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魏總關(guān)心，我最近過得挺好的。”應(yīng)煦不軟不硬地拒絕了他，看向張旻手里的花束和果籃，十分體貼地說，“您既然約了朋友，我就不耽誤您的時間了，有緣再見。”

    應(yīng)煦說完，端著藥盤繞過張旻，匯入來往的人流中。

    魏連霄的手仍然環(huán)在胸前，那是他談判時最愛用的姿勢，運籌帷幄，一切盡在他的掌控中。然而，他中意的那只小麻雀卻是個例外，他天生喜歡撲騰，非要掙開他的掌控，惹他不快。他擰眉，擠出不悅的四個字：“冥頑不靈。”

    其實不說應(yīng)煦，就是張旻都有些鬧不明白魏連霄的態(tài)度。

    要說他們魏總對余先生的愛，那可是半點不摻假，這么些年來，他也就看著魏總喜歡這么一個?？墒呛貌蝗菀装延嘞壬位貒?，怎么又不珍惜呢？自從他們上次在飯桌上不歡而散，已經(jīng)過去幾天了，魏總還沒消氣么？即使這樣，也沒必要再把應(yīng)先生拉扯進來吧？

    “張旻?！?/br>
    魏連霄的聲音冷不丁響起，張旻頓時打起精神：“魏總，有什么吩咐？”

    “我讓你盯著應(yīng)煦，你應(yīng)該做到事無巨細(xì)，他到醫(yī)院來的事你怎么不匯報？”

    劈頭蓋臉是含著隱怒的訓(xùn)斥，張旻悶頭受了：“抱歉，魏總，是我的工作失誤?！?/br>
    魏連霄深吸一口氣，又?jǐn)Q眉說道：“你給我調(diào)查清楚，看應(yīng)煦到醫(yī)院來做什么。”

    他諷刺應(yīng)煦的話只是說說罷了，他料想應(yīng)煦應(yīng)該不會閑得去考護工證，但要不是為了工作，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是他的親戚生病了，他來照顧？可他還有幾個親戚？又或者，是他自己病了……他該不會是在他面前逞強吧？

    真是個讓人費神的家伙。

    魏連霄一邊想著，一邊問張旻：“遲晏是哪個病房？”

    張旻事先做了調(diào)查：“601?！?/br>
    魏連霄微微頷首，掃一眼病房的排布表，舉步往拐角處走去。

    601病房是vip病房，在整條走廊的盡頭左拐，另辟一間，病房寬敞又不喧鬧。

    此時，應(yīng)煦正歡快地走到遲晏面前，用笑容點亮整間病房。

    “遲先生，我回來了！”

    遲晏問他：“怎么這么久才回來？”

    應(yīng)煦皺了皺鼻子，不愿多說，只道：“路上碰到個認(rèn)識的人，說了幾句話?！?/br>
    遲晏聽他語焉不詳，挑眉：“你的朋友也不利于行么？”

    應(yīng)煦把藥盤放在床頭柜上，沒忍住吐槽了一句：“他的腿腳沒什么問題，但最近腦子像是出問題了?！?/br>
    哦，原來不是朋友。

    難怪不高興了。

    遲晏輕輕捻了捻手指，想要安撫炸毛的青年，但他到底沒那么做，只道：“腦子不好使，那真是可惜。不說他了，你把椅子拉近一點，我先給你擦藥，等擦完了藥，還有事要請你做呢?！?/br>
    “什么事？”

    應(yīng)煦坐在椅子上，仰著臉的樣子像只乖巧的狗狗，等著主人摸頭。

    遲晏拿沾了碘伏的棉簽?zāi)四ㄋ旖堑膫冢嵝训溃骸艾F(xiàn)在先別說話了，碘伏都要吃嘴里去了……”

    棉簽在遲晏指尖滾動著，忽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應(yīng)煦下意識要后撤，被遲晏托住臉頰。

