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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反派太子后 第89節(jié)

    并非是她不懂事,如今關(guān)頭還去添亂,實在是酈甄于遲盈而言,只比一母同胞的jiejie也不差多少。

    她不親自瞧見酈甄安好,如何能安穩(wěn)坐得???

    幾個外邊圍著的女官紛紛勸她:“昨夜才下了一場雪,如今外頭天寒地滑,地面都結(jié)著霜,娘娘有孕在身恐怕是急不得的,不如......”

    遲盈聽不進(jìn)去勸,只說:“要不就用馬車,慢些走就是。”

    曹mama聽聞連忙趕過來,她勸遲盈,如今敢罵遲盈這個皇后的估計也就只有曹mama了。

    “這邊送娘娘出去,陛下知曉了還了得?轉(zhuǎn)頭不是都得發(fā)作這群奴才?陛下?lián)鷳n您的身子,姑娘該聽些話,你如今也是要當(dāng)娘的人了,如何能有半點閃失?”

    遲盈無奈只頷首應(yīng)下,卻也如何都不安穩(wěn)。

    干脆叫人抬著轎子送她去往紫宸殿里,如今恰逢十五,便是午朝也是極大的,自己本不該去打攪。

    可他又說過,自己有急事便去找他。

    遲盈下了轎子,聽見正殿里頭朝臣在論政,她止住腳尖,繞道沿著后殿角門的階梯上去。

    角門是專門開設(shè)給太監(jiān)宮人們用的,為的便是在帝王商討朝政時,也能不驚擾眾人為帝王送去茶水。

    遲盈往后殿安靜地待著,與那群吵嚷的朝臣天子只隔著一扇屏風(fēng)的距離。

    她聽著天子那道獨特的嗓音,低沉慵懶透著溫和。光憑著聲兒,只會覺得天子是一位從不會發(fā)脾氣的圣人,最最寬和的君主。

    自那日的窗戶紙捅破,天子也沒下令封口。

    宮人們一個個便將皇后有孕的事兒傳的滿宮皆知。

    卻也是幾乎須臾間,朝中內(nèi)外,甚至京中的幾十萬百姓,都知曉了遲盈有孕的消息。

    此乃大喜,皇帝登基第二日傳出皇后遇喜的消息。

    此乃天子第一子,又是皇后所出,時間又選的如此巧妙,自然是舉國振奮的。

    前朝那些等著天子子嗣消息的忠心老臣,急的日日催天子廣開后宮的老臣,聽了這個消息也是欣慰一笑,不再往朝中提選妃之事。

    蓋只因皇后腹中的龍子,若是長子便是嫡出長子,只要不是做了什么捅破了天的大事,自然是當(dāng)之無愧的太子。

    嫡長子身份名正言順,更是能正朝綱禮法,于大魏朝廷而言至關(guān)重要。

    再提選妃,若是折騰年紀(jì)相仿的皇子來,或者如同那天子長兄秦王一般,到底是妨礙社稷之事。

    臣子們皆是不傻,皇后有孕,天子又是一副不愿娶別的女子的模樣,他們鬧騰了小半個月不見成功也早便是無奈的,半年拗不過天子。

    有那些大臣只在心底嘲笑天子,一個帝王竟然半點不知享受的,只娶一個女子?

    怕是傻了吧——

    也有一門心思鉆進(jìn)死胡同里的,比如朝中以剛正不阿聞名天下的御史劉衡。

    身著三品紫紅官袍的劉衡今日得幸能被招來紫宸殿午朝,自然不會放過再次勸陛下的機(jī)會。

    他一有機(jī)會便滿是義正言辭:“陛下承命于天,如今極位已然數(shù)月,理應(yīng)廣納后宮,顏面子嗣,若是后宮空設(shè),則子嗣凋零,后果不堪設(shè)想!”

    倒是有明白人見皇帝臉色□□來了,連忙過來拉著他激動的袖子勸:“劉大人,今日是來午朝的,你說這些做什么?什么子嗣凋零?如今皇后娘娘你莫不是不放在眼里?”

