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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開男德第一頁 第54節(jié)

    而白瑰夢境里那些殘尸的真實程度,可謂是纖毫無爽,只有真身經(jīng)歷過、而且長期接觸過的人,才能有這樣的夢吧!

    更讓陳昭眉不安的是,夢中那個被撕成碎片又被縫合的自己——也過分真實。

    真實得可怕,可怕得讓陳昭眉的胃部緊縮,幾乎要嘔吐。

    看著陳昭眉的臉色煞白,白瑰關(guān)懷道:“你到底怎么了?”

    “你……”陳昭眉抬起頭,啞聲說,“還有沒有什么瞞著我的事?”

    第56章 這也不行

    這時候的白瑰也察覺到陳昭眉身上的真言咒被解開了。

    白瑰心下一動,心里有百千條搪塞過去的金句,但看著陳昭眉澄澈雙眼,卻是如簧的巧舌也捋不直了。

    只是旃檀樹下清風(fēng)吹動,白瑰聞道一絲異香,眸光微抬,就看到不遠(yuǎn)處圣女紫色的身影。他以一種含著淡笑的目光看過來,卻又一言不發(fā),意味悠長。

    白瑰撥開目光,故作從容說:“有什么話,待我們回去后再說吧?!?/br>
    平行世界的秘密茲事體大,也相當(dāng)復(fù)雜,白瑰竟不知從何說起。

    而且身為真言師,白瑰的言語有靈力,要是隨便提起異世白瑰,恐怕會引起新的因果。

    再說了,即便白瑰要細(xì)細(xì)說來,圣宮也不是說話的地方。

    ——以上都是大公無私的理由。

    若論私心,白瑰仍猶豫著是否應(yīng)該信任陳昭眉。他并非不信任陳昭眉的人品,而是不信任陳昭眉的感情。陳昭眉或許只是膚淺地喜歡他,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像傳說里那些浪蕩的地球男子一樣,一輩子可以談很多次戀愛,合則來不合則散,不到歲數(shù)不會考慮婚姻。

    白瑰則不然,他信奉的是一世一代一雙人,他愛上陳昭眉就是一眼一輩子的事情。他在夢里一次次地親眼見過陳昭眉的狡詐與欺騙,也一次次地看過另一個自己的傷心與崩潰。

    這些悲慘的經(jīng)歷沒有真切地發(fā)生在他身上,卻足夠給他敲響警鐘。他心里想著,如果不是他有這些先知夢,先人一步地抵御住算計,那么,他依舊會淪為又一個被騙心騙身的可憐人。

    這認(rèn)知像刻在樹干上的刀痕一樣,無論樹長得多高多大,都不能擺脫。

    二人這段感情中,表面上看,是陳昭眉追求白瑰。但實際上,陳昭眉看起來永遠(yuǎn)都是那么快樂和瀟灑,白瑰的不可觸碰則更像是一種自我物化的待價而沽。

    白瑰自認(rèn)為需使用心機(jī)和美貌,才哄得陳昭眉承諾與他結(jié)婚。

    如果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陳昭眉這貓兒怕不是就一下受驚跑了?

    離開圣宮,陳昭眉和白瑰一起坐上了懸浮轎。

    和來時的情深意篤不一樣,回程時轎子里的氛圍是不可否認(rèn)的凝重。

    白瑰素來是個沉得住氣的,但在這樣的情況下,也不免有些慌亂。他仔細(xì)觀察陳昭眉,甚至能從陳昭眉的眼神中讀出迷茫和……恐懼。

    恐懼!

    這是讓白瑰最不可忍受的。

    白瑰自己也害怕起來,指尖發(fā)顫。

    在這兩個人之間,明明白瑰才是總是在害怕的那一個。

    但他也總是偽裝得很好。

    他用平和的語氣說:“重梳到底和你說了什么?讓你這么不開心?”

