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男德第一頁 第12節(jié)
陳昭眉聞言大驚。 黑老大抖了抖手里的報紙,說:“你以為真讓你來打掃衛(wèi)生的?紀玲瓏看出來了,你對白瑰有感情了,怕你不好意思,才故意支開你,讓你來打掃衛(wèi)生的?!?/br> 陳昭眉臉上驚色一閃而過:“你是說……” “好了,你現(xiàn)在去看看,確認一下進展?!焙诶洗蟀褕蠹埊B起來,丟到茶幾上,“如果實在受不了想退出,你就拿著紀玲瓏給你的飛船票先回唄。” 說著,黑老大把兩條腿搭在沙發(fā)上,自顧自地抽起煙來。 在室內(nèi)充滿令人不快的煙臭味前,陳昭眉離開了。 從老宿舍到豪華宿舍的路上是一條不長不短的林蔭道,兩旁的矮樹上長著奶油黃的花,在靜謐的夏夜里吐露芬芳。陳昭眉邁著急促的步子一路疾跑,充盈著甜膩花香的風(fēng)不住地在他面前刮過。 他的行動非常快,沒過兩分鐘,他就跑到了宿舍樓下。 抬頭,就能看到豪華宿舍樓一排排寬敞的陽臺。 白瑰的陽臺在第九層,也是最高層。 按照六個雇傭女兵的身手,要爬上九層樓并不難,更何況,那個連接落地窗的大陽臺完全沒有防盜的作用,反而有種“歡迎來偷”的開放感。 陳昭眉也確實看到,六個雇傭兵在陽臺上站著,站得非常筆直。 他的心跳得飛快,就像是下一刻就要從嘴里蹦出來了:“來不及了嗎……”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那六個雇傭兵排成一排,整齊劃一地轉(zhuǎn)身,面朝天空,沒有一絲猶豫地從陽臺探出身體,一躍而下! 陳昭眉吃驚得閉不上嘴,就看到這個六個人接二連三地從陽臺上躍下,一個接一個地砸在了宿舍樓下的草坪上。 砰砰砰砰砰砰—— 身體從高處墜下發(fā)出的巨響,很快引起宿舍住戶的注意。有的人已經(jīng)跑到陽臺來察看了。 陳昭眉怕被人看見,趕緊跑進林蔭里,轉(zhuǎn)身就要鉆入?yún)擦稚钐帯?/br> 不曾想,他一轉(zhuǎn)身,迎面就撞上了一個高大的人——這個人身上散發(fā)一股幽香,是陳昭眉熟悉的淡淡香氣。 陳昭眉吃驚地一抬頭,看到白瑰站在他面前,身上仍是穿著那一套保守的雪白長袍,臉上仍是帶著那種若無其事的冷靜。只是,在樹林的陰影里,他那張完美的臉龐透出隱約的森冷。他眸光明亮,落在陳昭眉身上。 陳昭眉下意識地感到極為緊張,后退半步。 他是一個很遵從本能的人,敏銳的直覺幫助他規(guī)避了很多風(fēng)險。他這次也遵從直覺的判斷,選擇轉(zhuǎn)身撒丫子跑。 然而,就在他準備猛地一個沖刺的時候,白瑰的聲音隨風(fēng)送入他的耳里:“站著。” ——這不是普通的一個祈使句。 這是真言。 真言咒語的力量猶如繩索一樣將陳昭眉捆住,明明是逃跑小能手的陳昭眉現(xiàn)在雙腿像灌了鉛一樣,不得挪動分寸。 白瑰的目光落在陳昭眉的口袋上??赡芤驗殛愓衙紕倓偱艿锰保诖镱嶔ぶ冻霭虢仄眴?。白瑰伸出手,用細長的指尖把票勾出,攤開一看,便認出這是一張通往太空的飛船票??吹竭@個東西,白瑰笑了一下。 “好阿眉,你打算飛哪兒去?”白瑰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像晚風(fēng)拂過的幾朵玉蘭。 第14章 陳昭眉的腿 陳昭眉嘴巴張了張,還沒來得及發(fā)出敷衍的回答,準備說出口的話就被宿舍樓傳來的sao動聲給打斷了。 sao動,是那么的理所當然,畢竟這兒有六個人墜樓了——而且,還是女人。 大晚上的男德宿舍里出現(xiàn)女人,就好比羊圈里跑出了狼,十足的駭人。 白瑰也聽見了sao動,便對陳昭眉說一聲:“走吧?!?/br> 這話一出,像是靈藥入體一般,捆綁著陳昭眉雙腳的沉重感不翼而飛,他的行動力一秒恢復(fù)了。 但是他并沒有松一口氣,非常拘謹?shù)馗诎坠宓纳砗螅瑥牧质a里走出來。這時候,草坪上還來不及出現(xiàn)圍觀群眾,大多數(shù)人都在陽臺上往下望。