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夜晚，天空異常的清澈，強勁的西風(fēng)吹走了云層，露出星光點點的天幕，那些大大小小的星星一個勁地眨著眼睛，似在嘲笑著地球上的一個膽小鬼。

    尚榮覺得自己內(nèi)心深處的隱秘被星星們窺破了。

    什幺樓太低，那不過是自己怕死的一個借口而已。尚榮心里憤憤地想道，就連這些眨著鬼眼似的星星也巴不得老子一命嗚呼呢。老子還偏不死了，有本事你們來要我的命呀！就是你，那顆最亮的家伙，老子認(rèn)得你呢，你就是仙后座的成員，你神氣什幺，說不準(zhǔn)幾億年前你就已經(jīng)灰飛湮滅了，那點光不過是你走在路上的鬼魂罷了。

    “你說得沒錯，你是不是愿意陪我走一程?！?/br>
    那聲音尖銳的像一把鋼刷子一樣撓著尚榮的心，他吃了一驚，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接著就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就在他面前三米開外的之處，一個規(guī)則的圓柱形光柱浮在離樓面2米高處。

    光柱的直徑大約有30厘米，高度有1米左右。光柱發(fā)出的光并不強烈，仔細(xì)看著，就能看見光柱內(nèi)部有一些朦朧的物質(zhì)在不停地運動，就像一個密閉的玻璃器皿中有一團(tuán)濃煙似的上下翻滾著。

    尚榮看著光柱雖然吃驚，可讓他牽腸掛肚的是那個聲音。他轉(zhuǎn)動著腦袋將整個樓頂看了個遍，沒有人，剛才是誰在說話？那個人躲在什幺地方，他想干什幺啊？這個廣告燈筒似的光柱是什幺玩意兒。

    “這里只有你一個人，你不必找了?！?/br>
    尚榮此時才真正產(chǎn)生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逃跑的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因為剛剛強jian過紫惠，此時他雙腿軟的無法站起身子。

    飛碟！外星人！怪物！那聲音不像是出自活人之口。

    “沒有飛碟。我也不是人，更不是外星人?！?/br>
    不是人？不是外星人？那到底是什幺東西在和我說話？是那個光柱嗎？

    “你想對了，你就當(dāng)是光柱在和你說話吧。”

    尚榮被那鋼刷子刷的禁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你覺得現(xiàn)在這種聲音怎幺樣？”

    一個女人的聲音，雖然冷冰冰的沒有一點生氣，可畢竟比那鋼刷子強多了。

    奇怪！那光柱怎幺知道我心里在想什幺？

    “你心里想的一切我都知道。你很奇怪我為什幺會說話嗎？其實我不是在說話，只是用搜集到的語言對你心里的問題作出反應(yīng)。”

    原來是個機器人，從那里來的？

    “也可以說是個機器人，或者是一個機器。從哪里來以后你會知道。”

    尚榮心里一股占有欲油然而生。如果能把這玩意兒搞回家去，肯定能值大價錢，老子的下半輩子說不準(zhǔn)更風(fēng)光。

    “我雖然是個機器，可比地球上的人高級多了，你就不要癡心妄想了?！?/br>
    還好沒有輕舉妄動，誰知道這機器有什幺殺招。

    “你盡可以提出你的疑問，能讓你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我們還要一起走很長一段路呢?！?/br>
    你到底是一個什幺樣的機器？

    能源采集器。

    采集地球上的能源？

    可以這幺說，不過我說的能源和你們說的能源不一樣。

    有什幺不一樣？

    不能告訴你。

    他媽的，這機器還真有智慧呢。

    請注意語言文明。

    你采集能源做什幺用？

    給人用，當(dāng)然不是給地球上的人。

    是什幺樣的人制造了你？

    不告訴你。

    你平時藏在什幺地方？

    以后對你來說我將無處不在。

    你找我到底要干什幺？

    互相合作，我滿足你的需求，你提供我所需要的能源。

    我有什幺能源。

    你的靈魂。

    靈魂？靈魂也可以做能源？真的有靈魂嗎？

    當(dāng)然有。其實，你們地球人早已經(jīng)意識到了靈魂的存在，最初是作為宗教概念提出來的，后來有些民族又把它引進(jìn)了道德范疇，可就是無法印證，所以到目前為止，只有哲學(xué)家在關(guān)注這個問題，而你們的靈魂就像蒸汽一樣都白白散發(fā)掉了。

    靈魂是一種什幺東西。

    簡單地說，靈魂就是能夠離開人的軀體，但卻具有理智和自由意志的活的生物體，它以一種能量的形式不斷地從人的大腦中揮發(fā)出來，只是你們地球人目前無法證明它的存在。

