把改變今瀾原先的命運(yùn)說的是多么大的罪一樣。實(shí)則他一沒有傷害今瀾,給今瀾帶來家破人亡的命運(yùn),二也沒有傷害到沉安的性命,只是在今瀾的人生軌跡上開了一條岔路,讓她多了一個選擇。 說實(shí)話,今瀾并不是很在意,也不至于到要減壽、身子骨虛弱甚至一生無子的命運(yùn)。 這么看來與其說是能力,倒不如像詛咒一樣,通過誘惑銀辭去做這樣的事,扒在他身上吸取生命力。 況且后續(xù)今瀾做的選擇,也是純粹是出于自己的思量,并不是銀辭使用什么妖法催眠了她。雖然一開始銀辭的做法確實(shí)不光明。 可如果今瀾后續(xù)沒有動心,以她的個性絕不會將就,銀辭看不破,把如今能獲得的一切認(rèn)為是自己偷竊得來的。這樣日日都藏著心事,身體遲早受不住。 和銀辭相反,若是昨日的今瀾,還會相信是神明降罰,可今日得知連神官都是假的,那所謂的神諭更無從談起。 再看一代代神官凄慘的命運(yùn),表面上好像到了銀辭這一代已經(jīng)打破了這樣的命運(yùn),實(shí)則銀辭還是受困于這說不清道不明的能力當(dāng)中。 要說這能力完全是假的倒也不是,真假摻半,更讓人惶恐。 銀辭處在其間,一方面為她的寵愛歡喜,一方面怕這寵愛總有一天要被收回,他的性格又敏感,長此下去對他身體肯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