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樂 第169節(jié)
假使沒有那個孩子。 可世上哪有假使。 生也生了,十月懷胎本就吃了不少的苦。 懷樂不愿,非要選了嫁,這是逼著她受委屈,梁懷惔看著心里不忍。 他想了一個擇中的法子。 “嫁人始終是要嫁的,阿囡若是不想這時候嫁,不想擇夫入贅,就把閑閑給哥哥養(yǎng),日后少與他太過于親近?!?/br> 閨閣女子,帶個孩子,這放出去話,是要浸豬籠沉河,梁懷惔在,懷樂自然沒有性命之憂,但難保不為世人所詬病。 那閑閑再沒多久,就會認人了,認了人就不好處理了。 過繼閑閑,這才是梁懷惔真正目的。 “不要......” 懷樂倏地站起來。 “阿囡不想嫁人,哥哥也不想逼你,這孩子生也生下來了,帶在哥哥身邊,就是哥哥的親孩子,哥哥會好好教養(yǎng)他。” 就說是他在外頭的女人生下來的,他的親生兒子。 當世對男子寬和。 男子未結親,帶孩子養(yǎng),這并不稀奇,汴梁先朝,英國公年逾五十,夫人早逝,膝蓋底下養(yǎng)著好幾個兒子,多得是芳華正茂的女子搶著嫁。 別談梁懷惔相貌堂堂,位高權重。 懷樂動腦袋當下?lián)u得像撥浪鼓。 “哥哥,不成的,閑閑是懷樂的親骨rou,他......跟在哥哥面前會耽誤了哥哥,日后還怎么尋嫂嫂?!?/br> 閑閑去當哥哥的親兒子,這怎么成,就算以后離得不遠,血緣關系還在,這一聲娘親和一聲姑姑,也是天和地的差別。 “........哥哥也不想這樣做,哥哥不想看他毀了阿囡。” “不要閑閑,哥哥給你改頭換面,重新?lián)裥?,日后也能好好選個自己喜歡的,嫁出去了?!?/br> “阿囡放心,養(yǎng)在哥哥膝下,哥哥不會讓他受委屈,這一生哥哥都不會結親?!?/br> 他本來也不打算結親,就算他死了,好好養(yǎng)了他,將養(yǎng)成才,他死了,也能有人保護阿囡了。 “..........” 梁懷惔執(zhí)意如此,懷樂知道說不順了。 她捏緊拳頭,看向窗桕里頭,閑閑所在的位置,良久坐下來,看向桌上的冊子,拿起來翻了。 暗樁看向一旁冷臉的傅忱。 “.........” 懷樂嘩嘩翻了看,梁懷惔挑來的世家公子自然是人像品貌上上佳,若是沒有這一遭,或許懷樂還能好好挑。 現(xiàn)如今懷樂看著,只覺得是負擔,心里郁煩。 翻到快要接近尾聲了,懷樂也不想翻回去,索性就隨手指了指面前的這個。 聲音焉了吧唧,“就他吧?!?/br> 梁懷惔捏了捏懷樂的面皮子,“再看看?!?/br> 說不定看著看著就改變主意了,梁懷惔也并不想懷樂選這一條路。 懷樂長嘆一口氣。 帶了點神上心看了,只不過她的眼神全然不是給自己挑夫婿,更像是看看熱鬧。 她垂著眼皮,傅忱也看不出來她的心不在焉,外來看,只以為懷樂用心在擇夫。 還真挑上了? 垂在身側的拳頭咯咯作響,這礙事的梁懷惔。 懷樂翻到最后,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頭發(fā)扎著小辮子,辮子里頭串著各式珠子,圓袍領子,外邦的長相。 不正是起央追嗎? 知根知底,也不用去處,懷樂指著他。 “要阿央哥哥?!?/br> 哥哥? 叫這么甜?傅忱胸腔里倒了一壇子陳年老醋,正在倒海翻江。 她都沒有正兒八經(jīng)好好叫他過幾回。 不是陛下,就是陛下,連名字都沒有喊過。 起央追,就叫阿央哥哥? 