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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后進入了臘月,皇宮極為重視年節(jié),早早開始預(yù)備各種事項,除了日常的宮燈外,今年更添置了許多花燈,點綴在太子?xùn)|宮,歲末也依舊埋首沉淪在國事中的太子,每當(dāng)夜深時,看一眼滿宮流光溢彩,便暫時拋開繁重的奏折文書,任心緒徜徉在諸多回憶和希冀里。 除夕守歲后,弘治十八年正月初一,清晨天還未亮,皇上與太子便早早穿戴袞服,祭拜天地,遙祭先祖,其后于奉天殿正殿接受百官朝賀,鼓樂齊鳴,禮炮不絕,在京所有王公貴族朱姓皇裔,所有朝中要員按身份品級先后進入大殿,對皇帝和太子行最隆重的跪拜之禮。司禮官一一唱誦每個人的姓名身份,殿中自皇帝寶座的丹陛下,鄭王,谷王,遼王,韓王,寧王為首,其余皇裔在后,再是內(nèi)閣大臣,六部尚書并所有朝中官員,齊齊祝賀皇帝和太子,朱厚照緊挨皇帝寶座,坐在左側(cè),面前都是高冠上垂下的冕琉,冕琉上穿繡的五色寶石在眼前晃動,遮擋了視線,看不清眾人的臉,只能依稀通過身形來辨認來人,在眾人齊呼萬歲和千歲聲中,新的一年開始了。 經(jīng)過白天繁文縟節(jié)能折騰死人的節(jié)禮,皇上將朱姓皇族留下共參晚上的家宴,家宴就設(shè)在奉天殿的偏殿,京中皇族足有百人,為了顯示朱姓一家親,特別置辦了十幾圓桌宮宴,所有人按爵位高低,關(guān)系遠近入座,皇帝和太子特別把四王也邀請到自己的一桌,“對了,寧王呢?”以皇上為首,大家都換過了白日里最隆重的禮服,換上宴會常服,皇上一襲明黃團龍袍無疑是最尊貴的,他一開口,眾人噤聲,“臣在!”不遠處,一個朗聲有力的答道,寧王幾步來到御前,單膝跪地行禮,“不知皇上有何吩咐?”寧王容貌配上金色發(fā)冠,爍金華服,是滿座最耀眼的,“來,一起坐太子身邊,太子成日里念叨你和他在江南所行,真是對你佩服之至?!?/br> 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激起陣陣漣漪,人群里立刻竊竊私語,目光各異,寧王渾若未見,起身笑道,“多謝皇上恩典,多謝殿下?!眱?nèi)侍將花梨木官椅立刻擺放好,置好杯盤碟盞象牙筷,專候?qū)幫跞胱?,寧王環(huán)視了這天下至尊的一桌,特別和鄭王對視了一眼,施施然坐在了太子身邊,并對太子微微頷首。 太子神色欣喜,特意給寧王斟滿了一杯御酒,“皇叔請。” “謝殿下?!睂幫跞缃駥嵙蛣萘ψ憧梢院瓦@四王中的任意一個抗衡,他志得意滿的將杯中酒仰頭一飲而盡。 吃了正月初一的家宴,領(lǐng)了皇帝慣有的賞賜,兩日后,幾位親近的藩王再次受邀前往宮中赴宴,宴席設(shè)在太子?xùn)|宮,作為太子的長輩,眾都帶了禮物前來,太子一一派人接下了各個沉重的錦盒。 夕陽沒入天際,華燈初上,東宮明亮如白晝,皇帝上坐,四王和寧王一一落座,環(huán)繞太子。 “今日就我們幾個兄弟聚聚,大家不要拘束?!被噬吓d致甚好,太子也是滿面紅光,直接站起給眾位長輩親自斟酒。 “皇兄,真是太客氣了,”韓王即位藩王時間最長,但性格最為大條,樂呵呵的搭話道,“太子弱冠之年,就有如此能力,日后**九泉之下也能笑醒?!?*如果活著,肯定詫異于現(xiàn)在執(zhí)掌天下的不是昔日皇長孫一脈。 鄭王是四王中唯一一個知道太子在江南遇刺的,也知道寧王在江南的部分“功績”,“皇兄鴻福,太子帝王之姿,更有寧王相助?!?/br> 寧王裝作什么都沒聽見,用筷子夾起內(nèi)侍給自己添置的一片糟熘冬筍,此物時鮮從江浙快馬運來,鮮嫩異常,還帶有一點清甜,在配上醇厚的御酒,唇齒間都是美味。 “寧王,這一年辛苦你了?!被噬祥_口,搖舉了酒杯,寧王立刻起身,“皇上過譽了,在座諸王都是大明朱姓子孫,也是國之棟梁,為國分憂是臣等分內(nèi)之事?!睂幫醐h(huán)視了四周,眾王各懷心事,而神色俱是統(tǒng)一,紛紛笑著表忠心。 “嗯,說的不錯,大明有賴各位血親了,來,厚照,今日家宴,沒有外人,你來一一敬過各位長輩。” “是!”太子從皇帝身側(cè)起,一旁內(nèi)侍將一壺上好的御酒高舉過頭頂,隨太子走到鄭王面前,鄭王圓頭大耳,一雙濃眉,一看就是富態(tài)之像,“皇叔,請!眾王之中,鄭王鎮(zhèn)守中原,通四方之利,財稅出力最多,我感謝皇叔助力?!碧又币曕嵧醯难劬Γ淖屶嵧跣奶?,朱厚照這小子絕對是跟朱宸濠那家伙學(xué)的,無事也要起三分浪。 “哈哈哈,太子過獎了,都是臣之本分,”內(nèi)侍幫鄭王滿杯,鄭王豪爽的一飲而盡,太子也干脆的一杯見底,目光不離鄭王,讓鄭王在冬日里也出了汗。 寧王玩味的看著兩人,想到鄭王先前對太子布施的眼線兼美人計,不由得微微揚了揚嘴角,隨手拿起了酒杯,發(fā)現(xiàn)杯中已空,內(nèi)侍急忙又備好一壺上好的御酒替他滿上,寧王入口才發(fā)現(xiàn)此酒與之前略有不同,更加綿厚,礙于宮宴一切都是皇上安排,便不再多想。 太子圍繞桌子,谷王,遼王,韓王,也已經(jīng)一一喝過,最后一個輪到寧王,“皇叔……”即使大條如韓王也聽出了這個皇叔叫的和剛才叫自己明顯不同,他只當(dāng)是太子喝多了,酒意上頭,聲音多半有些慵懶和……撒嬌。 “皇叔……”太子再稱呼了一遍,寧王眨了眨眼睛,靜觀其變,“這一年辛苦皇叔了……這杯酒敬你,有空了還請多指教?!蹦愣疾粊磉M宮看我,我也不能出宮,太子差點就脫口而出了,被起身暫時離席路過寧王身后的鄭王黑臉給驚到了,自己的話就戛然而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