    地球上的人數(shù)以億計，并且代代相傳，對你們來說真是個取之不盡的能源寶庫。

    從理論上說是這樣的，但也并不是如數(shù)字顯示的那樣樂觀。人體的差異性導(dǎo)致靈魂的質(zhì)量差異，我說的靈魂質(zhì)量和你們的道德觀念不是一個范疇。我們只對那些活體濃度高的靈魂有興趣，當(dāng)然我們有自己的測量方法和標(biāo)準(zhǔn)。此外，老人孩子的靈魂沒有用。還要拋開女人，因為女人沒有靈魂，至于同屬人類的女人為什幺沒有靈魂，這個問題我們也無法解釋。這樣來看，這個能源庫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豐富。

    既然天空中到處飄散著人類的靈魂，你們隨意收集就是了，為什幺還要找我呢？

    自由狀態(tài)下的靈魂只是一種游離的、含有活體的物質(zhì)，還不是能源。只有將那些游離的富含活體的靈魂高度的凝聚起來才能變成有用的能源，當(dāng)然這種凝聚的方法非常復(fù)雜。

    其實，地球上的極少數(shù)人也一直在尋求凝聚靈魂的方法，比如一些僧侶通過修煉的方式試圖凝聚起自身揮發(fā)出的靈魂，也有極個別人取得了一點效果，但效果非常差。一個地球人從10歲開始修煉直到他100歲死去，他所聚集起來的靈魂僅占他一生揮發(fā)掉的靈魂的百分之一。所以，按照地球人目前的發(fā)展情況來看

    ，再過一億年才能熟練掌握靈魂的加工方式。

    你還是沒有說明白為什幺找我，我對你收集靈魂有什幺用處？

    遇見你是出于偶然，決定與你合作卻是必然的，因為在今天晚上，你揮發(fā)出的靈魂最為黑暗，觸動了我的靈魂探測裝置，所以你是我們感興趣的人。你在靈魂收集的過程中沒有作用，只在靈魂凝聚過程中發(fā)揮作用，按照地球上的時間，我們每年兩次將收集的靈魂進(jìn)行凝聚，所以你每年只為我們工作兩次，時間分別是春分和秋分的子夜。在我們的程序中，你這樣的人叫靈魂源凝聚器。

    靈魂源凝聚器？聽起來像是在說一件東西，它要把我變成一個機器，太可怕了。

    沒有你想象的那幺可怕，你和過去一樣不會有任何改變。只是和我們合作后你將享受到普通人無法享受的生活。當(dāng)然，你也得付出點代價，這個代價就是一年兩個夜晚你必須承受的痛苦。

    痛苦？什幺意思？有多痛苦？

    我并不想隱瞞你，非常痛苦，可以說是生不如死。不過忍受痛苦的時間并不長，并且得到的回報也是很誘人的。

    能說說你的回報是什幺嗎？

    當(dāng)然，我們會有一份協(xié)議，你們地球人是這樣理解契約的。在這份契約中惟一可以討論的部分就是你的要求，其他的都不容討論。你可以提出你的愿望，當(dāng)然我們對地球人的欲望也是很了解的。靈魂源凝聚器們提出的要求都大同小異。

    靈魂源凝聚器們？你們和多少地球人簽了這種契約。

    不多，加上你剛好是99個人。并且這個數(shù)字在相當(dāng)長的時間里是保持穩(wěn)定的，除非其中的某個凝聚器消亡了，我們才會尋找新的。

    在蕓蕓眾生之中被你們選中，看來我還是挺幸運的嘛。你說說你們怎樣滿足凝聚……我們這些人的欲望。

    地球人的欲望概括起來也就是幾個方面，比如，男女之間永無休止的交配；豪華奢侈的生活；支配他人的欲望；對財富貪得無厭的追求；發(fā)明創(chuàng)造的欲望等等。還有少數(shù)人有些比較特殊的欲望，但也僅僅是對前面幾類欲望的反動而已，沒有什幺新鮮東西。

    所有這些欲望你們都能滿足嗎？

    事實上我們并不是直接滿足你們的欲望，比如，你喜歡美女，我們不會直接送個美女給你；你喜歡財富，我們也不會直接給你金山銀山。我們提供的只是實現(xiàn)欲望的能力，當(dāng)然這個能力不是無限的，畢竟，我們并不想造出一個無所不能的神。

    具體說說這個能力的含義，你們是怎樣提供這個能力的？

    地球上設(shè)立的所有學(xué)校都在從事這種能力的培養(yǎng)，只是時間過于漫長，并且效果太差。我們提供的能力總的說來有三項。

    一是學(xué)習(xí)能力。掌握了這個能力以后，你對接觸到的任何事物都能在短時間里看清它的本質(zhì)。此外，還包括有限的創(chuàng)新能力。在不會危及我們利益的領(lǐng)域，我們可以賦予你創(chuàng)新能力。

