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男德第一頁 第14節(jié)
白瑰終于流露出了更像人的模樣。 他不再冷漠溫和,也不再溫柔慈悲。 白瑰雙眉蹙起,薄唇微抿,表情似在忍耐,像是在忍受什么難以承受的折磨一樣。 他那如上等瓷器一樣潔白的完美終于出現(xiàn)了裂縫,呈現(xiàn)出纖美的破碎感。這份巫星男人特有的柔美在陳昭眉看來可謂是一抹異彩。他好奇而熱切地俯下身,望向白瑰美麗的眼睛,以圖一親芳澤。 然而,在下一秒,一股強大的力量將陳昭眉后推。陳昭眉沒有提防,被推得后仰,身體落到床被上。他驚訝地瞪大眼睛,察覺自己與白瑰的姿勢倒轉(zhuǎn),現(xiàn)在他又成了被居高臨下俯視的那一個下位者了。 白瑰一手撐在陳昭眉的耳邊,臉上仍帶著那種破碎似的脆弱表情——不過,這一回,陳昭眉看清了,白瑰掙扎的脆弱里揉雜著一股隱而不發(fā)的侵略性,就像是被馴服過的野獸控制著自己不去噬人一般。 他的脆弱和他的侵略性一樣強烈。 陳昭眉的心劇烈地跳動。 在這么近的距離下,他相信五感發(fā)達的男巫白瑰也一樣能夠聽見他擂鼓一般的心跳聲。 白瑰的目光如落在河里的一條絲綢,順流而下,從陳昭眉的頭頂看到他的腳趾,仿佛野獸逡巡自己的領(lǐng)地,又像是打量送到眼前的食物。 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陳昭眉本能地顫抖,腳趾蜷縮。 “好了?!?/br> 不知過了多久,白瑰才開聲。 他的聲音恢復平日的冷淡:“你贏了。” 說完,白瑰退開,緩緩支起身,盤腿坐在床上,又是那莊嚴安靜得像雕塑的模樣。 “什么?”陳昭眉略帶慌亂地坐起身,撥了撥額頭邊上有些凌亂的頭發(fā),睜大不解的眼睛看著白瑰。 “你不是要與我再比一回嗎?——如果你非要把這種事情當作是比賽的話?!卑坠宕?,“勝負分曉,是你贏了?!?/br> 陳昭眉訥訥看著白瑰:“啊……這個……” 白瑰目指門外:“你可以出去了?!?/br> “我……不是……”陳昭眉腦子渾渾噩噩,好像沒反應(yīng)過來,但在白瑰上位者的壓迫感之下,他下意識地選擇服從。 離開房間后,陳昭眉糊涂地摸著腦袋:“是不是有哪里不對?我覺得……” 待回到書房,陳昭眉在書桌旁坐下,定下神來,盤了一會兒邏輯,才總算清醒過來。他忙不迭暗罵自己剛剛慌什么?有什么好慌的?不就是被那個男人推倒了嗎? 你推回去不就得了嗎? 他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大小姐”啊,你一見慣世面的大男人還怕他不成? 而白瑰在洗浴過后,再次回到床邊,拿起那一本《禁欲書》,翻看兩下,像是察覺到什么似的手指一頓,半晌,他將這本書扔進壁爐里。 裝幀精美的盜版書被扔到火堆里,跳動的火舌舔上華美頁面上的一句: 莊嚴清凈,不污不穢,是善男子。 白瑰深吸一口氣,盤腿而坐,也輕聲吟誦,試圖當一位莊嚴清凈、不污不穢的善男子。 然而,《禁欲書》被焚燒殆盡的時候,房門再次被打開,那位年輕的男仆又不知死活地跑了進來。 猶如一只兔子愉快地蹦跶到老虎的地盤找蘿卜吃。 第17章 特長 陳昭眉興沖沖地走進來,一撇眼就看到壁爐燒過書本的痕跡。書的內(nèi)頁倒是燒得快,但是精美厚實的封面還是留下痕跡了。陳昭眉大約才想到,這本仿版書應(yīng)該是被白瑰察覺了。不過,陳昭眉也不在意,裝作無事發(fā)生一樣,邁步到白瑰面前。 白瑰一臉嚴肅說:“進門前應(yīng)當敲門?!?/br> 陳昭眉不以為意地說:“是啊,我忘了。” 這句“我忘了”說得特別沒有誠意,他甚至連一句假模假樣的“下次不會了”都不曾添上,充分暴露了他是一個不稱職男仆的事實。 但他不在意,因為他知道白瑰不會在意。 陳昭眉在黑老大或者紀玲瓏面前就不會這樣。歸根究底,他就是看人下菜碟。他心里知道白瑰不會跟他計較這些。 白瑰如他所想的沒有追究。 陳昭眉坐到白瑰身邊,看到白瑰寬大的袖子邊緣垂下一條白色的穗子。他好奇地打量:“這是什么?”說著,他還想伸手去撥。 白瑰把手移開,云袖輕翻,露出手上一串念珠。 那是打磨得圓圓的一顆顆小珠子,看著像是玻璃珠一樣透明,只是珠子內(nèi)部漂浮著煙灰色的云絮,使它看起來更像一種礦物。 珠子用銀白色的絲線穿起,在末端綁著一個精美的萬字結(jié),垂下白色的穗子。 “這是清心念珠,有助于冥想?!卑坠迦缡墙忉尩馈?/br> 陳昭眉打量:“看起來很貴呀。” 白瑰道:“是比天星石還貴些許?!?/br> 聽到這玩意兒比天星石還貴,陳昭眉吃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放下了想去觸碰的手,說:“那可千萬別磕著碰著了?!?/br> 白瑰再度把手收回袖子里。 陳昭眉這才想起自己進門來是干什么的,便笑道:“公子,您剛剛說您認輸了,是什么意思?” 