    白瑰自己也沒察覺,已經(jīng)不稱呼“圣女”或是“圣女大人”,而是出于厭煩地直呼其名。

    要說他一開始還沒這么煩重梳,現(xiàn)在倒是不一樣了。如果陳昭眉真的因為他的挑撥而遠(yuǎn)離自己,白瑰不保證自己不會發(fā)瘋報復(fù)重梳。

    管重梳是什么圣女圣媽圣全家,白瑰必然讓他腦門開花。

    不過,在陳昭眉跟前,白瑰還是竭力保持著一種溫柔的風(fēng)度。

    然而,作為直覺敏銳的、富有經(jīng)驗的刺客,陳昭眉敏感地捕捉到白瑰壓抑在斯文面具下的殺意。盡管只是一閃而過,但那股刺骨的冰寒還是被捕捉到了。

    陳昭眉瞬間像是回到許久前的那一個晚上,白瑰冷冷的一句真言,讓陳昭眉感覺到排山倒海般的壓力。

    在那一刻開始,陳昭眉告訴自己,他應(yīng)該忌憚白瑰。

    然而,在之后,白瑰卻又表現(xiàn)得溫文無害。

    直到那一次……

    陳昭眉的飛船票被白瑰截獲,白瑰問他:“好阿眉,你打算飛哪兒去?”

    這一句話,白瑰是笑著說的,但陳昭眉卻比哭更難看。

    那是他第一次從白瑰身上感受到了威脅,并下意識地想逃——雖然沒逃成功,還糊里糊涂地留在白瑰身邊,而且和白瑰的關(guān)系還更近了。

    現(xiàn)在回想起來,白瑰總是那么輕易地cao控著陳昭眉的情緒,使他恐懼,使他興奮,使他愉快,使他不安……

    回想著過去的種種,尤其是成為“眉公主”以來,他是怎么一步步地變成白瑰的“未婚妻”的……

    陳昭眉雖然不是一等一的聰明人,但也不是全然的蠢笨,之前是因為太愛白瑰,一葉障目,沒看明白。但經(jīng)重梳那么點撥兩句,陳昭眉也想明白了,他步步走入了白瑰的算計之中。

    原本他是不在意的,只覺得白瑰這樣是大小姐的可愛。

    但現(xiàn)在……

    他才驚覺自己從未看透過白瑰。

    如重梳所說的,他真的了解白瑰嗎?

    他真的了解這個即將與他步入婚姻的男人嗎?

    陳昭眉陷入紛亂的思緒里,白瑰的提問自然得不到回答。

    這讓白瑰更加不快了。像是有什么失去掌控了一樣,陳昭眉好像離他越來越遠(yuǎn)了。夢境里那些陳昭眉絕情離去的畫面讓白瑰心神大亂。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壓抑胸腔里漸漸蒸騰的戾氣。

    陳昭眉敏銳地察覺到白瑰身上的侵略性暴漲,更是受驚的貓似的,汗毛倒豎。

    白瑰閉了閉眼,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又問了一遍:“重梳到底和你說了什么?”

    陳昭眉確認(rèn)自己沒有辨認(rèn)錯,白瑰語氣里有殺氣。仿佛只要說錯一句話,重梳的腦袋第二天就會掛到樓頂吹風(fēng)。

    陳昭眉更為謹(jǐn)慎了,思忖一會兒,說:“和他沒關(guān)系。”

    白瑰睜眼,眼神里寫著疑惑:“和她沒關(guān)系?”

    “沒什么關(guān)系。他就是一個無謂人?!标愓衙减久迹J(rèn)真地看著白瑰,“這從來都我跟你之間的事情,別捎帶上別人?!?/br>
    這聽著有點兒在維護(hù)重梳的意思了。白瑰怏怏不樂:“我和你之間有什么?”

    陳昭眉努努嘴。

    雖然感覺到白瑰并非自己想象中的溫馴無害,但陳昭眉還是走回了老路:即便察覺白瑰不是善類,他還是想親近白瑰,并打心眼的相信白瑰不會傷害自己。

    因此,陳昭眉表情還是那樣生動,沒有絲毫敬畏之意地努努嘴:“這明明該是我問你的。你到底老不老實?”