他們看到六個倒地的女人,然后,便是白瑰和陳昭眉從林蔭里走出來。 陳昭眉瞅了一眼,草坪上的雇傭兵倒在血泊里,模樣凄慘,但倒還是喘著氣的。畢竟,這些雇傭兵在修煉巫術(shù)的時候也很注重強化體魄,從九樓跌下來是死不了的。不僅如此,按照陳昭眉的經(jīng)驗,正常情況下,她們在這個時候應(yīng)該已經(jīng)開始使用治愈法術(shù)療傷了。 然而,這六個雇傭兵如折斷手腳的木偶一般,泡在血水里,生硬地呼吸著,毫無康復(fù)的動靜,只能無力地感受著生命的流逝。當她們的目光碰到白瑰的臉龐時,恐懼更是不加掩飾地從眼神里噴薄而出,幾乎把理智淹沒。 白瑰臉上倒是流露出一個溫良公子應(yīng)該具備的憐憫,只說:“好可憐的人啊,這是怎么了?”說著,他對陳昭眉道:“還不呼叫急救者?” 陳昭眉醒了醒神,臉上忙堆起和主子匹配的憐憫緊張:“是??!我馬上去!” 過了一會兒,醫(yī)護人員就趕到了,把六個傷員抬走。 眾人都很疑惑,為什么會有女人出現(xiàn)在宿舍樓。從她們的傷情來看,很明顯是從樓上掉下來的。 女人大半夜出現(xiàn)在男德宿舍! 這種事情實在太驚人了。如果鬧大了,不僅是住宿舍的這些公子們聲名盡毀,就是整個學(xué)院的聲譽都要大打折扣。 所以,全體師生都非常默契地對此保持沉默。 但是,多數(shù)人心里還是犯嘀咕,紛紛私下推測這六個女人到底是從誰的陽臺上掉下來的。而這方面,白瑰倒是最清白的。 因為大家都從陽臺上看到,女人們掉地上不久,白瑰和陳昭眉就從外面回來了。說是剛剛散步回來,什么都不清楚。這應(yīng)該不是說謊。 不過,也有人說:“為什么不能是說謊呢?聽說白瑰的巫術(shù)不錯,說不定他用巫術(shù)瞬移了?!?/br> 大家聽了都不以為然,甚至嗤笑說:“你是腦子有毛病嗎?他在九樓,瞬移到地上?這種程度的瞬移需要對空間魔法的掌握是多么恐怖!男人怎么可能有這樣的本事?就是高級別的女巫也不一定能辦到?!?/br> 發(fā)生了這樣的大事,院長也免不得要認真審問。他是知道這個六個人的,這六個雇傭兵是紀玲瓏帶進來的。他自然得質(zhì)問紀玲瓏是怎么回事。 雇傭兵被搶救回來之后,一則是出于職業(yè)道德,二則是出于某種恐懼,都沒有說出實情,只對院長說自己想去偷東西,不慎觸碰到防護法網(wǎng),就掉下來了。 紀玲瓏倒是甩鍋甩得干凈:“沒想到她們能干出這種事情!早知就該讓她們摔死,不要救她們……不過這件事吧,我也有責(zé)任,我沒有約束好我的下人。我會賠償您的損失的。” 院長為了名聲,不愿仔細追究,也不想見官法辦,只好接受紀玲瓏的賠償款,同意私了。 收到了紀玲瓏的轉(zhuǎn)賬后,院長讓人把六個雇傭兵釋放了。紀玲瓏把她們帶回自己所住的酒店后,第一句就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紀玲瓏其實和院長一樣糊涂。 當然,這六個人是紀玲瓏派去的。她的計劃是讓這六個人爬上陽臺,襲擊白瑰,用最“傳統(tǒng)”的手段抹掉了白瑰的朱砂痣。與此同時,她會在院長辦公室里一邊拖著院長,一邊等待捷報。沒想到,她等到的是六個人遇險的信息。 接下來,六個人被學(xué)校的巫醫(yī)救治,接著又被學(xué)院鎖了起來進行盤問——這段時間里,紀玲瓏根本沒辦法和這六個人溝通。她只能盡努力把這六個人撈出來,再行詢問。 然而,出乎紀玲瓏意料的是,這六個人緘默不語。過了一會兒,她們之中的首領(lǐng)看著紀玲瓏,搖著頭說:“我們失敗了。我們愿意按照合同約定的那樣退款?!?/br> 紀玲瓏大感訝異:“你們這是怎么了?是遇到了什么困難嗎?難道不能說出來,大家伙一起協(xié)商解決嗎?” 六人沒有回答紀玲瓏的疑問,而是十分堅決地離開了,把紀玲瓏一個人留在空落落的酒店房間里。 紀玲瓏在房間里踱步,光裸的腳板底踩在柔軟的地毯上,引起一種令人煩躁的瘙癢。她思索著接下來應(yīng)該干什么。 和黑老大商量嗎? 不,黑老大肯定會說什么“不干就不干,我們有的是錢,再雇幾個更厲害的不就得了”之類的話。