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樂 第121節(jié)
這家客棧的上等房,有內(nèi)外間,中間有圓弧的扇門。 里間還置了一扇很大的并蒂蓮的屏風(fēng)。 起央追在外頭和梁懷惔商謀接下的路子,懷樂聽見些許走,幾日、動身、商船的只言片語。 她捏著一塊糕點,輕手輕腳繞過屏風(fēng)躲在了圓扇門扉后頭,偷聽他們說話。 “小流鶯的身子還成嗎?我們差不離該走了,汴梁那頭最近動作大得很,宮內(nèi)的消息探不出來,我留在汴梁的人在外面察覺到了風(fēng)吹草動?!?/br> “傅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小流鶯不見了?!?/br> 懷樂聞言,瞳孔驟然放大,手指按緊了門扉。 他要出來抓懷樂了。 “我們的人手全都撥了出去,他的性子陰狠毒辣,手段無所不用其極,我們?nèi)缃駧е×鼹L和他斗,手腳處處受鉗制,繼續(xù)留下來局面會變得很被動?!?/br> 梁懷惔面色凝重,他怎會不知道如今的局勢。 可是..... “阿囡最近神思憂慮,修養(yǎng)不好,我怕上路,她吃不消?!?/br> “孩子.....” “孩子若是就沒有了,她會難過?!?/br> 懷樂聽了,內(nèi)心復(fù)雜,不管二哥哥是不是真的對她好,撫慰人好聽的話總讓人聽了想哭。 第一回 出宮,當(dāng)時傅忱找到懷樂,護(hù)著懷樂的柏大哥險些被他砍傷了手臂。 他身居高位,受不得半點忤逆,溫伯伯一家百般順從,都被壓得喘不過氣,二哥哥的性子,懷樂更知道。 懷樂捏緊了拳頭。 她不能拖累二哥哥。 起央追不懂了,“孩子流了不是更好,反正你也不想小流鶯生養(yǎng)你死對頭的孩子吧?!?/br> “流著傅忱血脈的孩子,將來叫你什么?” 梁懷惔臉黑了。 起央追伸出手指頭給他羅列,“指不定長了像傅忱,你整日看著一張像他的臉,心里不煩?” “再者說了,流了好,小流鶯帶著孩子,日后總不好議親招婿吧,你難不成要叫她守一輩子空房?” “吁.....你將小流鶯許給我,我倒是不介意有個孩子帶?!?/br> 大概是一輩子虐不了傅忱撿些威風(fēng),實在不成,讓那像傅忱的小孩叫他一聲爹,想想就很愜意啊。 梁懷惔一巴掌拍起央追腦袋,他手下不留情,啪一大聲,懷樂都嚇個激靈,差點吊一口氣出聲就被發(fā)現(xiàn)了。 起央追捂頭不滿,就要罵人。 梁懷惔豎起手指到嘴邊:噓。 起央追,“嘖?!敝坏贸粤诉@個悶虧。 “咱們言歸正傳,說正事,汴梁傳來消息,柏家落大獄,柏家,就是之前聽說在朝堂上特別剛正不阿的前任鐘官,柏家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傅忱,被滅了幾族。” 懷樂剛剛穩(wěn)住的身子,眼睛更被柏家被抄的消息嚇得驟縮。 什么??? 溫伯伯他們出事了,她死死咬住手掌處的虎口。 他說了,柏家好好的。 高官厚祿。 他又騙了懷樂,他竟然又騙了懷樂?。“阉?dāng)傻子。 “唯獨(dú)柏家?guī)讉€困在牢里,跑了一個最有出息的柏清珩,奔朝北疆,我估算著,八成找你那大哥去了?!?/br> 懷樂咬緊了牙齒,虎口滲出了血,她被傅忱的偽善狠毒驚得察覺不到痛了。 小腹一陣緊縮,要用力才能大口呼吸。 這么多的事情.... 是了,都怪懷樂被他蒙弊,沒有去求證,相信了他的謊話。 懷樂的眼淚掉了下來,都是她害了溫伯伯一家。 柏夫人,柏大哥,還有俐君,他十歲都不到。 梁懷惔忙著跟傅忱斗,甚少關(guān)注梁懷硯,“屬實嗎?” 起央追點頭,“千真萬確?!?/br> “什么時候的事?” “抄家是早前,我們還在汴梁時,立后那幾日吧,柏清珩逃跑的日子再往后撥點?!?