    青年的臉頰軟乎乎的，皮膚嫩滑，像剝了殼的雞蛋。遲晏眸光漸深，嘴上卻一本正經(jīng)：“別動，善始善終?！?/br>
    “叩叩叩?！?/br>
    敲門聲再次響起，遲晏蹙眉吩咐：“李政清，開門?！?/br>
    應(yīng)煦坐不住了，想站起身，又被遲晏輕輕按住肩膀。

    “遲先生，我呆在這里是不是不好……唔?！彼麖堊煺f話，不小心把藥膏抿進了嘴里。

    一點點微妙的苦澀的味道從舌尖蔓延到舌根，應(yīng)煦皺起了好看的眉。

    “你看你?！彼坪跏菬o奈的嘆息，遲晏的手指摸過他嘴角的藥膏，他的體溫不高，卻中和了藥物的涼意，在應(yīng)煦的嘴角留下一陣令人留戀的溫?zé)幔翱烊ナ??！?/br>
    應(yīng)煦包著嘴巴，嘴里的唾液瘋狂分泌，他匆匆點頭往洗手間奔去。

    正在此時，李政清將門外的客人迎了進來。

    魏連霄理了理手腕上的袖扣，神色里帶著點漫不經(jīng)心，張旻跟在他的身后，手里提著果籃，鮮花已經(jīng)交到李政清手里。魏連霄正向李政清詢問著遲晏的病情，一抬眼的功夫就見一個人影飛速沖進洗手間，擰上了門。

    「咔嚓」。

    是門合上的聲音。

    魏連霄有些訝異：“看來我們來得不巧，遲總正在接待客人。”只是這位「客人」似乎有些跳脫。他雖然和遲晏沒什么深交，對他的脾性還是有所耳聞的。

    沒想到竟有人敢在他的面前這樣冒失，看來這位「客人」和遲晏的關(guān)系很不一般啊。

    李政清只是笑笑：“剛剛那位是我們遲總的……朋友。遲總病了，他常來探望?！?/br>
    朋友？

    如果只是「朋友」，為什么要遲疑？

    「常來探望」，是出于朋友之情，抑或其他？

    ——真有意思。

    魏連霄沒在這個小插曲上多費心神，在李政清妥帖放好鮮花果籃，向遲晏說明他的身份以后，他迅速進入角色，對遲晏表達自己的關(guān)切：“遲先生，您還好么？聽說您出車禍的消息，實在教人擔(dān)心?！?/br>
    對于魏連霄來說，這樣的客套話不過是信手拈來。

    遲晏聽了，也客套地回應(yīng)他：“多謝關(guān)心，我感覺好多了。小魏總不辭辛苦來看我，快坐一會兒吧?！?/br>
    小、魏、總？

    魏連霄表情一僵，他平生最不愛聽的就是這三個字。

    他看了遲晏一眼，只見遲晏神色如常，對李政清吩咐道：“李政清，還不給小魏總搬椅子來？”

    第二次了。

    說他不是故意的，魏連霄不信。

    但要說他是故意的，他又有什么動機？他們從無恩怨，他好心來探望他，這就算是個瘋子，現(xiàn)在好歹披了人皮，戲總是會唱的。

    是的，瘋子。魏連霄很清楚遲晏是個瘋子，他的瘋在整個海城商界都赫赫有名，別人都怕他，他卻不怕。饒是他現(xiàn)在再有權(quán)有勢，還不是家破人亡，成了一個不良于行的殘廢？哪怕他看起來是個健全的人了，還不是一場車禍就把他撞垮了？這樣的瘋子有什么可怕，只讓人覺得可笑，可憐。

    魏連霄這樣想的，便這樣做。

    他猜想遲晏是和「朋友」發(fā)生了矛盾，拿他撒氣。不巧，他也才被小麻雀啄了手指，他也不高興，總該給他一點回敬：“遲總費心了，您現(xiàn)在病著呢，不必招待我，我可以自己來?！?/br>
    背景板一號·李政清：“……”

