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樂 第31節(jié)
紅棗不怎么貴,一文錢也能買,她可以去膳房幫粗使的仆娘燒火擦碗。 “呼......” 懷樂鼓起嘴把熱氣騰騰的飴糖水吹得溫涼,把紅棗掐成小碎片泡在里面。 “吹...吹涼了..” 她笑吟吟端過來,“忱哥哥...可以喝啦?!?/br> 傅忱沒動(dòng)。 他并沒有在梁懷樂臉上找到紕漏,只看到她一腔柔情,她笑起來眸光彎彎,眉目流轉(zhuǎn),好漂亮,她的嘴巴鼓起來也軟軟的,看起來很好親的樣子。 傅忱快要陷進(jìn)去。 傅忱比懷樂傷得重,他的手和臉都掛了彩,懷樂想應(yīng)該是他動(dòng)起來疼。 就用勺子舀起來,喂到他的唇邊。 “甜的...” 傅忱別開臉,猛然把藥推翻了,小瓷碗碎了,飴糖水和紅棗到處都是。 他吼懷樂。 “我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憐憫和幫助,尤其是你的,你馬上出去。” 懷樂紅起來的眼睛,叫傅忱的心也跟著刺痛。他捂著心口,掌下的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有力,他快要窒息了。 他怎么這么難過,比在夢里還要難過,他好像生了病,一瞬間頭暈?zāi)垦!?/br> “忱哥哥....” “是不是.....懷樂哪里做得不夠好....還是......碰到你的傷口了?....” 可不可以總是這樣兇懷樂,難道是因?yàn)樾堰^來看過來的人不是三jiejie。 三jiejie怎么會來這里呢。 “閉嘴!我叫你走!” 傅忱兇得不成樣子,他胸腔起伏著,梁懷惔拿惠沅皇后激他的時(shí)候,他都沒有生氣到這份上。 暗樁在附近看著,他一點(diǎn)都摸不懂傅忱的心思,小公主對他真的很的是豁出命去的好,殿下不說給她點(diǎn)好臉,也不至于這般糟踐小公主的真心吧。 當(dāng)然,這番話,暗樁是絕對不敢在傅忱面前多嘴的,傅忱一定會拔掉他的舌頭。 懷樂在原地,她委屈得不行,不知道傅忱為什么要這樣。 她做錯(cuò)什么了嗎? 惹他這樣生氣,懷樂沒走,她還向前一步。 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傅忱為什么生氣。 傅忱不讓她過來。 “梁懷樂,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嘴臉,我看著就覺得惡心?!?/br> “你以為用流幾滴眼淚,對我獻(xiàn)一點(diǎn)殷勤,替我擋幾棍子,給我?guī)最w紅棗,對我獻(xiàn)一點(diǎn)殷勤,就能騙到我了是嗎?” “我一輩子都不會上你的當(dāng),受你的騙,也不會為你動(dòng)容,更不看上你,梁懷樂!” 懷樂的眼淚傾瀉而下,她的唇已經(jīng)被咬破了,傅忱這些話叫她哽咽不已。 “忱....忱...” 傅忱狠狠打斷她,“你要我跟你說多少遍!別叫我哥哥?!?/br> “我不是你哥哥!” 兩人的爭吵,將窩在小被褥里的狼崽驚醒了,它眼睛睜得比剛剛大很多,發(fā)出讓人聽不見的綿叫,它還年幼得多,剛出生沒多久,只是會跑而已。 平日吃得少,氣息本來微弱,如今這么一折騰,身上的骨頭斷了好幾處,它活不了多久了。 懷樂央求著太醫(yī)也給小狼崽看了,太醫(yī)看懷樂哭得傷心,沒說它將不久于人世。 回答跟傅忱都是一樣的,熬藥喝了,其余的聽天由命吧。 它睜著骨碌碌的眼皮,看著懷樂,好似在叫她別哭一樣。 它沒力氣跑出來去舔懷樂的裙擺和她的手心了。 可惜懷樂沉浸在難以言喻的悲傷中,她沒有聽見小狼崽的細(xì)若游絲的哀鳴。 她想到三jiejie,終于沒有忍住,問出來了。 “你..你...是喜歡三jiejie嗎?” 傅忱氣上腦了,只要能有讓懷樂不痛快,別再他面前哭,哭得叫他無法釋懷,心疼不已的事,他都想去做。 