白瑰輕睨他一眼:“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br> 陳昭眉聞言得意洋洋,把身體湊過去,搖頭晃腦地說:“那你之前還說對我不感興趣、你不是同性戀呢,可見都是扯謊!” 白瑰自然點頭:“不錯,都是扯謊?!?/br> 面對如此坦蕩淡然的白瑰,陳昭眉一下還愣住了,臉上的得意也僵了一會兒, 才重新煥發(fā)生機:“??!扯謊這不是不守男德嗎!” “男德沒有規(guī)定不扯謊。”白瑰正經(jīng)回答,“關(guān)于‘男言’:‘擇辭而說,不道惡語,時然后言,不厭于人’。如果按照這個要求,男德并不要男人說實話,甚至說,很多時候是要求男人不說實話。” 陳昭眉一下被噎住了,他竟然覺得白瑰說的很有道理。 男德規(guī)范了男人的言行,讓男人表現(xiàn)得像一個討喜的娃娃。至于娃娃是否足夠誠實,那是不需要了解的。只要他的言語和行為能令人喜歡就足夠了。 甚至說,如果謊言能夠讓人舒坦,那么男人應(yīng)該多說謊。如果真實的丑陋的,那么男人就應(yīng)該得體地把自己最真實的一面掩蓋起來。 陳昭眉不追究扯謊的事情了,倒歪了歪腦袋,興致勃勃地道:“也就是說,我們快活,也不違反男德呢。”說著,陳昭眉興高采烈地說:“我們繼續(xù)剛才的事情吧!” 面對陳昭眉熱情的邀約,白瑰顯得相當冷淡。他說:“那是沒有意義的。” “什么意義?”陳昭眉眨眨眼。 白瑰道:“我們的行為不會影響守宮砂,也就是說,你這么做對你的任務(wù)沒有好處。” 陳昭眉聽了這話,覺得好笑,道:“我不是說了嗎,我已經(jīng)對完成這個任務(wù)沒有興趣了?!?/br> “沒有興趣了?”白瑰問。 陳昭眉把臉湊過去:“我現(xiàn)在只對你有興趣?!?/br> 白瑰輕輕把他的臉推開。 陳昭眉猶如一只堅定求蹭蹭的貓,又把腦袋伸過去:“難道你不喜歡嗎?” 白瑰語氣不帶感情地說:“你是喜歡我嗎?你是饞我的身子?!?/br> 陳昭眉一下尬住:啊……被發(fā)現(xiàn)了。 但他理不直氣也壯地說:“喜歡臉蛋和身材就不算喜歡嗎?你這話也太不公平了。” 說著,陳昭眉氣不過白瑰眼中的鄙夷,氣哄哄地冷笑:“別說的你喜歡我的靈魂一樣?你扛不住我的引誘,不正說明了你也是饞我的身子而已嗎?誰比誰高貴了?” “確實。”白瑰同意,“所以我們應(yīng)該一起學習《男德》,修行內(nèi)心,使自己脫離這種低級趣味?!?/br> 于是,第二天陳昭眉又被白瑰拎去上男德課了。 到了教室,陳昭眉發(fā)現(xiàn)金瓶不在了。 打聽兩句才知道,金瓶因為抑郁癥退學了?,F(xiàn)在,因為金瓶及其男仆的離開,課堂上多了兩個空位——但這兩個空位很快就被新同學給填上。 課堂鈴聲一響,老師就帶著兩名新同學進門。 一個是黑老大——他滿臉不情愿地走進來,倒是本色演出了“被迫學男德的地球男人”這一角色。 大家一聽到這個是地球男人,也紛紛納罕不已:“是地球男人嗎?” “地球男人啊……這就是傳說中的地球男人嗎?” “看起來和我們的區(qū)別也不大啊……” “你是不是瞎?這還區(qū)別不大?你看他這么粗壯,皮膚又粗糙,唉,和我們巫星男人的顏值簡直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br> “是啊,一看面相就不是什么好人?!?/br> “嘖,我們是造了什么孽,要和一個地球男人在一起上學?” “……” “安靜!”男德老師敲了敲桌面上擺著的木板,說,“擇辭而說,不道惡語……” 堂下的同學們便低下頭,齊聲對答:“‘擇辭而說,不道惡語,時然后言,不厭于人’?!?/br> “知道就好?!蹦械吕蠋燑c點頭,指著旁邊另一個新同學,說,“這位也是來自地球的。” “也是地球的?”大家發(fā)出感嘆,“不像啊……” 確實是不像的。 站在黑老大旁邊的那個男孩子,今年雖然也十八歲了,但是長著一張看起來才十五六歲的娃娃臉。不僅如此,他的個子也不高,站在牛高馬大的黑老大旁邊就更是鵪鶉般的體型。 他帶著一種地球男人中幾乎不存在的天真無邪,還有柔軟的四肢、淡淡的體香。 所以,見過他的人基本上都會對他印象非常深刻,更別提記憶力超群的陳昭眉了。 看著男孩的臉,陳昭眉驚愕:他是那個…… 傳奇。 不錯,這個看起來身嬌體軟、一推就倒的地球男人,是組織里的傳奇人物。 因為流傳的故事太過傳奇,陳昭眉一度懷疑他的事跡都是編的。 這個傳奇人物看著非常柔弱——而事實上,他的確非常柔弱。 他的體能很差,連地球上的一只鵝都打不過就罷了,就是被打到逃跑也跑不過。 不過,體能差的專員其實也不少,這些人通常都是技術(shù)或者智謀型。然而很可惜,這位傳奇也不是很聰明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