    總感覺哪里不對。

    背景板二號·張旻：“……”

    這劍拔弩張的，是鬧哪樣？

    正在此時，洗手間的門打開了。

    魏連霄剛在椅子上坐下，正施施然等著欣賞遲晏被刺痛的表情，卻見他挪開視線，望向從洗手間出來的青年，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柔：“小煦，漱口的時候有沒有把藥膏洗掉？快過來，讓我看看要不要給你重新擦藥?！?/br>
    他就那樣輕易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好像魏連霄蓄盡全力的「回?fù)簟箤λ麃碚f不痛不癢，甚至不值得他一個垂眸。魏連霄只覺得自己這「狠狠一拳」像是砸在一團棉花上，拳頭軟綿綿，心里空落落，很不得勁。他壓住眉間的不快，也跟著回頭看去：“遲先生，不介紹一下您的「朋友」么……”

    突兀的。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看著應(yīng)煦從洗手間走出來，他沉穩(wěn)的面孔上皸裂出一個難以置信的表情。

    遲晏那個關(guān)系不一般的「朋友」，竟然是應(yīng)煦？

    他那樣親昵稱呼的「小煦」，竟然是應(yīng)煦！

    他都沒有這樣叫過他，用這樣親昵的態(tài)度。

    還有涂藥膏是怎么回事？魏連霄才注意到應(yīng)煦的嘴角有一塊不明顯的淤青，聽遲晏話里的意思，應(yīng)煦讓他幫忙涂藥膏。怎么涂？仰著頭，嘴唇翕動，以索吻的姿勢？

    在那短短的瞬息間，無數(shù)紛雜的念頭充斥魏連霄的大腦，挑撥他心里的無名怒火。他的手指因氣怒而微微顫抖，聲音卻很穩(wěn)，穩(wěn)得出奇，好像他其實是冷靜的，甚至冷漠的。

    “不用介紹了，遲總。你的這位「朋友」我熟，畢竟，他曾經(jīng)是我的男、朋、友?！?/br>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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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和非主流網(wǎng)戀對象說分手【重生】；

    林朝北重生了，重生回他的高中時代，那個非主流的時代。

    他因為不給同學(xué)pp空間留言，被誤以為是騙踩，遭同學(xué)「孤立」，農(nóng)場的菜都被偷到上限。

    他因為不給pp寵物喂食，被竹馬連環(huán)追殺，因為他們倆的寵物結(jié)了婚，他差點讓竹馬的pp寵物死了老婆。

    林朝北：啊，原來我的青春時代這么幼稚，這么傻逼？

    嗯，還有更傻逼的呢，他還有個網(wǎng)戀對象，pp聊天室認(rèn)識的，pp飛車結(jié)的婚。

    某天，他一上線，單獨分類在「涐à!袮」分組里的灰白動態(tài)頭像跳動起來。

    【秇著紆沵】：“不是說今晚去網(wǎng)吧？這回不會說沒有攝像頭了吧。我想看看你的樣子。別怕，就算你是恐龍我也不嫌棄你。呵呵?！?/br>
    林朝北：“……”謝謝，一秒拉黑。

    然后……

    被單方面分手的網(wǎng)戀對象殺到了他的學(xué)校，個子高高瘦瘦的男孩把他壁咚在墻上，學(xué)著偶像劇里的邪魅狂狷：“喂，小子，你不是吧？就說你pp秀不好看，跟我生這么多天氣？把我從黑名單拉出來，我給你充粉鉆。”

    林朝北：“……”

    不是，眼前的少年怎么這么熟悉？

    這不是他兩年后的死對頭，十年后的老公，自稱從小品學(xué)兼優(yōu)，成熟穩(wěn)重的季方白么？？

    第30章

    他說這話時, 語氣里帶了一點譏誚?！改信笥选谷齻€字被他咬得很重，似乎在強調(diào)著什么。

    應(yīng)煦這才向他看去：“魏連霄？”

    原來，魏連霄要探望的病人是遲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