所以也沒什么好想好猶豫的,傅忱很快接上懷樂的話。 他干脆利落不過腦子直接承認(rèn)了。 “是,我喜歡你三jiejie?!?/br> 暗樁縱觀局勢一句話都不敢講,南梁三公主是個(gè)很聰明的女人,要說殿下來到南梁為質(zhì)。 南梁的皇室里唯一沒有對殿下進(jìn)行拜高踩低,進(jìn)行欺凌的便是她了。 她暗里吩咐底下人不要苛待傅忱,在一次梁懷惔快要打斷傅忱右腿的時(shí)候,及時(shí)出現(xiàn)制止了他。 傅忱也跟暗樁吩咐過,日后大軍踏入南梁,梁懷月不必殺。 不必殺就不必殺,他說出那句話的時(shí)候,語氣里是僅僅的考量。 可眼前這位小公主...... 為何要一再□□,避子湯的事情,是給她的,殿下既然與她有了肌膚之親,莫說給她一些憐惜。 這般出言傷人。 殿下明明也是...在乎小公主的,他那張靡麗面具下的真實(shí)情緒,并不比小公主少。 他自己不知道嗎? 還是要故意這樣做? 玢王和太子自三日前巴郡吏水一戰(zhàn),兩敗俱傷。 殿下吩咐付祈安收網(wǎng),如今付祈安已經(jīng)成功策反了玢王軍帳里的大將。 而新太子只得皇帝和新后的憐愛,后宮不能干政,如今皇帝臥病床沿。 付祈安老謀深算把握朝堂,老臣大部分倒戈,小部分明哲保身,也不敢多管閑事。 唯獨(dú)一些寒門支持太子,卻也只是沒什么權(quán)勢的墨桿子,只敢寫一些義憤填膺的文章含沙.射.影罷了。 西律的大軍已經(jīng)整頓好了,分成小股來到南梁,付祈安即將不日抵達(dá)。 西律與南梁之間的一場惡戰(zhàn),不可以避免。 假株錢已經(jīng)非常成功的卷換了,流入南梁最大的錢莊和堵坊。 這場交戰(zhàn),西律勢在必得。 殿下有什么顧慮呢?為什么要故意這樣說?他看起來也不像是故意的神情。 懷樂的小臉蛋在一瞬間被抽干血色,落寞站在床塌邊,這次輪到她沒說話。 “........” 懷樂一直都知道,她比不上三jiejie。 三jiejie什么都有,她什么都沒有,大家都喜歡三jiejie。 忱哥哥,她以為傅忱會跟別人不一樣。 懷樂占了他的便宜,他也沒有離開懷樂棄她而去。 他一直在這里,他心地善良,他看到孤苦無依,可憐兮兮的小黃狗也會抱回來,把自己吃的糖雞蛋給它。 不,是該說她奢望了,他一開始就是喜歡三jiejie的,他在夢里叫三jiejie的名字。 也喜歡三jiejie。 懷樂跟小黃狗是一樣的,忱哥哥他只是看懷樂可憐。 傅忱仿佛看不見懷樂的傷痛,他接著重復(fù)。 “我是喜歡梁懷月?!?/br> “你能跟梁懷月比嗎?有什么資格和她比?你拿什么跟她比?” 懷樂沉默著,氣氛也死寂一般的沉默。 傅忱心里明明不好過,嘴上的話卻不饒人。 “暫且不說她識得禮數(shù)萬事都能周全圓滿,容色貌美又通音律,至少她說話利索,全然不似你這般愚蠢憨笨,纏著男人不要臉面,單是我說的后面這些就勝你萬千?!?/br> “……” 懷樂也時(shí)常覺得她很差勁。 但自己想和身邊在乎的人干脆利落地說出來,二者完全不一樣。 前者是自卑心痛,后者不亞剜心,好像被人用一盆冰水在寒天雪地里將她澆透。 懷樂沒想過親耳聽到會這樣難過,原來在漂亮質(zhì)子心里是這樣瞧她的。 她說她不要臉面纏著他。 她只是害怕孤單,不想自己一個(gè)人。 卻忘記了這樣會給他造成困擾,他原來這樣討厭懷樂。 “梁懷月什么都比你好,你有什么資格和她比較?!你拿得出來什么和她相論?” 懷樂被他說得難堪極了,她的手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握成拳,指尖都掐得很疼。 她的淚水不停地打轉(zhuǎn)轉(zhuǎn),布滿了血絲。 這小結(jié)巴是丈量他虛弱的時(shí)候好說話,想要趁虛而入,他不會讓她有片刻得下手之機(jī)。 可是她一哭,那眼淚仿佛砸得不是地板,而是傅忱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