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樂 第13節(jié)
懷樂聽話在原地等著,她從天亮等到天黑,腳站麻了,旁邊的小販收了攤,街上只剩下她一個人。 天陰沉得很,在打雷,還下起了很大的雨。 她終于意識到,阿娘和哥哥好像丟下她了。 懷樂捏著那顆糖,雨水打在懷樂的身上,她嚎啕大哭,朝阿娘和哥哥的消失的路口去追。 努力跑,努力追。 可惜她來得太晚,跑得好慢,坑坑洼洼的看不清路,記不得是第幾次摔下,吃了幾嘴泥。 腳好痛,手也好疼。 阿娘和哥哥早沒了影子,“不..不要....走....” 不要走,懷樂不吃糖,也不要小兔子了。 別丟下懷樂。 ........ 傅忱劃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口子后,血蔓延順著刀刃蔓延而下。 灌進來的冷風(fēng)呼嘯在他臉上,理智讓他收了刀。 如今值多事之秋,他萬不能莽撞。 砍手她不一定會死,死也不能死在兵刃上,露餡了他還怎么脫身? 傅忱看著看著,也就收了刀,又揪著懷樂冷聲叫喚。 “梁懷樂!” 傅忱看著旁邊的被褥,他冷笑了聲,一把扯過來罩在她頭上。 捂著懷樂的腦袋,將她活活悶在被褥和他的胸膛之間。 作者有話說: 抱歉,三次元有點事,推遲了。 對了,v前隨榜更,v后穩(wěn)定日更噶~ 第10章 雷聲轟鳴,暴雨如注。 在含元殿內(nèi)伺候的小宮女和太監(jiān)們低著頭抖成了篩子,臉色都嚇成了死人灰,死咬著嘴巴不敢出一點聲音。 渾身上下被冒出來的冷汗?jié)擦藗€濕。 偏殿是黎美人梳妝的地方,內(nèi)里但凡觸手能掃到的貴重物件。 比如那尊臥虎顏如玉,嵌上碧璽的自暖杯,黑地五彩花卉抱月瓶,雙璃耳轉(zhuǎn)的白玉盆,粉彩纏枝蓮紋玉壺,妝奩里的紅玉鐲,珍珠,數(shù)不清花樣的寶釵。 甚至連帶陛下僅賜給黎美人的東珠,全都被她摔了個稀巴爛。 今兒個怕是進宮頭一遭生這樣大的氣。 地上躺著很多死去的波斯貓,死狀恐怖,有被活活踩死用杌子打得腸子都出來了,還有被簪子扎了無數(shù)個血洞的,被刀劃死的。 貓垂死前尖銳刺耳的哭聲,叫得人汗毛倒豎。 黎美人那張漂亮的芙蓉面孔上,因為憤恨而扭曲成了一團,有的也只是森森笑意,咬牙切齒不停罵著。 “賤人!去死?。?!” “賤人??!賤人!!賤人?。。 ?,忽得轉(zhuǎn)瞬又笑,“....騙我...” 她手里還抱著最后一只沒有死掉的貓,涂了潤紅丹蔻的指甲已經(jīng)深深陷入了貓的皮rou。 她憤怒極了。 眼里卻依稀掛著瘆人的淚光。 宮侍們大氣都不敢喘,想不通明白哪惹了她發(fā)大火。 分明黎美人出門時高高興興的,甚至罕見地對著宮女們樂呵呵,在妝奩前不停的擺弄妝容首飾。 讓近旁侍奉的宮女也給她拿主意,她用什么釵簪發(fā)最好瞧,什么顏色的脂粉摸上去最顯氣色,什么裙衫穿著最嬌俏。 回來時也還好好的,回來陛下歇息熟睡之后,外頭打了雷下雨,黎美人便開始發(fā)作了,陛下吃多了酒,睡得沉,四仰八躺在正殿打鼾。 黎美人心里有氣,為什么不叫陛下來哄哄呢? 陛下多疼愛她啊,捧到心尖上了。 后宮里的主子,便是生了皇子的那兩位爬到了妃位的,都沒有這樣的殊榮。 汴梁沒有皇后,后宮里美人雖多,自黎美人上月進宮以后,日日專寵,別的妃子連陛下的面都見不上。 今兒個在酆館設(shè)宴,接待外來的使臣,好歹是個大場面,兩位皇子的生母,陛下都沒差人去問候,就好性子等著黎美人梳洗打扮了。 酆館也沒有傳出什么風(fēng)聲,所以她到底生的什么氣? 旁觀人仔細看著,莫不是....... 黎美人喜歡的另有其人? 