他不會把這幾個雇傭兵退縮的原因當回事的。但女人的直覺告訴紀玲瓏,這個原因非常關(guān)鍵。如果她不搞清楚因由,再雇多少人都是白送,甚至可能把自己也送進去了。 她想,或許她應(yīng)該先聯(lián)系陳昭眉。 因此,她拿出手機,撥通了一貫和陳昭眉聯(lián)系的那串號碼。 電波發(fā)射,幾乎是同時引發(fā)陳昭眉口袋里手機的震動。 此時此刻,陳昭眉正在豪華宿舍間的廳子里替白瑰煮茶。 在發(fā)生昨晚的事情后,陳昭眉一直心有戚戚。白瑰那句“好阿眉,你要飛哪兒去”,他尚未回答。而白瑰好像已經(jīng)忘了這件事,并沒有繼續(xù)追問。 然而,那張昂貴的飛船票仍然在白瑰長袍的袖子里收著。 陳昭眉一夜幾乎沒有合眼。 他只要一閉上眼睛,漆黑的眼前就會突然浮現(xiàn)起那幾個雇傭兵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的畫面。當然,他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況了。甚至說,他領(lǐng)略過比這個血腥多倍的畫面。然而,這一次是不同的。 他睜開眼,低頭去看自己的雙腿。 那是一雙修長有力的腿,充滿著力量的美感。這種美絕不是天生的,而是刻苦的鍛煉以及科技的強化的結(jié)合體。在組織里,他還有個綽號叫做“草上飛”。 得益于實驗室科技的強化改造,加上慘無人道的魔鬼訓(xùn)練,他的腳力可以稱得上“超越人類的極限”。當他全速奔跑的時候,能做到真正意義上的“腳不沾地”。而他的領(lǐng)空飛踢,甚至可以擊碎防彈玻璃——就是這樣的力量,這樣的強度。 他記得,在一次任務(wù)里,他左腿膝蓋中彈,右腳小腿被一條潤唇膏粗細的宇宙鈦合鋼條貫穿。即使是這樣,他還是用意志力抬起血rou淋漓的腳,把緊鎖的窗門踢穿,逃出生天?;氐浇M織,他得到了妥善的治療,雙腿很快恢復(fù)了狀態(tài)。 科技治療部的組長告訴他,他可以裝上最新款式的義肢,這種太空金屬抗性很強,能防彈。這樣的話,他就不會再那么容易受傷了。 陳昭眉卻搖頭,那張漂亮的臉上露出一種不符合年齡的堅定:“我喜歡我自己的腿?!?/br> 他信任自己的腿。 然而,這雙腿卻那么輕易地背叛了自己,還不止一次。 白瑰一句話,就讓他的腿叛變了。 這種感覺怎么說呢…… 就像是有一個和你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因為一個美人的一句話,就回頭捅你一刀。 最磨人的事情是什么呢? 就是他自己也好像有點戀上這個美人了。 是那種不理智的迷戀。 像是愛喝可樂的那種,你明知道這玩意兒沒好處,但就是停不下來,而且很快樂。 更搞笑的是,他根本也還沒喝上一口呢! 這可樂只是拉開了易拉環(huán),“呲”——的冒出一口二氧化碳,冰涼涼地噴在臉上,帶著糖漿味的涼快氣體鉆進他的鼻子里,他就欲罷不能了。 第二天一早,陳昭眉就起來履行男仆的責(zé)任,給公子泡茶了。 這次不一樣的是他非常老實地跑去取了清晨的露水,過濾蒸餾之后煮沸,給公子一次真正的無根水泡茶。而不是之前那樣糊弄。 他之前糊弄,是覺得能糊弄過去。 現(xiàn)在他發(fā)現(xiàn),可能根本沒糊弄得了白瑰。 果然,白瑰對今天的茶較為滿意,點了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陳昭眉兜里的手機震了。他才想起自己忘關(guān)機了。 平日,他們聯(lián)系靠手機。陳昭眉只有在確定方便通訊的時候才會開機,其他的時候則關(guān)機。昨晚他把手機打開了忘了關(guān),所以現(xiàn)在就震了。 他有些緊張地抿了抿嘴唇,想著橫豎靜音了,當作無事發(fā)生就好。 沒想到,白瑰卻道:“電話響了,你不接嗎?” 陳昭眉抬起頭,看著白瑰的臉。從白瑰平靜的雙眼里,陳昭眉體察到一種危機的迫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