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號溫僖(清穿) 第42節(jié)
不遠處的法喀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后抿著不斷上揚的嘴角低下了頭,心里卻暖烘烘的,看到三姐如今越發(fā)明媚的模樣,他總算可以放下心來了。 這場被康熙刻意安排給元棲的探親宴只辦了一半,還沒來得及和法喀問問近日的情況,也沒來得及叫法喀看看小十,元棲就被康熙強行帶回了凝春堂。 折騰到大半夜才睡下,然而沒多久,外頭忽然由遠及近傳來一陣陣喧鬧之聲,緊接著便有人點起了燈,青玉和梁九功聽過宮人傳來的話,也是心下一慌。 “娘娘,回芳墅那頭的郭貴人落水了,小阿哥也著了涼,發(fā)燒不止,還有德妃娘娘的,不知怎么的六阿哥也發(fā)燒了?!鼻嘤癫桓屹Q(mào)然闖進來,在外頭喚道。 元棲猛然清醒了,一邊換衣裳一邊忙問:“怎么忽然間出了這么多的事兒?太醫(yī)可都去了嗎?怎么說的?” 而康熙亦同步問道:“六阿哥和小阿哥如何了?”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2-25 22:59:46~2022-02-26 22:57: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ゆりゆり~10瓶;yan、ll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六十四章 康熙更加關(guān)心年長的六阿哥,元棲便只好獨自去了回芳墅。 夜幕低垂,回芳墅這頭本就偏僻,成片栽種的樹木擋住了最后一點兒月光,更顯出此處的孤寂。 元棲心里有些不大好的預(yù)感。 女子生產(chǎn)必定傷身,更不必說郭貴人生產(chǎn)不過五月,身子尚未養(yǎng)好,再經(jīng)這么一遭,更是元氣大傷了。 青玉跟在她身后悄聲說著:“郭貴人落水許久才被人發(fā)現(xiàn),回芳墅的人去請?zhí)t(yī),中途又有惠妃的人來了,說惠妃身子不好,要走了醫(yī)術(shù)最好的幾位太醫(yī)?!?/br> 元棲皺皺眉:“惠妃又是怎么了?” 青玉道:“聽說是吃壞了東西。到了夜間小阿哥高燒不止,惠妃那邊的人卻始終扣住太醫(yī)不放,方才她們來求娘娘,奴才便自作主張叫人拿咱們宮里的腰牌去請人了?!?/br> “小題大做,沒個分寸!”元棲冷哼一聲,為著惠妃不合時宜的擺架子。 進了回芳墅,情況比元棲設(shè)想的還要不堪,一共兩個病人,這里竟只候了一位太醫(yī),忙里忙外的診脈開藥,整個回芳墅里的宮女太監(jiān)都等在他跟前。 青玉很有些看不下去,上前一步,肅容吩咐那些宮人們:“從前貼身跟著主子的如今也都進去照顧著,別都守在這兒,自亂了陣腳!余下的煎藥的煎藥,太醫(yī)跟前別圍著這么多人。” 元棲盯了一眼太醫(yī),見是個年輕又陌生的面孔,匆忙行過禮之后,又繼續(xù)手忙腳亂的開著方子,忙碌得很,瞧著是沒時間問話了。 定定站在原地,元棲目光冷凝,不需細想她便知道,是惠妃把醫(yī)術(shù)能看得上的都帶去了她那兒,只留下這么一個不入流的來照看郭貴人和小阿哥。 她這架勢倒是擺得夠大! 眼見著這太醫(yī)越發(fā)慌亂,開出來的方子能不能救人還另說,元棲不耐道:“青玉,叫人去催!抬也得把太醫(yī)給抬過來!” 半刻鐘之后,幾位太醫(yī)才姍姍來遲,進了門便顫顫巍巍跪下來請罪,而后才被著急的宮女拉進去給郭貴人和小阿哥診脈。 