/br> “他一個文官,手上沒有權(quán)勢,你也別怕。” 柏清珩這人,梁懷惔有些印象。 文學(xué)甚是不錯。 因此梁懷惔不認(rèn)為起央追的說法,他講。 “文官武將從來密不可分,武將出力文官獻(xiàn)計,他真去北疆了,那梁懷硯如虎添翼?!?/br> 起央追瞇眼,“我們的人也快到北疆,找人結(jié)果了他?” 梁懷惔搖頭,“不成。” 起央追發(fā)愁,“那可如何,不論如何,這么說來,我們快些走了,加了你一個大哥,我們屆時更加腹背受敵?!?/br> 梁懷惔捏緊拳頭,拿不出決斷。 懷樂背靠著門扉滑落下來,抱著膝頭,她覺得渾身寒冷。 靜默了好久。 外頭沒有聲音,懷樂卻做了決定,不行! 她不能跟著二哥哥走,不能害了二哥哥! 第69章 兩人說到后面, 算著傅忱從汴梁到沂水的腳程,走官道趕快馬的話。 一個多月的限度縮天數(shù),至少也要半個月, 何況他們在沂水城耽擱了有幾日了,再不走,怕出別的變故。 起央追的擔(dān)憂不無道理, 眼下的局面,是不穩(wěn)的。 梁家的王朝被推翻了,沒了要爭的儲君之位, 梁懷惔和梁懷硯并沒有正面的沖突。 他那位名義上的大哥, 也是個不虛的主兒, 難保他不會為了擴(kuò)大自己的兵力權(quán)勢, 對他身邊的人下手,奪他的兵符,壯大自己, 討好北疆帝王。 “就在三日后出發(fā)吧,跟著商隊?!?/br> 起央追沒有異議,小流鶯的身子骨架不住水路。 這幾日懷樂一直乖乖的服藥, 氣色好了很多, 她在私下備了很多離開需要的物件。 旁的都不需要多帶,重要的是銀子。 傅忱之前給她一個錢莊的對牌, 是無窮盡的數(shù)額。 懷樂身上還有些之前的珠釵首飾以及梁懷惔撥給她的金葉子。 前幾日梁懷惔都是深居簡出的, 可眼下怕出事,他覺得起央追做事毛躁, 丟給心腹人去辦又覺得不成, 便自己親自cao勞。 花了大筆的銀子, 選了幾個武功高強(qiáng)的女子給懷樂做近侍衛(wèi), 還配了穩(wěn)婆,以及郎中,廚子。 三日后,客棧門前要走一波去西律做生意的胡商人馬。 起央追早就打點過。 一行人喬裝整頓,扮成商隊的模樣,也跟著出城去了。 傅忱要出巡,不能堂而皇之地走,周圍的人虎視眈眈,只能秘密出關(guān)。 發(fā)現(xiàn)懷樂的第二日稱病,整日咳嗽,隔著暗簾上朝,在自己的暗人里頭挑了個身形都和他差不多的替他坐陣。 宰輔和鏢旗互相鉗制,倒是不擔(dān)心朝政由誰做大,新扶持上來的大理寺卿主是個堪重用的人,傅忱交由他秘密監(jiān)朝。 汴梁內(nèi)患,大牢里頭宣武帝雖然瘋了,但黎美人卻是個身殘志堅的,還有梁懷鳶一干女眷,至今都還好好的。 傅忱謹(jǐn)慎,他命人加固了牢房,布人在周圍,誰敢踏出牢房,格殺勿論。 后宮倒是有人打點,沒有正兒八經(jīng)的名頭主子坐鎮(zhèn),恐怕生亂。 傅忱找來了傅唯禹,說給她個將功贖罪的機(jī)會,讓她瞧著后宮。 他這個meimei是個人精,自然是能料理好的。 誰知道,傅唯禹居然破罐子破摔,她是害怕傅忱也惜命,怎么都不愿意留在汴梁。 傅忱走了,外頭的人打進(jìn)來,她不成活靶子了? 她聽人說,梁懷惔逃了。 本來是在心里替他開心的事情,但不知道為什么,見不到他,傅唯禹的心里反而有些淡淡的悶。 她想跟著傅忱走,指不定能見到他。 軟磨硬泡,知道懷樂是傅忱的軟肋,使勁往懷樂身上掰扯。 “皇兄,您此行出門是要尋皇嫂的吧,我就隨您去吧,我和皇嫂也算說得上來話,您和她之間,指不定有什么,唯禹還能幫襯一些,總不讓皇嫂跟您生了齟齬?!?/br> 傅忱想到先前傅唯禹哄得懷樂開懷笑了的事情,換了主意,在想要不要帶上他。 “唯禹也是出于好心,不想您和皇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