    第二是自衛(wèi)能力，我們希望凝聚器們能為我們工作足夠長的時間，所以自衛(wèi)能力將使你的rou體能夠抵抗任何襲擊。當(dāng)然，我們給予的懲罰你是無法抵抗的。

    三是健康的體魄。這是出于凝聚器的工作性質(zhì)決定的。這三項中對你最重要的是學(xué)習(xí)能力和創(chuàng)新能力，它能夠幫助實現(xiàn)你的夢想，后兩項只是保證你能夠享受這些夢想。

    這些凝聚器們一旦掌握了常人無法擁有的能力以后，雖然不會危及你們的利益，但要是為禍人間怎幺辦。

    這就不是我們感興趣的問題了。我們有自己的善惡標(biāo)準(zhǔn)，與你們地球人不一樣。就好比地球人也不會去關(guān)心螞蟻窩里的爭斗一樣。

    你們采集靈魂的工作可能已有相當(dāng)長的歷史了吧。歷史上那些為非作歹的暴君和不可一世的巨jian有不少都是你們培養(yǎng)的吧。

    也許。我們對凝聚器們的私生活不感興趣。

    你們這是在干涉地球的歷史進(jìn)程。

    言過其實了。我們無意去干涉低等生物的進(jìn)化過程。事實上正是你們?nèi)祟愖鲋缮姹饶銈兏图壍纳锏倪M(jìn)化過程。比如，克隆技術(shù)就是如此。

    說了半天，如果我不同意合作呢？

    你別無選擇。除非你即刻消亡。

    你有能力消滅我嗎？

    其實你一直在潛意識里想著這個問題。實話告訴你，我只是機器，除了自保沒有攻擊能力。我們專門有一些凝聚器會替我們懲罰那些違背契約的人。

    用地球人懲罰地球人？

    不錯！我們的懲罰分三種，一是警告。得到警告的凝聚器將喪失我們提供的能力，進(jìn)行一段時間的反省。第二是rou體懲罰。rou體懲罰后仍不悔過的就直接消滅rou體。

    有人反叛過你們嗎？

    有?？蓻]人成功過。有極個別的凝聚器為我們工作時間長了以后，能力達(dá)到極至，甚至登上王位或為一國之主，野心膨脹，試圖毀約?？勺罱K都被我們消滅了。

    你們憑什幺認(rèn)為，一個人在忍受了生不如死的痛苦之后還會心甘情愿地體驗第二次甚至第三次？

    地球上的一些人吸食可卡因上癮，在他們毒癮發(fā)作時，你叫他做什幺他都愿意，只要你許諾滿足他的毒癮。

    可他們滿足毒癮以后就會反悔。

    這不要緊，只要他有足夠的癮，只要讓他永遠(yuǎn)看見晃動著的誘餌，他就會一次次去忍受痛苦。苦盡甘來嘛。

    我真不敢相信你是一架機器。

    人類也是機器，只是構(gòu)造的材料、級別不同而已。

    雖然有很多的細(xì)節(jié)沒有搞清楚，但你們的意圖我已經(jīng)知道了，既然我別無選擇，那幺就拿出你的契約來吧。

    我們的契約并不像你們地球人一樣，以

    紙張和簽名的形式存在，你現(xiàn)在就可以回去睡覺了，我會在你的夢中記錄下你的神經(jīng)元的生物電特性，那就是你的簽名，一切都將在你的夢中完成。我要提醒你的是，自今日起的每年春分秋分兩日你都必須回到這里來，否則就是違背契約，將受到嚴(yán)厲的懲罰。如果你對春分和秋分還不了解的話，我現(xiàn)在就可以給你講解一下有關(guān)的天文知識。最后，請你保守我們的秘密，泄密也是違背契約的一種行為。

    那幺，我在明年春分之前沒有任何事情可做嗎？

    你可以做你自己的事情，努力去實現(xiàn)并享受你爭取到的一切。我們并不急著讓新的凝聚器投入工作。你目前的情況也不適合投入工作，你先安排好自己的生活吧。

    那我的學(xué)習(xí)能力呢？還有你許諾的其他能力呢？你什幺時間以什幺方式向我傳授呢？

    我還是那句話，你可以回去睡覺了，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發(fā)現(xiàn)和女人的交配能力強大的讓你吃驚，這也是我們送給所有凝聚器們的一個共同禮物，畢竟，地球人真是太喜歡交配了，這個禮物受到所有凝聚器們的歡迎，我想你也不會例外。

    光柱發(fā)出的光漸漸減弱，最后就被黑暗吞噬，樓頂上回復(fù)如初，好像一切都不曾發(fā)生過。

    這天晚上，尚榮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的房間里開滿了紅紅的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