見狀,元棲心底對惠妃更多了幾分厭惡,人命關(guān)天的事兒,她竟也敢扣著太醫(yī)不放。 惠妃跟前的宮女春竹不緊不慢地走進來,盈盈福身一禮,道:“皇貴妃萬安,我家主子午后確有不適,這才依禮請了幾位太醫(yī)前去診治,不想?yún)s誤了郭貴人這頭,故而叫奴才來給郭貴人送些上好的燕窩補品,以表歉意。” 元棲冷眼一掃,“太醫(yī)是你請到惠妃那兒的?” 春竹一笑,慢條斯理道:“是奴才請去的,只是奴才也并非那霸道之人,那時候還有三位太醫(yī)隨著來了回芳墅?!?/br> 郭貴人身邊的夏煙抽空出來回話,見狀含著淚道:“奴才一共請了五位太醫(yī)來,春竹jiejie要了陳院判和張?zhí)t(yī),后來宋太醫(yī)和另一位太醫(yī)又被德妃娘娘請去了......” 元棲不由擰眉斥道:“糊涂東西!郭貴人一人倒還罷了,怎么小阿哥高燒了你也沒去再請人?” 夏煙慌忙抹了眼淚,跪下回話:“奴才去請了,只是這個時辰宮里當值的太醫(yī)只剩下這幾位,惠妃娘娘推說自己身子不適,不肯放人,德妃娘娘那處更是如此,奴才實在是沒了法子,才去請娘娘來主持公道的!” 元棲聽罷面色稍緩,“原是如此,這倒也罷了,你先進去服侍你主子吧。” 元棲也知道回芳墅里還需要她坐鎮(zhèn),沒時間去找惠妃的麻煩,冷冷看了一眼春竹,叱責道:“滾出去外頭跪著!你主子身子不適不知道輕重,你也不知道么?回芳墅這里還有個小阿哥在,若真出了什么事兒,不光是你,連你主子也要一塊兒受罰!” 春竹一臉不情愿的被人拉出去了,室內(nèi)一時間除了來往的腳步聲,便是一片安靜,看著太醫(yī)沉重的面色,元棲心底也沉甸甸的。 過了一陣子,三個太醫(yī)終于前來稟告。 負責郭貴人的太醫(yī)瞧著還勉強鎮(zhèn)定些,和元棲先前所想的相差無幾,郭貴人先前生產(chǎn)時就傷了身子,如今又在寒冷的湖水里泡了好一陣子被救上來,寒意入體,身子骨大有損傷,只要日后好生養(yǎng)著便不會出錯。 另一個太醫(yī)沉沉嘆了一聲,只道:“小阿哥高燒不止,又耽擱了許久,待用過了藥,今夜燒若是能褪下來,往后也只能細心將養(yǎng)著?!?/br> 太醫(yī)說話委婉,潛臺詞便是小阿哥經(jīng)了這遭,再經(jīng)不起任何風浪,一不小心便會夭折。 想想來時舒心不少的郭貴人和健康活潑的小阿哥,元棲只覺得心里堵得慌。 等郭貴人和小阿哥的病情平穩(wěn)下來,元棲留下賀兒守著,才回了凝春堂安睡。 不想第二日天蒙蒙亮時,回芳墅那頭卻有消息傳來——郭貴人薨了。 元棲呼吸一滯,好一陣子才緩過來,急急問道:“昨夜不是已經(jīng)好了么?怎么一晚上的功夫就沒了?” 前來傳話的宮人泣不成聲道:“太醫(yī)只說藥性重,娘娘身子骨太弱,沒能緩過來?!?/br> 這三兩句話之間,回芳墅又有人匆匆前來,這一回是守在那兒的賀兒和郭貴人的貼身宮女夏煙,二人神色悲痛,滿臉淚痕。 元棲心猛沉了下去,便見夏煙淚水滾滾落下,滿目悲涼道:“小阿哥他,高燒不止,歿了.......” 來暢春園不過半月的功夫,郭貴人和小阿哥一下子都沒了,元棲一時間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處置此事,幾番張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更有些隱隱愧疚于宜妃臨行前的叮囑。 康熙昨夜看過六阿哥后,便直接宿在了德妃處。今日一早聽聞郭貴人和小阿哥一同歿了,再看看面色煞白,一直醒不過來的六阿哥,目光沉沉,好半晌才吩咐道:“郭貴人久侍宮闈,又誕育有功,著晉為嬪位,按例厚葬?!?