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每晚發(fā)瘋 第40節(jié)
可—— 那瘋子不曾是自己的一部分嗎? “不是因為邪崇作祟, 還能是因為什么?”皇后精致的面容上劃過一絲厭惡,恨聲道, “明氏一個閨閣之女,頂多從前在什么宴席上與你見過, 能有多深的交情?” 皇后感到憤怒。 那瘋子心系明氏也就罷了, 怎么自己這般看重的兒子, 也開始懷疑起他與明氏的過往? 如果不是因為清楚,明氏的確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閨閣之女,并不會什么邪神之術,她都要懷疑是明氏給自己的兒子下降頭了。 明氏身在道觀那三年,皇后也沒少讓人留意她的動向,都沒什么異常罷了。 就算是因為—— 皇后想到這里,思緒突然一收,只面上表情仍然沒什么變化。 她一點都不想讓那個瘋子再出現(xiàn),甚至也不希望讓那個瘋子與白天的太子融合。 事情就按照現(xiàn)在的計劃走下去,讓那個瘋子永久沉寂才是要緊。 她不能再讓燕云朝繼續(xù)懷疑。 “你若是不信,”皇后目光直直地看著桌面,語調平靜,“本宮這就把明氏召來,讓你親自問問,那瘋子為什么會喜歡明氏?!?/br> 燕云朝淡淡道:“不必了?!?/br> 他自然與明恬打過交道,知道明恬什么都不清楚。 要不然明恬也不會被皇后唬住,以為她自己當真是什么“故人”的替身。 燕云朝站起身,想離開清寧宮,卻又想到什么,頓住腳步,看向了皇后。 皇后有些詫異地望向他:“云朝,你還有何事?” “這幾日兒臣會整治東宮,”燕云朝道,“母后從前留下的那些人,若是還想留用,不如把他們召回清寧宮?!?/br> 皇后面色一變。 他這是什么意思?嫌自己手伸太長了? 燕云朝平聲補充:“三天。三天后,母后還沒吩咐,兒臣就自己處置他們了?!?/br> 說完,燕云朝沒再看皇后一眼,轉身離去。 - 趙芝蕓回到平原侯府,躲到房中哭到傍晚。 王夫人焦心地在外面走來走去,想進去勸,竟發(fā)現(xiàn)門也鎖著,她是進都進不去。 好不容易等到晚膳的時辰,趙芝蕓才開了門,站在門框處,眼眶通紅地看著王夫人。 王夫人心里一揪,連忙進了房中,拉著趙芝蕓的手坐在榻上,細細問道:“這是怎么了?在宮里受委屈了?” 趙芝蕓抽泣著點點頭,又搖搖頭。 “哎呀,”王夫人道,“誰讓你受委屈了?皇后娘娘也沒給你做主嗎?” 趙芝蕓打了個哭嗝,才委屈道:“是太子殿下……娘,我不想嫁給太子了。” 王夫人一愣:“怎么回事?殿下他……” “殿下中午的時候差點殺了我。”趙芝蕓抱住王夫人的胳膊,趴在她懷里哭,“他好嚇人,要不是明家jiejie及時出現(xiàn),我可能就沒命了?!?/br> 王夫人面色驟變:“殺了你?你可是太子殿下的表妹,怎么會想要殺了你?” 趙芝蕓流著淚搖頭。 雖然那會兒太子表哥并沒有下令殺她,也沒有做出什么威脅到她性命的動作,但她就是從太子表哥的氣勢中感受到了威脅。 直覺是很可怕的東西。 就算不是要殺她,趙芝蕓也嚇慘了。 她是喜歡太子表哥,可平日里對她冷淡、不理睬也就罷了,這要是想殺她,她還沒那么大膽子,上趕著去觸碰老虎尾巴。 “那就不嫁吧,”王夫人心疼地安撫著趙芝蕓的脊背,柔聲哄道,“你可是堂堂的侯府小姐,就算不嫁太子,娘也能為你覓得一個好夫婿?!?/br> 趙芝蕓沒應聲,她抽噎了一會兒,問:“娘,你之前說的,太子表哥有心上人,就是明小姐嗎?” 王夫人動作微頓。 正這時,外面的丫鬟稟道:“夫人,小姐,侯爺回來了?!?/br> 王夫人連忙道:“快請侯爺過來。” 正好說一說今天的事。 王夫人拿出帕子,仔細為趙芝蕓擦了擦眼淚,道:“一會兒見了你爹,可別再哭了,他最不喜歡這樣?!?/br> 趙芝蕓點點頭。 平原侯趙挈是聽到宮里的事,得了皇后娘娘的傳話,特意提早回府的。 等他進了屋中,趙芝蕓已經(jīng)收拾好起身下榻,恭敬地朝他行禮了。 “女兒拜見父親?!?/br> 趙挈冷著眉目,瞥了一眼趙芝蕓與王夫人,撩袍在椅上坐下,道:“今日的事,我都聽說了?!?