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夢，是假的，你不要哭?！苯逝查_她捂臉的手，吻干她的淚痕：“你不會走這樣一條路，我亦不會讓你走?！?/br>
    雁晚掐紅掌心，道：“你是否覺得，我為一場夢落淚，太過可笑？”

    “不會。你只是有恐懼害怕的東西罷了，”江允認(rèn)真地望著她，“誰是無所畏懼的呢？”

    他也有擔(dān)憂的東西，比如，眼前的女子離開她。

    雁晚用食指刮蹭江允的下顎，道：“你想過自己兒孫滿堂的場景嗎？”

    她曾“祝?！苯蕛簩O滿堂……

    “雁晚，我是活生生的人，我有私|欲。”江允呼出一口氣，承認(rèn)了她的疑問：“但是，比起那些虛無縹緲的事，我更在意眼前真真切切的你。你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br>
    他牽起雁晚的手，放在自己肩頭，溫言細(xì)語道：“這里曾有道疤，我費了很多心思，才讓它消失得無影無蹤。你刺我的時候，是我生平初次懂得，什么叫做肝腸寸斷。那時，我想了很久，決定不如放開你。”

    雁晚的眉頭擰得更緊：“我曾想過，若我的那一劍，能讓你徹底死心……倒是件好事?！?/br>
    “是嗎？”江允有些錯愕，他褪去了雁晚最后一件衣物，帶她走向池水深處：“那你險些就要成功了?！?/br>
    “什么？”

    江允掩去笑容，嚴(yán)肅地答：“你用劍的時候，太過耀眼，我情不自禁地又被你吸引了。以劍取勝，張揚驕傲的模樣，才是真正的你。”

    雁晚恍然大悟，他的感情，是在議和宴上死灰復(fù)燃的?；蛘哒f，從未停止過。

    “我等‘明心劍’得償所愿的那一天?！苯蕡远ǖ卣f。

    溫水浸濕牡丹花瓣，紅色的水墨縷縷往下淌去?；ǘ淇菸?，愛意和情|欲卻猛烈滋長著。兩人擁在一起，手指交疊糾纏。待月上中天時，曖昧的聲音才消失。

    作者有話說：

    感謝看到這里的你。

    第99章 、坦白

    “您跟雁晚說什么了？”

    早晨的御花園略有寒意, 江允與文璧并排前行。他還在襁褓中，便受文璧的照顧。能提筆時，文璧親自教他書法繪畫。對他來說, 這位在宮中浮沉二三十年的女官, 既像母親, 又是師友。

    “臣與她講了一些, 常說與陛下的話。”文璧目視前方，不卑不亢地回答。

    “姑姑，我聽母后講, 您年少時也有壯志。”江允回憶起亡母，心中霎時多了幾分哀愁悵惘：“為何您過了不惑之年，反而要勸解一個同樣有壯志的年輕人，放慢追求理想的腳步呢？”

    文璧瞥著湖兩岸的垂柳，長嘆一口氣：“臣是為了陛下好。國本不立, 民心難安。”

    “過繼宗室子弟, 未嘗不可。”

    “養(yǎng)自己的孩子，與養(yǎng)旁人的孩子，到底是不一樣的?！蔽蔫低Ｗ∧_步, 朝江允行拱手禮：“臣是看著陛下長大的, 希望陛下能過得好……”

    江允心頭涌上暖流, 打斷了女官的話：“姑姑，我明白您對我好。雁晚是我心尖尖上的人, 我要尊重她的意愿。那些話, 往后不要再對她講了?！?/br>
    二人言語之間，巍峨的太極殿已立于眼前。殿前交談的兩道身影, 引起了江允的一聲輕嘖。他瞥了眼身側(cè)的女官, 面露不悅：“您和舅舅輪著來？您先去忙罷?！?/br>
    他拂拂衣袖, 闊步邁向殿前，朗聲道：“舅舅怎么來了？”

    雁晚正愁要如何得體地拜別靖安侯時，她的救星出現(xiàn)了。她笑逐顏開，越過擋在自己身前的中年男人，徑直朝江允跑去。

    江允忽視了親舅舅，心里眼里只能看見意中人。他垂首望著雁晚，眼神柔得快要滴出水，聲音更是和煦如陽：“練完劍了？”

    他問完這話，竟微微蹲下，細(xì)心地為雁晚整理裙擺。

    雁晚嗯了一聲，答道：“纖纖今日要啟程回云州過中秋，接替她的同門還未進(jìn)京。我去幫她看一天店?！?/br>
    長樂大街脂粉鋪是山莊在京城的接頭點，收入雖與傅纖纖有分紅，卻不能算作她的私產(chǎn)。

    “晚上在哪兒??？”江允看見雁晚稍蹙的眉頭，知道了靖安侯必定未說好話。他壓低聲音，極輕極輕道：“你不要生氣?！?/br>
    “我今天去找阿姐。”雁晚俯視著江允的發(fā)頂，也放低了聲量。

    像是今日這般，江允放下身段，親自幫雁晚做什么事的場景，太極殿的宮人、守衛(wèi)早已司空見慣——端過茶、揉過肩，抱在龍椅上教寫字，摟在懷里哄著入睡。甚至，裴姑娘還怒氣沖天地揪過陛下的耳朵，陛下不惱反笑，嬌里嬌氣地喊疼求饒。

    但凡是雙眼清明之人，只要多來太極殿幾趟，總能看見陛下與裴姑娘親密無間的模樣。

    原來陛下不是對誰都冷漠無情，分人而已。

    靖安侯初見此情此景，腦中驚得嗡嗡作響，終于想起禮數(shù)尚未周全：“陛下萬安。臣有事求見陛下，沒想到……在太極殿遇見了這位姑娘?！?/br>
    裙擺已整理妥當(dāng)，江允站起身，向靖安侯介紹道：“這是云州澄意山莊的莊主，裴雁晚。朝廷與澄意山莊做兵器生意，舅舅應(yīng)當(dāng)有所耳聞？”

    他不及靖安侯回話，便又垂目望著雁晚，溫聲道：“這是我舅舅。你既有事要忙，就趕緊去罷，路上小心?！?/br>
    雁晚點點頭，臨走前不忘向靖安侯拱手辭行。她的心里憋著一團(tuán)火，索性連路也不走了，居然輕功起身，眨眼的功夫便翩然遠(yuǎn)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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