宮人們仿佛窺見了皇室不得了的辛秘。 也只敢在心里暗著想想,此想法一冒出來更加死咬了下唇,誰都不敢吭一個聲。 最后一只波斯貓在黎美人心里漸漸沒了聲息,她將貓狠甩在地上,抽出帕子仔細擦拭指甲里的貓血。 良久過后,聲音總算平穩(wěn)下來了。 “來人,把這里收拾干凈,去招太醫(yī)來?!?/br> 宮侍們得了吩咐,手腳忙亂去收拾,外頭雨大也顧不得支一把傘,沖進雨幕撒腿跑去叫太醫(yī),就怕遲了一刻。 想到今日座下兩人那副郎情妾意好綿綿的模樣。 古依蘭心里跟針扎了一樣,至今還在密密麻麻串氣泛著疼。 他成親了,他竟然成親了! 合宮上下瞞得這樣好,所有人都知道了,就她不知道。 全當(dāng)她逆來順受慣了,就把她當(dāng)傻子使喚了是吧。 古依蘭垂眼撫了撫肚子,分明嘴那樣硬,眼角卻禁不住有些紅了,唇也抑不住顫動。 梁懷硯,你當(dāng)真是對得起我。 * 汴梁的秋跟春時大同小異,常冷一陣熱一陣,傅忱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竟然開始記住了汴梁的節(jié)氣。 他討厭汴梁,厭惡南朝,討厭這里的一切,這樣的國度,南梁本就不敢存在。 轉(zhuǎn)念眉頭就皺起來了,他記這些做什么,他不應(yīng)該有一絲一毫惦念這里。 傅忱躺在懷樂搬出來擱在長廊庭院下的羅漢塌上。 他身姿欣長,日光籠在他俊美的五官上,慵懶而迷人。 傅忱有些分神,他看過去不遠處,懷樂在忙碌著。 她人小小的,蹲在那里像一只貓,看起來依然孱弱,側(cè)臉有種大病初愈的美感。 不,不能說她弱,那天晚上他下了死手,要被她往死里悶,悶死她。 正好她害了病,真要查,別人也查不出什么,誰知道開始她還掙幾下,后來沒聲了。 死了。 傅忱松開手,將懷樂連人裹被往床榻里脫手一丟。 他喘氣坐著沒多久,下了塌。 又在殿內(nèi)踱步微息,繞來繞去,實在說不上來胸腔里什么地方悶悶地?zé)?,甚至一腳踢碎了擱在墻角的四方凳。 雨水打在臉上,他忽然轉(zhuǎn)頭往榻上看去,這么大動靜都沒醒,應(yīng)該是死了吧。 不就是殺了個小結(jié)巴,他莫名悶煩什么? 許是雨下得太煩人了。 傅忱走過去打開一看,小結(jié)巴渾身汗津津的,瞧著是死了,只是臉白里透了點奇怪的紅,他探了探她的鼻息。 微弱,但是還有。 她竟然沒死,反而弄巧成拙,而他自己都沒有發(fā)覺,他松了一直提著的氣。 小結(jié)巴的命真硬啊,她不弱。 雨過天晴幾日,雪停了,而且逐漸回緩起來,覆在漆瓦上的雪開始慢慢化了。 合著雨水順著房檐落下來,落進懷樂的后衣襟里,溜了進去,跑過的地方都又癢又冷,冰得她慫立起了脖子。 慢了半響才單手去擦掉后頸上的水,擦不著了,才站起來拉衣裳跺腳。 傅忱在不遠處,掀眼皮瞧了一眼,隨即別過臉。 嗤,瞧把她笨的。 做什么都是慢吞吞的。 那被褥大得很,她洗了得有小半個時辰了罷。 傅忱打量著,似乎就搓干凈點邊邊角角,外面很多還擱不到盆里,沒有浸水。 她的日子真的不好過,傅忱雖然在南梁當(dāng)質(zhì)子,表面上總受人欺負,內(nèi)里的東西都有暗人幫他打點。 這小結(jié)巴好歹是個明面的公主,吃不飽穿不暖,竟然打掃宮侍和浣衣疊被都要親力親為。 不過,早換下來的被褥上染了破掉貞潔的血,如果有負責(zé)宮侍收去浣洗,那他睡了小結(jié)巴的事情不就捅出去了。 壞不壞事情,會不會生出變故暫且不說,他只覺得丟臉。 嗯,看樣子,她還是個知羞的人,收拾出來也知道背著他,不給他看見,還知道會污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