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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大火帶走了爹爹的命,毀了他的家,他再也不能當風箏了。 但jiejie可以。 jiejie這只“風箏”似乎沒有拴線,只管迎風擊浪,往最高處飛。 ……沒有拴線的風箏,就是無人記掛的風箏。世上至少還有娘記掛他,他比裴雁晚幸運許多倍。 梁晦握緊了拳頭,靜候雁晚來赴約。 此處是個大風口,京城又幾乎下了一天一夜的雨,未過多時,梁晦便覺得冷了。 “梁晦。” 被喚到名字的人欣喜回頭,笑道:“jiejie,你真的來了!” 雁晚今天本在鋪子里幫傅纖纖的忙,天色一黑,她便進了里間小憩。直到傅纖纖發(fā)現(xiàn)了門口梁晦,她才萬般不愿地出門見客。 即使她討厭梁晦,也不能讓一個瘦弱的年輕人直愣愣站在冷風里。 她站在屋檐下,借著燈火系上了玉佩。玉佩像她的護身符,自從她收下此物,便日日不離身,已成了習慣。 雁晚她見梁晦雙手空無一物,疑惑道:“你收拾的東西呢?” “對不住,jiejie?!绷夯揿t腆一笑,解釋道:“今日府中事多,我一忙完,便趕緊來見你,來不及收拾了——不如你隨我去取罷?!?/br> 雁晚略一挑眉,說出了自己的疑惑:“到底是什么東西,收拾起來要花那么多時間?” “是信?!绷夯抟槐菊?jīng)地解釋:“新年、中秋,還有你的生辰,娘每年都在這三日寫信給你……但你該知道,那些信是寄不出去的,僅能寄托娘的一點思念罷了。日積月累,足足有幾十封。” 雁晚面露不屑,道:“幾十封信,你竟帶到了京城?” “對,在娘出事后,我原本是想去云州,求一求許大夫的——順道把信給你?!绷夯廾娌桓纳?,又編了一個謊。 “那你為何成了宣平侯府的雜役?” “我花光了微薄的盤纏,暫尋一職,解燃眉之急?!?/br> 梁晦垂下眉毛,嚴肅道:“娘不善言辭,愛恨從不往外說。她背地里與我念叨了許久,讓我多學學jiejie。她對你若是沒有半點情分,怎會讓我以你為榜樣?” 雁晚的心顫了顫,她曾淺淺渴求過的東西,竟在梁晦只言片語盡數(shù)傾泄進了她的腦中。她曾拉著孫妙心的裙角,問自己是否有爹娘,在得到了“人人都有爹娘”的答案后,她對親情的渴求便更淺了——她要爭獨一無二的東西,譬如最強的劍客之名。 她有阿姐、師母、江允,還有許多兄弟姐妹,世上有很多人愛她,謝澤蘭的愛再特殊,也不值一提。 但謝澤蘭的信,她想看一看。她要看看一個為了兒子,才會尋找已拋棄多年的女兒的人,是怎樣在信里懺悔、懷念、惋惜的。 沉默良久,雁晚道:“天色晚了,我在宣平侯府門外等你?!?/br> “你答應了!”梁晦喜形于色,但仍保留著幾分冷靜:“jiejie,你不怕我騙你?” “沒關系,”雁晚邁下了臺階,率先朝扶搖巷走去,“你若騙我,我以拳頭相報?!?/br> 扶搖巷與長樂大街的交界處,坐落著靖安侯府。雁晚路過時,注意到了停在門外的馬車。江允來醉仙樓尋她的時候,坐的便是這輛馬車。 江允現(xiàn)在,在靖安侯府中嗎? 一天一夜的大雨,夜風寒涼,他的身子畏寒,可會怕冷? 梁晦不知jiejie在躊躇什么,狐疑道:“jiejie,前面便是宣平侯府了,咱們快走罷?!?/br> 雁晚回過神,快步跟了上去,道:“我進去不合適,你把東西拿出來?!?/br> “有什么不合適的?”梁晦笑了笑,竟拽住了雁晚的袖子,把她往府中拉:“天色晚了,我們老夫人已歇下,侯爺不知跑哪玩去了。若侯爺回來,看見你在門口站著,那才叫不合適呢?!?/br> “別拉我,放開。”雁晚皺著眉推了把梁晦,但她太過用力,險些把梁晦推倒,又箭步上前扶了一把。 “轟”的一聲,隔壁的靖安侯府炸開了一朵煙花。接著,兩朵、三朵,無數(shù)朵絢麗的煙花綻放升空,引人駐足。 這是在為靖安侯慶生。 梁晦鮮少看見這樣美麗的場面,他癡癡望著天,心有不舍。雁晚卻不想再浪費時間,催促道:“快走。” 由于雁晚是生面孔,府門的護衛(wèi)攔住了她,梁晦花言巧語解釋說她是侯爺?shù)目腿?,護衛(wèi)才肯放人。 宣平侯府氣度恢宏,回廊九曲,若非燈火通明,又有人指引,外人不出幾步,便得迷路。府中修建了多方水池,水波在燈火下粼粼泛光,與色彩繽紛的游魚共繪了副美景。 “我?guī)闳ノ业淖∷??!绷夯廾竽X勺,他忐忑不安,生怕雁晚察覺了自己的異樣:“再繞幾個回廊便到了。我們走快些,侯爺應當快回來了?!?/br> 未出多時,眼前再次出現(xiàn)了一個大水池。水池邊,孤零零地蓋了座門窗緊閉的低矮平房。 梁晦笑道:“這兒是我們下人住的地方。大通鋪,熱鬧。” 雁晚一言不發(fā),心里卻疑惑不解。今夜雖涼,但終究是夏日,誰家住人的屋子會門窗緊閉? 她懷著警惕一路行來,記清了每一條岔路,就連路上遇見了幾個護院,她也悉數(shù)記在了心里。 “來,與我同住的兄弟們?nèi)鋈コ跃屏?。”梁晦取出鑰匙,快跑了兩步。 雁晚放緩腳步,她剛走到門口,便聽見了屋里傳來了一個怪異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