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樂 第61節(jié)
她站在皇宮里,周圍都是死人,有三jiejie四jiejie,大哥哥二哥哥,父皇黎美人,都死了。 突然有人叫她。 “梁懷樂!” 懷樂轉(zhuǎn)過背,是傅忱,他手里握著劍,眼睛黑沉嚇人,渾身上下都是血,還在滴滴答答往下墜,這些人都是他殺的。 他咬牙切齒,兇狠極了一個字一個字道。 “我不是說過了再也不想見到你,你怎么又出現(xiàn)了.....” “你也想死.....” 他那張臉依然漂亮旖麗,因為沾了血突然變得猙獰起來,他咬牙切齒,朝懷樂慢慢走過來。 刀劍泛光,懷樂要跑,結(jié)果被地上的尸體絆倒了,血水污濁了她的裙衫,她的手在抖,渾身都在抖。 懷樂下意識張口,就叫成了,“忱哥哥.......” “我說了我不是你哥哥!你要我說幾遍!” “不、不要....” 她求傅忱,一陣驚雷忽劃破天際,傅忱的臉忽至眼前,天光乍現(xiàn),不是天光是他泛寒的劍,朝懷樂揚劈起來了! “不要!” 懷樂大喊著,雙手雙腿撲騰,從噩夢中驚醒,大喘著氣。 渾身都被冷汗?jié)矟裢噶耍袷菑乃飺瞥鰜怼?/br> 懷樂脫力一般,她虛脫靠著,扶著汗津津的胸口,不斷安撫自己。 是夢。 仰頭朝上看去,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見。 懷樂她撐著身子骨下地,找到火折子點燃長燭。 她剛剛點燃了火,屋內(nèi)亮起來了,雖然沒有太明亮,但也給了懷樂足夠的安全感。 看到旁邊的銅鏡,過去看了看,還好好的,懷樂沒有被砍死,夢里的傅忱太可怕了。 懷樂呆滯了很久,腿發(fā)麻了,她看著地上的沙力,看著靴邊的白玉蘭花,她想到在偏殿的時候,想到傅忱的幾件青衫上繡有白玉蘭。 白玉蘭在汴梁皇宮少見,汴梁御花園有很多花種,但多是些彰顯雍容華貴的芙蓉牡丹。 懷樂的女紅不太好,她不像三jiejie四jiejie有母妃指導(dǎo),或者找女紅師父,懷樂多是她自己摩挲出來的,她好似天生就不會女紅,繡出來的白玉蘭不成形,手總是被針扎得到處都是眼。 怕傅忱看見,她都是躲著繡的。 練了很多次,都繡不出來栩栩如生。 不知道為什么又想到以前的事情了,她只是不明白,傅忱為什么要這樣討厭她,要對她冷言冷語,如今依稀有些明白了。 只怕不是討厭,是恨..... 喉頭像是有莫名的東西哽著,卡得懷樂一瞬間失聲,懷樂的眼睛漲熱,她知道這種熟悉的感覺。 怕自己又忍不住掉眼淚,懷樂仰起頭,睜大眼,用手扇著發(fā)酸的鼻尖,廢力忍了回去。 蹲久了腿腳有些發(fā)酸,懷樂撐著膝蓋站起來,護著被風(fēng)晃模糊的燭光,正準(zhǔn)備的睡的時候,旁邊的小兔子不見了蹤影。 懷樂四處找,最終在外面找到了它,小兔子嘴里嚼著干枯的殘葉。 看到懷樂過來,它往懷樂這邊跳了一步。 懷樂把她抱起來,摸著它的腦袋,將臉蹭上去。 “都怪我,回來的時候忘記給你喂飯了,讓你餓壞了,對不起,下次不會?!?/br> 小兔子沒聽懂她的話,只覺得她的懷抱溫暖,就往里窩。 “外面太冷了,下次不要朝外面跑啊,外面壞人太多了,回屋,我給你喂新鮮的菜葉?!?/br> 懷樂抱著兔子往里走,她才走兩步,門突然被人敲響了,響得太突兀,叫懷樂的脊背一僵,夢里的害怕卷土重來。 她轉(zhuǎn)過頭,看了看,“砰砰砰——” 不是幻聽,真的有人在敲門,懷樂咽了咽口水。 “誰呀?” 她不敢向前,越發(fā)抱緊懷里的小兔子。 門后傳來的女聲微弱,但柏清珩還是聽出來了,是懷樂。 柏清珩心里的忐忑落了,他今日醒了聽到府上守夜的小廝在竊竊私語,說今夜汴梁大動作,新帝出游在街上抓到了皇宮里的逃犯,陣仗很大,人已經(jīng)被關(guān)起來了。 柏清珩關(guān)心則亂,他擔(dān)心是懷樂,連夜偷跑出來了。 “懷樂meimei,是我。” 