/br> 一旁的德妃更是徹夜未眠,聽罷郭貴人和小阿哥沒了的消息,一時間竟有些感同身受,望著六阿哥怔怔落下淚來。 想起之前沒了的兩個女兒,她更是悲從心來,不敢想象眼下這個唯一的阿哥若是沒了,自己又該如何自處,無法自制地伏在六阿哥身側(cè)嗚咽起來。 康熙在她肩頭輕拍了拍,想要寬慰,卻無從說起。 凝春堂內(nèi),夏煙忍著淚意將郭貴人落水一事徐徐道來。 “戌時三刻的時候,貴人忽而起了身,說自己難以入睡,貴人素來喜靜,夜里不愿輕易驚動了人,所以只帶著奴才在附近散心。” 說到這兒,她聲音微有些哽咽,“本想著在院子里走走也便罷了,可貴人說想去看后湖的那一池子殘荷,奴才便先回去了一趟取了件衣裳,再出來時便已經(jīng)不見了貴人蹤影,過了足足半刻鐘,才有人來回芳墅告知奴才,貴人在后湖落水了。” “既然明知道郭貴人不見了,你為何不吩咐手底下的人去找?”元棲勉強冷靜下來,她記得暢春園前后兩片湖,為防止有人不慎落水,湖邊日夜都有侍衛(wèi)巡邏,郭貴人落水怎么足有半刻鐘都沒人發(fā)覺? 夏煙忍不住落淚道:“那時候小阿哥哭鬧不止,奴才留了些人在回芳墅照看,便帶著人去尋了貴人,可誰能想到貴人落水之處是在落虹橋附近,那里離回芳墅距離極遠,那樣短的時間,貴人如何能走去那里???” “原先事態(tài)緊急,奴才并未想到其中的違和之處,可如今細細想來,貴人是斷斷不可能獨自走去那兒的!”夏煙越說越堅定,哀哀地懇求道:“一定是有人害了貴人,奴才求娘娘一定要徹查此事!” 眼見夏煙情緒越發(fā)激動,元棲知道郭貴人待她一向不薄,郭貴人這一去,怕是對她刺激不小,當下也并未信了她的片面之詞,示意宮人對她稍作安撫,抬手招來青玉問:“昨兒可還有其他人親眼見了郭貴人落水之后如何?” “郭貴人落水半刻后,才有巡邏的侍衛(wèi)見著湖中漂浮著絹花等物,在附近搜了一番,才發(fā)現(xiàn)湖邊躺著的郭貴人?!鼻嘤褫p聲道,“也是貴人落水的地方尚淺,要不然,早在那半刻之內(nèi)便溺水而亡了?!?/br> 青玉說到這兒,忽然又道:“可說來也是奇怪,既然落水之地尚淺,又有侍衛(wèi)時時巡視,郭貴人一出聲呼救,應(yīng)該會有人發(fā)覺的。” 元棲眉頭緊鎖,猜想道:“郭貴人性子素來安靜,許是膽子太小,落水之時嚇壞了,或是嚇暈了也不是不可能?!?/br> 但她未曾說出口的是,她總覺得這其中有什么不對勁,惠妃和六阿哥同時身子不適,導致郭貴人那邊只有一個太醫(yī)候著。而郭貴人和小阿哥之死,有很大一部分緣由是耽擱了治療太久。 可這話說出去無憑無據(jù)的,又有誰會相信,縱然是一向待她寬和的康熙,只怕也會覺得她行事荒唐。 “罷了,那日當值的侍衛(wèi)都是些誰?你命人去一一問話?!毕肓讼?,她又添了一句,“再去皇上那兒請示一下吧,就算郭貴人不是小阿哥的額娘,她無故落水而亡,也該徹查一番。還有這暢春園四處都是水,合該多叫人在旁邊守著,免得再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這個理由便很正當,無人會覺得不妥。 幾日過后,是升了二等侍衛(wèi)的格圖肯親自來回的話。 “那日夜間去過落虹橋附近的嬪妃不少,惠妃和良嬪,成嬪娘娘都住在附近,還有德妃娘娘帶著六阿哥去過,來往之人極多。” 言下之意,便是沒查出什么有用的線索來。 元棲心存疑惑,奈何根本無人知道,也無人見過郭貴人因何落水,郭貴人的死因亦沒有可疑之處,根本無從查起。 加上六阿哥久病不愈,更無人關(guān)注沒了的郭貴人和那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小阿哥。 