/br> 王夫人道:“妾身也正與蕓蕓說呢,若是……若是實在強求不來,妾身想著,便是為蕓蕓說和別的人家,也是可以的?!?/br> “急什么?!壁w挈道,“太子殿下的婚事到現(xiàn)在還沒定下,總會等到有轉機的那天?!?/br> 他知道今天的事,嚇到蕓蕓的是那個瘋子,又不是那個端方守禮的皇太子。等到太子的病治好了,那有什么不可能的?只要皇后堅持,皇太子在朝臣中名聲那么好,總不能不守孝道吧? 趙芝蕓抗拒道:“父親,女兒不想……” 趙挈眉頭一皺,開口斥道:“這就不想了?你可是當朝皇后的親侄女,身份尊貴,焉能嫁與凡夫俗子,蹉跎一生。” 趙芝蕓訥訥住口,不敢再說。 她總是害怕父親斥責的,父親為人嚴苛,最是不喜歡她表現(xiàn)出怯弱的模樣。 “好了,”趙挈道,“此事不急于一時。不過皇后娘娘吩咐了,今日之事,還是不能往外透露半個字。蕓蕓,你在家中哭一哭也就罷了,往后再不要對外人提起,你可明白?” 趙芝蕓自己還嫌丟人呢,當然不會往外亂說,于是點頭道:“女兒明白?!?/br> - 明恬清晨醒來,發(fā)現(xiàn)書荷與從前幾個在淑景殿伺候的宮女太監(jiān)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新面孔。 她看著過來伺候她、規(guī)規(guī)矩矩一板一眼的宮女,面上露出疑惑:“書荷呢?” 宮女低首道:“奴婢錦繡,奉太子殿下之命前來伺候姑娘。書荷她們被送去宮正司問話了,若是順利的話,過幾日會再回來?!?/br> 明恬更疑惑了:“她們犯了什么事?” 錦繡并不多言,只道:“殿下吩咐整治東宮,所有從前在姑娘身邊伺候的宮人都要被送去問話?!?/br> 原來是這樣。 明恬思緒只過了一遭就不再想。反正這些人也都是忠于皇后和太子的,跟她沒什么關系。 今日天光晴好,明恬用過早膳,便在淑景殿前面的空地上散步,冷不丁瞧見皇太子從遠處過來。 燕云朝似乎是剛剛下朝,身上的朝服還沒有換。 這個時候過來,總不能是朝朝。 而且朝朝昨天下午和晚上才和自己待了那么久,應該不會這么快就有精力出來。 明恬偏了偏頭,假裝沒有看見,自然地回身朝淑景殿走去。 燕云朝瞇起眼睛。 他定住步子,吩咐左右:“去請明小姐過來。” 明恬在即將踏進房門的前一刻,被小跑過來的內(nèi)官叫住了。 “明小姐,”內(nèi)官討好道,“殿下請您過去說話。” 明恬微微側目,輕聲詢問:“殿下有什么吩咐?” 內(nèi)官一怔,不解這怎么還要問的。 他為難道:“小姐,您過去就知道了?!?/br> 明恬的手搭在房門上,盯住腕上的紅珊瑚手鐲看了片刻。 朝朝不讓她見皇太子,她本身也不想見。 但皇太子找上門來,她似乎也不好拒絕。 明恬頓了半晌,方轉身跟著內(nèi)官,朝不遠處的皇太子走去。 明恬屈膝行禮:“殿下?!?/br> 燕云朝看她磨蹭半天才過來見自己,仿佛生怕他不知道她不情愿似的,不由眸光微暗。 “過兩日孤會出宮辦事,大約要走七八天,”燕云朝目光落在明恬面上,慢慢說道,“你隨行?!?/br> 明恬愣了愣,應道:“是?!?/br> 然后便靜默幾息。 明恬低著頭,等太子再吩咐些什么。而燕云朝靜靜地看著她,一手背后,良久才又開口。 “孤把東宮的人都篩了一遍,以后不會再有消息傳到清寧宮。” 明恬愕然抬眼,恰與燕云朝的視線相撞,她又匆忙垂下頭,思緒混亂起來。 她一直以為,白天的皇太子,與皇后娘娘是很親近的。 沒想到他也會做這種事,那不是與皇后娘娘疏遠了嗎? 為什么?難道皇太子最近與皇后娘娘之間起了齟齬? 明恬胡亂想了一遭,面上只頗為淡然地又應了一句:“是?!?/br> 燕云朝看她一會兒,覺出兩人似乎實在是無話可說,便淡淡道:“回去收拾吧?!?/br> 明恬最后說了句“是”,轉身匆匆回到了淑景殿。 直到進入房門的前一刻,她還感覺到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脊背上,雖然不算灼熱,但沉甸甸的,極有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