    劉衡冷笑了聲,他心里認(rèn)定是皇后在其中挑唆,皇后有孕卻不改嫉妒心性,不想著替天子廣開后宮,沒有國母德行。

    他道:“此事理應(yīng)由皇后出面,主動上書前朝請陛下納妃,可如今并未見皇后——”

    蕭寰自做了皇帝,也只初登基時將不服從自己的,那些意圖莫權(quán)篡位的折騰去了一批,后面對這滿朝文武倒是少開殺戒了。

    是以這群朝臣,尤其是御史大夫在列,一個個頗有些蹬鼻子上臉。

    他如今少造殺孽,便是連朝堂之上動火這少,旁人說他他早已習(xí)慣。

    只是今日,這劉衡罵誰不好,竟將遲盈攀扯進(jìn)來。

    見他還要胡說,蕭寰微微斂目,眼中深寂,語中淡淡道:“劉卿,可知自己在說什么?”

    頓時,眾人只覺一陣徹骨的寒氣涌現(xiàn)。

    誰料劉衡竟然也半點不怵,仍道:“當(dāng)日陛下為東宮儲君,后往陪都時遠(yuǎn)離京城,恐怕并未聽過事關(guān)皇后的傳言。當(dāng)日太上皇叫皇后往崇善寺修身養(yǎng)性,修什么身?養(yǎng)什么性?后又失蹤許久,是去往了哪里?是否如傳言般早與寧王有私......”

    他話未曾說完,朝中已經(jīng)滿是竊竊私語。

    上首天子一雙眼泛起無窮寒意。

    他眸光猶如看著一個死人一般,落在仍滔滔不絕的御史大夫身上。

    “此事是真是假,只需派人往崇善寺一查便知,事關(guān)皇嗣,更萬萬不能馬虎,還望陛下三思!”

    蕭寰臉色不變,只是一雙眸卻是發(fā)了紅,他想逃避這件事,卻總有人不斷的一次次的提起,不叫他好過。

    這回他再沒留情,厲聲朝著殿外的禁衛(wèi)道:“將他拖下去?!?/br>
    眾多朝臣連忙下跪,“圣上,萬萬使不得!”

    “圣上三思!御史大夫殺不得?。 ?/br>
    劉衡那廝似乎沒料到天子竟然會真要殺自己,他也只是片刻功夫的慌亂,旋即便哈哈笑起:“忠言逆耳,陛下莫不是成了一個不擇不扣的昏君不成?寧愿捂住自己的耳朵——”

    眾朝臣去勸他,叫他想活命就別再繼續(xù)挑釁下去

    然后蕭寰沒有半分觸動,他撫著額心里欲將他凌遲了去,卻怕這般反倒坐實了遲盈私通的名聲。

    他可有可無暴君之名,她又豈能忍得了無情無盡的罵名。

    蕭寰忽的知曉了一直橫在二人間的一道刺。

    他緩緩道:“你等以死諫為榮,朕卻不給你一個能流傳百世的好名聲,即刻起撤了劉衡的職,將他流放詹州。至于皇后的清白本就毋庸置疑,單憑你信口開河便要喚三司去查,你啊你,未免太將自己當(dāng)回事?!?/br>
    他說著,卻聽見一道輕柔的女聲在他后面?zhèn)鞒觥?/br>
    遲盈慢慢掀了簾子,從屏風(fēng)后走了出來。

    她第一次大膽的立在人前,且還是百官面前。

    遲盈目光緩緩劃過眾人,落在上首天子身上。

    蕭寰有些微怔,他嗓音低沉,抿唇問她:“你何時來的?”

    是不是有聽到?會不會又生氣了?