    白瑰聞言一怔。

    他自然知道自己和“老實”兩個字不沾邊,但也不好直接回答“本人不老實”。他便說:“我對你怎么樣,你難道不知道嗎?”他這話帶著三分嬌羞七分惱恨,正是大小姐怪責(zé)未婚夫質(zhì)疑自己應(yīng)有的態(tài)度。

    陳昭眉對此身體很心動,但腦子很猶豫,不知是否該相信他。

    就在這時候,懸浮轎在驛站外停下——陳昭眉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和白瑰獨處了這么一段路,但是紀(jì)玲瓏的魔咒都沒有再發(fā)作了。可見,圣女真的幫他解除了真言。

    除了紅瑰真言不可觸碰之外,陳昭眉現(xiàn)在身上已經(jīng)沒有咒了。

    聽著驛站外迎賓的人的腳步聲,陳昭眉知道白瑰的地方到了。

    陳昭眉心下正亂,也沒有禮數(shù),只生硬地說:“你該下轎了?!?/br>
    這話硬邦邦的,聽在白瑰耳里,就跟攆人似的。

    白瑰想了想,低聲說:“看來,你是不打算提親了?!?/br>
    這話是以退為進(jìn),賣一波可憐。

    陳昭眉看著白瑰委屈的模樣,心里也是一緊。但他隨即理智地發(fā)現(xiàn),這是白瑰在泡綠茶呢!

    ——直男并非不會區(qū)分綠茶,只是看這茶好不好喝罷了。

    陳昭眉也是被撕扯成了兩瓣兒——一邊,他是大呼干了這杯綠茶,真香!

    另一邊,他又疑心這茶有毒!

    陳昭眉煩躁地皺起眉,不慎作出了渣男常用發(fā)言:“你別多想?!?/br>
    白瑰一聽這話不像,心提起來:“我沒有,只是問你一句?!?/br>
    陳昭眉不想拉拉扯扯的,便直接說:“那我剛剛在圣宮問你,說,你還有沒有事情瞞著我?你說回來再說。那現(xiàn)在回來了,你說吧?!?/br>
    白瑰嘆了口氣,說:“我的話有言靈,有些話不可以隨便告訴的?!?/br>
    陳昭眉半信半疑:“啊,你是真言師,你了不起。那你別說了,你寫行不行?”

    白瑰搖頭:“落筆成文,就更不可了?!?/br>
    陳昭眉也不知該不該信他,眉頭緊皺:“那你給我暗示一下,暗示一下行不行?”

    白瑰卻苦笑:“你要是領(lǐng)會錯了意思,不是更糟?”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陳昭眉臉都?xì)鉂q,像個河豚。

    眼瞧著陳昭眉的脾氣要上來了,白瑰趕緊安撫道:“我不會一直瞞著你的,等我們成了婚,我就細(xì)細(xì)告訴你?!?/br>
    陳昭眉一下覺得這個邏輯不對?。骸俺闪嘶槟憔筒皇钦嫜詭熈藛??你的話里就沒有言靈了嗎?”

    白瑰道:“我們成婚會在巫神面前盟誓,真正結(jié)合,那個時候,倒不怕了?!?/br>
    說到這個,陳昭眉又想起另一茬:“對了,你之前怎么沒跟我說結(jié)婚要盟誓,如果離婚要被雷劈?”

    白瑰卻說:“原來你不知道嗎?”

    陳昭眉愣了一下:“我該知道嗎?”

    白瑰答:“你三番四次求婚,仿佛那么慎重,我當(dāng)然以為你研究過了。”

    這下輪到陳昭眉自感不安。

    他摸摸鼻子:“我……巫星又不是人人結(jié)婚都進(jìn)巫神廟盟誓的。聽重梳說,那是貴族才有的排面,我一時要查也查不到?!?/br>
    白瑰頷首:“我知道了?!?/br>
    說著,白瑰低下頭,頗覺感傷:“那你現(xiàn)在知道了?!?/br>
    轎子里的空氣更凝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