梁懷惔眉頭一皺,起央追?他并沒有把起央追放上去。 “什么?” 拿過來一看,起央追就在里頭,還放在最后,生怕他看見。 梁懷惔一看就知道,許是他叫副將去搜羅青年才俊的事情被他知道了,他自己叫人弄上去的人。 梁懷惔說拿過來一看,懷樂剛剛遞過去,他哪里看,連看都沒有看,面無表情,手下絲毫不留情,唰一聲給撕了。 面不改色遞過去,“重新選?!?/br> 懷樂不接了,“為什么阿央哥哥不可以!” 梁懷惔直接損,“他不好?!?/br> “懷樂覺得阿央哥哥好,就要選他?!?/br> 傅忱聽著這話,莫名覺得很熟悉,怎么熟悉說不上來。 剛剛覺得梁懷惔手撕的動作很舒服,這口氣沒出來,因為懷樂這句話又堵上了。 “他不干凈?!?/br> 懷樂,“.........” 起央追的為人義氣不必說,他之前的花花腸子可絲毫提不上眼,躺哪睡哪,西域有名些楚館,他都是???,粉頭遍地。 在梁懷惔眼里,他臟得不行。 這樣,怎么配得上他meimei。 “哥哥不是說隨便冊子上的挑嗎,阿央知根知底,他也知道閑閑的存在,他入了贅想必也挺好的?!?/br> “哥哥之前讓他進冊子肯定也是仔細想過的吧,怎么還反悔了?” 懷樂試探著事情還有沒有回旋的余地,能不能讓梁懷惔改變主意。 “他不成,哥哥沒想選他,約是底下人沒注意弄錯了。” “不是哥哥親自選的人入的小冊子嗎?” 梁懷惔拿過冊子,又仔仔細細檢查了個遍,每個人他都過了眼,除了后頭冒出來的起央追,都是他精心挑選的人。 “看吧,出不了錯了?!?/br> 懷樂不要,“既然哥哥都滿意,哥哥就提懷樂挑一個吧,懷樂都可以的?!?/br> 梁懷惔盯著懷樂看了幾瞬。 這次如果他妥協(xié)了,下次肯定狠不下來心,也不能拖了,實在不行,一個個相看。 梁懷惔準確無誤翻到剛剛懷樂隨手指的那個人,“既如此,那就選阿囡之前相看入眼的這個人吧?!?/br> “這兩日哥哥著人送脂粉和料子過來,好好再裁幾身衣裳?!?/br> “過兩日你們見見面?!?/br> 懷樂不接話,“.........” 兩兄妹相顧無言坐了會,兩懷惔把桌上的果茶都喝完了,他囑咐懷樂好好休息,別太勞累,就出了院子。 懷樂看著桌上留下的冊子,又看了看墻頭。 ........ 一連幾日,傅忱都沒有來過。 不僅傅忱沒有回來,傅唯禹也沒有回來,問了哥哥,梁懷惔只說她留了封書信,回長京了。 還將那封信給了懷樂看。 見是傅唯禹的真跡筆墨,懷樂也沒有再說什么。 傅唯禹這一走,懷樂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只有暗樁出現(xiàn)過,他常常帶望春樓的糕點給懷樂。 問他是傅忱讓去買的嗎。 暗樁不答,送了糕點就走。 懷樂本來裁的衣裳就很多,這兩日梁懷惔讓人送過來的衣裳更是多得都堆不下了。 懷樂看著滿屋子的琳瑯滿目的衣料首飾,心里也煩得不想說話。 到了約好的日子。 女婢子很早便起來給懷樂梳妝打扮就要出門了,懷樂要帶上閑閑。 梁懷惔擰了眉,懷樂卻執(zhí)意不肯,要是閑閑不去,她也不打算去。 “哥哥不是說,擇夫入贅嗎?他難道還不知道懷樂已為人母?” 這倒是好了,梁懷惔嘆出一口氣。 “成?!?/br> 今兒個要見的人是提上來的新科進士,寒門出身,老實人,長得清俊,家里人都不在了,唯一的不好,也是太過于老實。 冊子,懷樂就沒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