這日,病愈了的惠妃前去探望德妃,看著消瘦許多的六阿哥,她亦有些后怕:“這幾日說來也是怪,先沒了個郭貴人和小阿哥,又是我身子不適,又是你的六阿哥病了,咱們合該去佛祖跟前拜一拜,祛祛晦氣才是。” 德妃輕輕垂眸,掩去眸中的復(fù)雜神色,隨口應(yīng)聲道:“是呢,合該去佛祖跟前拜一拜,祛祛身上沾染了的污邪才是?!?/br> 惠妃不覺一皺眉,總覺著她這話有什么不對,細細一想,卻又琢磨不出來,又寒暄幾句便離去了。 外頭陽光正好,照在身上暖烘烘的,惠妃瞇了瞇眼,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將心中所想拋之腦后。 身后的德妃望著她幾人的身影,目光沉沉。 身后的碧蕊小心出聲:“娘娘,您不打算將六阿哥所見之事告知皇貴妃么?咱們六阿哥可正是因為見了她們推郭貴人下水才嚇病了的,您——” 話未說完,卻見德妃面容浮現(xiàn)一抹厲色:“本宮好容易讓胤祚相信那不過是他瞧錯了的,他如今才好了,你又說這番話,難道是見不得他好么?”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2-26 22:57:48~2022-02-27 23:00: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ゆりゆり~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六十五章 夜色清涼,月光皎潔,惠妃不知何時深一腳淺一腳走在樹林中,一陣涼風緩緩吹過,身邊的枝葉都靜止不動,唯獨擦到了她耳根前,冰涼刺骨。 只見一抹素白清瘦的身影從遠處緩緩而來—— 惠妃呼吸一滯,在黑暗中猛地睜開了雙眼。 起身的動靜驚動了帳外的宮人,蘇嬤嬤第一個起身掀開了帳子,搶先關(guān)切詢問道:“娘娘,怎么了?” 惠妃一手捂著胸口劇烈喘氣,一手緊抓住她的手腕迫切問道:“今兒請來的佛像可還在?那些佛經(jīng)呢?都供上了?” 得到蘇嬤嬤肯定的答復(fù),惠妃方才松了口氣,看清了眼前蘇嬤嬤的臉,她目光中閃過一絲嫌惡,接過帕子擦了擦額前的冷汗,而后埋怨道:“若非你自作主張,我又怎么會連夜噩夢,真是晦氣!” 蘇嬤嬤霎時給了自己兩個嘴巴,這才道:“奴才知錯,只是那日夜間,奴才只瞧著那人的背影是個宮女,又擔心她將娘娘的計劃說出去,這才一時——,事出緊急,奴才這幾日也是日日抄經(jīng),不敢有絲毫懈怠的?!?/br> 惠妃不耐地打斷,語氣稍有些急促,更顯出她的心虛來:“好了,反正郭氏都已經(jīng)沒了,再說這些晦氣話有什么用?所幸你做的仔細,沒留下什么把柄。左不過是本宮多請了兩個太醫(yī)罷了,皇上都不放在心上,皇貴妃更沒有理由發(fā)作了。倒是這六阿哥病得巧.......” 惠妃語氣一頓,不過也只是稍作猜想,很快便撇開了,又問:“榮妃那處沒發(fā)現(xiàn)什么吧?” 說到此處,蘇嬤嬤語氣松快了些:“宮人說,只有諸位阿哥知道了動靜,但只當三阿哥一時興起,還悄悄為他保密著呢?!?/br> 惠妃嘴角牽起一抹笑,而后才發(fā)覺不對,“四阿哥也知道了?” 蘇嬤嬤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殷勤道:“大阿哥是您親生的,尚且沒對您透露一絲半點,那四阿哥是半路過繼過去的,又怎么會對皇貴妃視若親生母親,透露這些最微末不過的小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