    “你回去待著,今日的事朕會給你一個交代......”蕭寰擔(dān)憂她氣壞了身子。

    事情鬧到這等程度,天子卻連問皇后一句都沒問,竟直說要給皇后一個交代。

    朝臣唏噓間紛紛對視了一眼,心道這是天子當(dāng)著天下人的面,對皇后最好的維護(hù)。

    如今看來,這劉衡只怕是栽了。

    皇后卻執(zhí)拗的立于原地,她沒了往日的柔弱與膽怯。

    因身體緣故連冊封典禮都未曾現(xiàn)于人前的皇后如今就這般突然的出現(xiàn)在光亮廣殿之中,現(xiàn)身前朝。

    這位年輕的出身顯貴的皇后娘娘,頭梳著凌云髻,額前綁著胭脂紅柔絲串明珠發(fā)帶,身著淡水紅金銀絲鸞鳥對襟織金長裳,她雙手合著,掖在長袖里。

    體態(tài)玲瓏?yán)w細(xì),半點沒有一般身懷六甲婦人的臃腫。

    脊背挺直,云鬢豐澤,面色瑩白如凝脂,一雙眸中黑白分明。

    遲盈嘴角竟淺淺揚起,她仰頭看著上邊的天子,眼眸明亮,“圣上可許妾親自來說清楚?事出有因,妾心中光明磊落,寧王是我恩人,這朝中眾人莫非心眼小到什么都能懷疑的?便是叫人去查,妾也是無愧于心......”

    蕭寰垂眸,見她站在一群人里比那群要吃了她的朝臣矮小許多,矮他那般多,偏偏今日氣勢半點不減。

    他提步款款走下龍椅,邁下玉階,走至她身側(cè)。

    天子抬手撫了撫她烏鴉鴉的鬢發(fā),一改方才的陰郁,朝著她牽起唇角,回應(yīng)她的笑。

    “朕從來都是信你的?!?/br>
    遲盈瞧著他,瞧著四周的人。

    她被守一送回府邸,那非是丑陋見不得人的事,只是她無出路無光亮,一心恐懼的自保罷了。

    她為名聲而失了年輕的性命,難道這才是她應(yīng)有的德行?

    縱使天下人都這般說,都不信她,她也該說出來。

    三司去查,便去查,真查到什么受人詬病的,也好過與被人揣測玷污,誰都能上前踩一腳的如今。

    她縱使是有愧,卻也只是愧對于守一,愧于曾經(jīng)的自己。

    卻無愧于他們?nèi)魏稳恕?/br>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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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縱然她有錯,誰又無辜呢?

    遲盈知曉自己膽怯,知曉自己許多事上更是不敢面對??蛇@次她才從簾幕后走向了殿堂之上。

    與這群朝中肱骨重臣前,她站了出來,起先未免心跳不止,卻見那獨坐高堂之上的天子竟也邁下高臺,與她并肩而立。

    不知為何,她慌張的心仿佛有了一個落點,有了一個能暫停喘息之處。

    她挺直脊背,眼神從容。

    這一刻并非是只躲于天子身后,不敢拋頭露面,不敢現(xiàn)于人前的皇后。

    她同天子并肩而立——

    遲盈聲音柔和卻清冷,字字句句猶如玉石撞擊,她一字一句淡淡道:“今春二月,永縣饑荒,并發(fā)疫病,太子往陪都去,我因舊疾留于京都。后太上皇念及已逝太上皇后,遣我往崇善寺為太上皇后超經(jīng)誦佛。我在崇善寺時,外有禁軍侍從看隨,內(nèi)有貼身婢女侍奉左右,日夜抄寫佛經(jīng)數(shù)十卷,未曾有一日敢停歇,此一樁樁一件件知曉之人甚多,隨意差人去問,便可知我所言不假?!?/br>
    遲盈幾句話,不驕不躁,不急不緩,便將來龍去脈解釋的清明。

    此刻她不再是那個幼稚的小娘子,竟通身上下充斥著一股皇后威儀來。

    她眸光微轉(zhuǎn),接著問:“是以御史所言第一件,妾修什么身?養(yǎng)什么性?說是太上皇叫妾修身養(yǎng)性,更乃無稽之談,御史身為朝中監(jiān)察百官的重臣,便是這般只聽他人謠傳便來朝中質(zhì)問你君主的不成?便是這般胡亂猜忌詆毀皇后不成?”

    紫宸殿午朝來二十余位卿相大夫,如今聽了皇后一番不卑不亢地話語,語調(diào)并不鋒銳卻叫人心中一寒。

    殿中先前爭論長短的聲音頓時小了幾分,皆是紛紛交頭接耳起來,忍不住偷偷打量起這位皇后娘娘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