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樂 第104節(jié)
“一個女人,世上多了去,實在不行換一個,我說你犟什么?非要把你的命都給搭上去,她真的那么重要嗎?” 梁懷惔笑,扯到嘴邊的破掉的傷口,整張臉都扯著疼。 “那你呢,叫你走了,怎么又回來,舍不得我?” 起央追呸一聲,“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啊,我是覺得你那侍衛(wèi)跟著我,我還要替你照料,所以我把他送回來給你,你自己的人還是自己帶著吧?!?/br> “這鎖鏈怎么這樣難砍。” 起央追眉目一凌,雙手握刀,用盡力氣大呵一聲。 “砰—” 他的刀斷了。 起央追丟掉刀柄,搓搓發(fā)紅的掌心,啐一口血痰,“他娘的傅忱?!?/br> “難怪外頭守著的人沒有多少,我先前還覺得納悶呢,敢情竅門出在這里?!?/br> 起央追晃了晃鎖鏈,“他這是怕你跑掉,這么忌憚?” 起央追翻到了鎖孔,起央追在西域學過幾招,試了都不頂用,鎖孔的設計更為精妙,只怕尋常的盜賊都難以破開。 “鑰匙會不會在外頭的人手上?” 齊律耶的藥很好,梁懷惔終于沒有剛剛那么昏昏沉沉,他抬頭叫起央追。 “別去了,鑰匙不在看守的手上?!?/br> 起央追折返,臉色微變,“在傅忱的手中?” 在他的手上就麻煩了,這要怎么拿? 難不成無功而返嗎? 汴梁處處都是傅忱的眼線,錯過這個好機會,等他明日回過神來,就不會再有這么好的時機了。 梁懷惔搖頭,“在他的近衛(wèi)手中,那個人身手很強,你打不過他?!?/br> “.........” 起央追好歹是西域第一武士,他在梁懷惔之前也是打遍天下無敵手,去哪不都是被人喊王子,誰敢不敬著他。 自從西域和南梁打了那一仗敗了以后,他好似就再也沒有嬴過了,梁懷惔也就算了,又來了個傅忱。 真他娘的個個都出類拔萃。 傅忱男生女相,比梁懷硯更加文弱,可是呢?梁懷惔都打不過他。居然還是個比付祈安還要更狠的角色。 臥薪嘗膽,默不作聲把西律和南梁都給并吞了。 他們幾個皇室子弟當中,就他的年歲最小。 起央追是處處都碰壁,現(xiàn)在連傅忱身邊的近衛(wèi),他都被說打不過? 這話放之前放外頭,起央追肯定要和梁懷惔跳腳,好好爭辯。 可眼下迫在眉睫,打開鏈子救人才是正事。 起央追有些喪頹,抓頭道,“怎么辦?” 梁懷惔抬眼看他,“若不然你先走?” “你在跟我說屁話?我來都來了,能空手回去?” 這話說得頗有深意。 起央追來南梁本來是要來掏好處的,誰知道半點邊沒沾著,命都差點搭在這里。 當時被傅忱帶人圍了平康坊,起央追當時即使想著傅忱可能會忌憚西域的勢力不敢殺他。 但傅忱那個瘋子,誰能猜得中他的心意? 聯(lián)姻沒成,起央追算是來了一場空。 他當時說要帶梁懷惔回西域,有一個很大的原因,也是看中了梁懷惔的本事,他是武將,在傅忱沒嶄露頭角前,可謂是大殺一方,所向披靡,戰(zhàn)無不勝。 西域有了梁懷惔必然要更上一層樓。起央追是必須要折回來救梁懷惔。 論不論前頭的邦國利益,且不說梁懷惔跟他多年兄弟,再說在那生死關頭,梁懷惔斷后讓他走,還把身邊的人都留給他,護他出城。 西域的兒郎重情重義,豈是貪生怕死的孬輩。 “急了?” “別廢話!”起央追又拿一把新刀,重新再砍。 梁懷惔叫他收手,“我的人你帶來沒?” 起央追頭往外點,示意道,“在外頭守著?!?/br> “我的佩劍煙城月在他那里,你去拿來。” 起央追一拍腦袋,“我怎么把這茬給忘了!煙城月削鐵如泥,這寒鐵打造的鐵鏈別的兵器或許奈何不了它,但用煙城月自然也不在話下?!?/br> “你也真是,非看著我急了不告訴我!逗我急了你開心?” 梁懷惔低頭一呵,他只是在試探。 起央追講義氣,但事關阿囡,他不放心交托給任何人。 