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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再記掛他?!毖阃砜逑铝四?,她用劍鞘拍拍喬岱肩頭,正色道:“他沒有廉恥道義,不配做我派弟子,也不配做你的兄弟?!?/br> 喬岱瞳孔一凜,心頭隱隱震怒:“你連青梅竹馬的同門之誼都不掛念?” “我已保住了他的性命!”雁晚眉頭一蹙,低吼道:“他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他犯了什么死罪!”喬岱亦低低地吼了一聲,緊緊凝視著雁晚上挑的眼尾。 雁晚在臘月二十七回到云州,當天便下了一道令,宣布將秦淵從山莊除名一事。她當然不能說秦淵險些讓皇帝喪命的事,便另編了一套模棱兩可的說辭。 兩人劍拔弩張之際,喬川慌忙攔住了哥哥,小聲勸道:“哥,你打不過她……” 喬岱額角一抽,氣焰頓時啞火了。他跌坐回小板凳上,喃喃問道:“天牢好進嗎?” “你別想作死。”雁晚愕然,臉色沉得嚇人:“你要為你的好兄弟兩肋插刀,也得看看他配不配。別為了一個秦尋光,搭上你親弟弟的命,甚至搭上全山莊的命!” 她撂下這句話,毅然決然地踏上了歸路,全然不顧喬岱的心情如何。 喬岱插著腰,嘆了一口長氣:“小問題,都是小問題?!?/br> 雁晚氣沖沖回到自己的住處時,傅纖纖仍在幫孫妙心收拾行囊。 當下已是正月十七,元宵已過,孫妙心不得不回京城了。既然meimei已經(jīng)恢復(fù)健康,她心中再不舍,也該去忙自己的事。 慈幼坊的人覺得她身為管事,卻“尸位素餐”長達三年,便聯(lián)合上書,把她從管事的位置上裁撤下去。又念在她數(shù)年的辛苦,“仁慈”地拋給她一個管賬的職位。 雁晚為此既是惱怒,又是內(nèi)疚,她直言阿姐不如就留在云州,別再管那什么破慈幼坊,卻遭到了斬釘截鐵的拒絕。無奈之下,她只能在今天送阿姐回京。 “你們收拾妥當了?”雁晚見孫妙心已經(jīng)拿起了行囊,慌忙上前拉住jiejie的手:“我只是去山莊門口取個東西,你怎么這樣快?” “再不走,天上就下大雨了?!睂O妙心指指陰沉沉的天,勉強笑道:“你那姓黎的情郎呢?我好些日子沒看見他?!?/br> 她依舊不喜歡“黎信之”,但她的meimei偏偏生了倔脾氣,她唯有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他?”雁晚抱緊了懷中沉甸甸的包袱,笑容僵在臉上:“他家里事多,早就回京了。” 傅纖纖憋不住笑,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門牙。她樂呵呵地挽起孫妙心的手臂,道:“孫jiejie,咱們上路罷??催@天色,今日可能有大雨呢?!?/br> 她在京城做著生意,又是山莊在京城的接頭人,來回奔波已是常事。巧的是,她返程回京的時間剛好與孫妙心定下的時間在同一日。于是,雁晚便托她把孫妙心捎到京城去,免得要為jiejie一路上的安全cao心。 雁晚來不及拆江允寄來的包袱,而是要先把jiejie送到城外。 如此一來,她自然又得見一面門口的喬岱。 喬岱似笑非笑,用有神的眼睛哀怨地盯著她。她被盯得渾身不自在,便忍著怒火,指著一旁的喬川,勸慰道:“這才是你的親兄弟?!?/br> “我知道輕重。我與尋光的情誼,真是可惜?!眴提窋傞_手,先前的震怒和失望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招呼著喬川,幫孫妙心和傅纖纖接過行囊,把兩位女子送上了馬車,笑道:“兩位路上小心?!?/br> 傅纖纖家底殷實,在云州城里排得上號。此去京城,少不了家中的仆役跟隨,雁晚一看便安心。 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雁晚已先后送走了心上人和jiejie。 這兩個人,只需她奔波四五日,赴一趟京城,便能再次見面。 但有些人一旦離去,唯有在夢里才能相見了。 * 二月初,駱都下起瓢潑大雨。 知夏閣閣主陳尋秋不慎在雨中跌倒,摔壞了骨頭。上了年紀的老人最怕摔倒,尤其是怕摔壞骨頭。她渾渾噩噩地發(fā)了幾日高燒,于病榻上與世長辭。 信鴿從駱都飛到云州,花費的時間不到一日。 方珂把羽毛豐盈的信鴿接進掌心,輕輕取下了纏在鳥足上的紙條。自藏書閣的上任主管岳知節(jié)身死,心細如發(fā)的她便接過了這個職務(wù)。 紙條白紙黑字,寫著陳尋秋病逝的訃告。 饒是再沉靜的人,看到了此消息,心中也無法不起些波瀾了。 方珂放飛了信鴿,懷著沉重的心邁開步子,她要把此事寫上弟子居前的布告板,好讓山莊里人人都知曉。 她還未寫出一個完整的字,許成玉的聲音便響起了。醫(yī)者今日心情甚佳,笑問:“寫什么呢?說給我聽聽?!?/br> 方珂索性把紙條遞進許成玉手中,道:“您自己看罷?!?/br> 醫(yī)者臉色一變,險些站不穩(wěn)。方珂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她:“許大夫,您當心些?!?/br> “我無礙?!痹S成玉擺擺手,把紙條歸還給了方珂。 她與陳尋秋有幾分情誼,陳尋秋年輕時被老虎咬斷了右臂,便是由她給治的傷。彼時她的名字還不叫“許成玉”,長相也與如今大相徑庭。 她只比陳尋秋年輕七八歲,算是一輩人。陳老太太高壽而喪,下一個會否輪到她自己? 許成玉望望灰蒙蒙的天,離開了弟子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