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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璧看著雁晚,如同在看一個年少的孩子。她抬起手,放在雁晚的發(fā)頂,道:“澄意山莊是大門派,我雖不知它是如何運(yùn)作的,但在你的同門里,應(yīng)當(dāng)有許多人把你視作親人、摯友?!?/br> 雁晚咬住下唇,默認(rèn)了她的話。 “裴姑娘,我是局外人,看得比你清楚。我聽見你敘說往事,只覺得心中憤懣不平,毫不覺得你虧欠了你的血親?!蔽蔫敌Φ脺厝?,緩緩開解著雁晚:“聽說你的名號是‘明心’,竟也有蒙了心的時候?!?/br> 梁晦的病數(shù)年前便治好了,醫(yī)治謝澤蘭的錢也有了著落。雁晚不缺親情,亦還完了恩,無需再為無關(guān)緊要的兩個人糾結(jié)。 她眼神閃爍,隨即又變得堅定:“我對他們,徹底仁至義盡了?!?/br> 謝澤蘭與梁晦,休想再做她前行路上的絆腳石。 話音剛完,殿門便吱呀一聲打開了。雁晚與文璧循聲望去,看見平榮一手抱著兩把劍,一手拎著個小盒子。 平榮快步走過來,道:“裴姑娘,這是您的劍。陛下想讓您在宮里玩幾天,便讓奴才把您的劍取進(jìn)宮了——您不愿留在宮里也無妨,奴才送您出去。” 雁晚接過劍,笑道:“多謝公公。” “這……這是何物?”平榮望著小盒子,困惑不解。 “如意糕,咱們陛下喜歡吃?!毖阃聿痖_小盒,精致小巧的糕點(diǎn)挨個羅列,香甜氣息漸漸散開。她數(shù)了數(shù)如意糕的塊數(shù),向文璧與平榮笑說:“給你們二位分幾塊罷?!?/br> “別別別,還是留給陛下罷?!逼綐s連連擺手,慌忙拒絕:“奴才還有差事,先退下了。” * 江允散朝回來時,一抬眼便看見了躺在太極殿房頂上的身影。他啞然失語,立在原地沉默了許久,才走到屋檐下,朗聲道:“裴雁晚,你想造反???” 今日是涼爽的陰天,雁晚拿了本書,躺在房頂上胡亂翻著。一聽見熟悉的聲音,她立刻縱身躍下,蹦到江允跟前,滿意夸贊:“你穿朝服也很不錯?!?/br> 江允忍不住了,他板著的臉在眨眼間便換了副模樣,變成了羞澀的笑。他眉眼彎彎,笑聲低潤如春雨:“我們進(jìn)去罷?!?/br> “你昨天沒睡好?”雁晚看著江允俊秀面龐上的兩抹灰,皺著眉發(fā)問。 “你說了一夜夢話。從你六歲開始學(xué)劍,講到你數(shù)月前打敗蕭連溪。罵完秦尋光罵岳知節(jié),罵完莊霆罵梁晦?!?/br> 雁晚瞪著眼睛,攔住了江允的路:“我有嗎?我什么都記不清。” “你中了迷魂散,說話做事不分是非,下手亦不知輕重?!苯赎P(guān)好殿門,任雁晚把自己推到墻角。他攔住了雁晚的吻,輕聲道:“你打梁晦的那幾棍,足夠讓他臥床三天了?!?/br> “我下手有那么重嗎?”雁晚咬牙,“他該慶幸,我昨日沒有帶上劍?!?/br> “莊霆的臉也被你的扇腫了?!?/br> “我真沒覺得自己下了那么重的手……”雁晚用鼻尖去蹭江允的下顎,啄了一口情郎的喉結(jié)。她眨眨眼,又問:“我昨天稀里糊涂的,做了什么事、說了什么話,統(tǒng)統(tǒng)忘了。” “我?guī)湍惆延衽逑岛?,下次別再弄丟了?!苯时徊涞眯念^發(fā)癢,他喉頭輕動,克制住了回吻的沖動,并從袖間取出玉佩,為雁晚重新系上:“這是宋驕在宣平侯府門前撿到的。所以,我才想到你身在宣平侯府。” 說完這句話,他才俯身親了親雁晚的嘴角。 他的心上人是抓緊一切機(jī)會的獵手。雁晚不愿讓這個吻如蜻蜓點(diǎn)水般短暫,竟扣住江允的后腦,加深了兩人唇齒間的溫?zé)峤佑|。江允的耳根熾熱guntang,心田亦冒著熱氣,他用最后一絲理智,結(jié)束了綿長的吻,喘息道:“jiejie,我還有政事……” 雁晚撇撇嘴,嚴(yán)肅地回應(yīng):“既然如此,今天一整天,我都不吻你了?!?/br> “不行!”江允眼里的火滅了一半,他的耳朵動了動,眉目亦垂了下去,細(xì)聲妥協(xié):“那、那最后一次?!?/br> 雁晚沒有如江允所愿,而是笑了一聲,居然要轉(zhuǎn)身離去。 江允不知自己做錯了什么,他慌忙無措地拉住雁晚,委屈地問:“你生氣了?我只是,不給你親而已?!?/br> 雁晚抬眼,欣賞著江允著急慌亂的表情。直到她欣賞夠了,才揚(yáng)手拍拍眼前俊美無雙的臉,笑道:“jiejie逗你的,你又上當(dāng)了?!?/br> 居然是逗他的! 江允噎得說不出話,他看著雁晚明亮的眼睛,確認(rèn)她的確沒有生氣后,才抱住她,熟門熟路地把臉埋進(jìn)她肩窩:“你每次戲弄我,我準(zhǔn)會上當(dāng)。” “你這副模樣,如何應(yīng)付朝堂上的風(fēng)云詭譎呢?” “裴雁晚是裴雁晚,別人是別人?!苯士圩⊙阃淼氖郑讶吮У酶o:“我這輩子,永遠(yuǎn)會中她的圈套?!?/br> 這一次的吻,綿延了更久。直到江允喘不過氣,雁晚才舍得放開,她輕撫情郎的唇角,道:“我與文姑姑說了會兒話,她很會開解人,我很感激她。小允,旁人就算是身體里流著一樣的血,也不一定要親密無間?!?/br> 她現(xiàn)在說的話,與昨夜所說的類似。 江允緘默著,聽雁晚繼續(xù)往下道:“你提防著你的長姐,是因為忌憚嗎?” “雁晚,長姐若把皇位搶走……我會死在她手里的。” 鴻羽落地般的聲量,卻震痛了雁晚的耳朵。她傾佩江卓,也的確想看一看女皇帝所鑄的盛世,但是,新帝若想登基,要如何處置舊皇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