他要去救阿囡! 梁懷惔在暗中蓄力,可用盡全力都攢不起來一絲力氣,起央追在外頭拿回煙城月把鎖鏈劈開的時候。 沒了鎖鏈吊住四肢,他腿軟,直接癱溺到了水里。 “衡之!” 起央追和他的手下沖進水里把梁懷惔撈出來,起央追嗆了一口水,咸辣得他當場吐出來。 “這水里摻合了辣酒與鹽?!?/br> 往下看,底下還有一些蛇蟲,還被梁懷惔整死了,飄著一些碎rou沫。 梁懷惔癱在旁岸喘氣,他連拳頭都捏不起來,大喘氣看著結滿蜘蛛網的屋頂。 起央追一圈砸在地上,“他竟然這樣折磨你!” 梁懷惔不以為意,這些都是小把戲,比之當時他對傅忱的折磨,算不得什么。 小打小鬧而已,他是武將,還怕這些? 傅忱為了兵符,還真的夠得忍。 說這些毫無意義,梁懷惔用大力氣翻了個半身,起央追扶他起來,帶著他往外走。 梁懷惔走了幾步,到外頭時,他忽然攥住起央追的手臂,看向跟在他后面的齊律耶,又轉回來起央追道。 “阿央,有沒有能叫人猛然增功的藥?!?/br> 軟筋散沒有解藥,要想迅速恢復氣力,倒是可以走增功的法子,算是劍走偏鋒,以毒攻毒,這個法子很傷身,搞不好會廢。 起央追不解看向他,“你想看干什么?” 梁懷惔松開他的手臂,自己撐住門框,眼里暗色沉沉。 起央追一看就明白了,“你還不死心?還要去找你的阿囡?!?/br> 梁懷惔說,“我找到她了?!?/br> 起央追裝傻,“啊?!” “她在哪?” 不用說,自然是在傅忱的手上,起央追之前設伏,小流鶯和傅忱關系親密,為了保護她,傅忱不惜以命抵箭。 那位緊張小流鶯的程度,可絲毫不比梁懷惔緊張她的程度低。 起央追心里打鼓,盡量憋得面不改色。 別叫他可能出來什么不對。 梁懷惔看他,又把目光轉回來,閉上眼,“傅忱今日立后,他要立的后正是阿囡?!?/br> “啊????!” 這是來真的啊,傅忱娶了小流鶯,還給皇后的位置。 “我要去救阿囡,將她帶走!” 起央追瞠目結舌,開什么玩笑。 梁懷惔的頭發(fā)還在滴水,“阿央,你我兄弟一場,我從未你開過口,今日你來救我,我記下了?!?/br> “也算幫人幫到底,你把增功的藥,日后,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你只需開個口,上刀山下火海,我梁懷惔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起央追欲言又止,他聽著也非常難過。 “不是我不幫你,而是你要衡量一下實力,我知道小流鶯對你很重要,但如今你只身一人,好吧,算上我,再加上底下我今日帶來的這一竿子人,咱們加起來,跟傅忱手下的人比,沒那個實力硬碰硬啊。” “他為人陰險,決計不可能說是讓你和他比一場,贏了就讓你帶走你的阿囡?!?/br> “你知道,做兄弟的,我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去跟他打。” “咱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br> “你在他手上吃的苦頭還不夠嗎?” 起央追只是往梁懷惔的層面勸,他都沒有從懷樂的層面勸,這都幾時了。 夜深成這樣,人家該辦的事,肯定都辦了..... 起央追不敢說,要真說出口,梁懷惔只怕什么都聽不進去了,絕對要去跟傅忱拼命。 “衡之啊,你跟我走吧,我們去調度兵馬再回來成嗎,不要急這一時半會,咱們都栽了也沒有關系,你的阿囡....” 梁懷惔的手指砸在門框上。 抬眼看向外頭黑壓壓的天,“我去整頓,調度兵馬?!?/br> 他說到做到,敢動他meimei,他一定要把傅忱碎尸萬段。 ....... 奉先殿的紅燭已經燃了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