聽到柏清珩的聲音,懷樂趕緊過去開了門,將柏清珩迎了進來。 “柏大哥....” “你怎么來了?” 進了屋,屋內(nèi)亮堂,懷樂才發(fā)現(xiàn),柏清珩的臉色有幾分蒼白,他似乎出來得匆忙。 懷樂給她倒了一碗水,“柏大哥,出了什么事嗎?” 柏清珩來時就在想,他來了要說什么,只為確認(rèn)她是否安好? 連連敲門不見人應(yīng),他心里害怕極了。 如果懷樂真的被抓走了。 好在見到了人,見到她好端端在面前,柏清珩提心吊膽一路的心才放下來。 放下來沒多久,他想到他的父親,想到一團亂的線,眼下的安寧只怕維持不要多久。 鬼使神差之間,柏清珩問出來了那句話。 “懷樂meimei,你愿意跟我走嗎?” 沒有任何首尾,話出口時,他有幾分懊惱,只覺得是突兀了一些,但他此刻也只想著帶懷樂走了。 柏清珩甚至不知道從何問起,他明明想了幾日,見到了懷樂,該問問她真實的來歷。 但如今又覺得,知道了又如何。 她不愿意說自然是有她的理由,既不想說,他不該強問,要是想說了,她會告訴自己的。 而今,父親必然會有所動作,他不能那般無動于衷,太被動。 柏清珩問完,定定看著懷樂,等待他的回答。 懷樂直覺看著眼前的柏大哥,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知道她是誰了。 知道一切了嗎? 所以.....來帶她走的嗎...在她特別害怕的時候。 懷樂沒說愿不愿意,就一個走字,一雙溫暖的眼,一句溫暖的話,叫她忍回去的哭意,又跑了出來。 她撲到柏清珩的懷里,失控到嘶聲力竭大哭起來。 小兔子跳到兩人中間。 * 傅唯禹不肯走,她撒潑打滾在暗樁靠近她的時候,抱著柱子,說傅忱要是把她送回西律就一頭撞在柱子上。 她還說暗樁說,要是把她打暈扔回西律,她醒過來就自刎。 最后兩日了,宮內(nèi)不讓見血,傅忱只得忍了,傅唯禹終于能留下來。 留下來也是被圈禁,傅忱撥了很多人看著她,不允許她進出,把她關(guān)在黎美人的含元殿。 含元殿食人鯧還活著,傅唯禹看過一眼就嚇暈過去了,醒過來時病倒了,太醫(yī)去看了,說是驚嚇過度導(dǎo)致的神思衰弱。 傅忱沒心思管他,距離年歲只剩一天了。 他聽了什么都聽不進去,他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件事情。 梁懷樂。 蠱師在準(zhǔn)備明日祭祀的東西,祭壇設(shè)在正殿,堆著很多無谷白米,雞鴨魚rou,那兩只蠱蟲,最中央放著苗疆九頭蛇神。 前面的兩旁放著兩張改過可供人躺的羅漢塌。 一旁‘懷樂’的尸體已經(jīng)放上去了,用白布蓋著。 傅忱在正殿負(fù)手而立,他看著那張?zhí)芍鴳褬返牧_漢塌,掩在袖中的手不斷臨摹的印象里梁懷樂的輪廓。 傅忱自初次和付祈安吃醉酒去過偏殿,就一次都沒去過了。 他也沒有看過懷樂,他在逃避,只一回,在長階上看到躺在那里的梁懷樂,幾乎叫他心死。 自后一次都不敢去看,了無聲息的梁懷樂他不能看。 他只接受活蹦亂跳永遠(yuǎn)跟在他后面的梁懷樂。 “........” “陛下,柏文溫已秘密返京了。” “您讓查的柏清珩,屬下摸到了他正是柏文溫的第一子?!?/br> 其實柏文溫有兩個兒子的事,傅忱早間叫人去查早就查到了,不過那會他只查錯處,揪柏家人的尾巴。 當(dāng)時還能上心記著,柏文溫一從鐘官的位置上下來,誰還記得柏清珩是他的兒子。 傅忱要查衡宗,他托付找題卷找衡宗給柏清珩,當(dāng)然要確保柏清珩可用。 當(dāng)時暗樁領(lǐng)命去查柏清珩的時候,只覺得他的名字耳熟。 “柏清珩官風(fēng)正派,同僚對他的看法皆是一致的好談?!?/br> 眼下..... “柏文溫卡在中間,陛下還要不要再用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