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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來抱你的 第90節(jié)

    秦硯北甩開他,脊背對著打開的窗,窗外只有稀疏幾根欄桿,方簡相信,如果秦硯北想,這些根本擋不住他。

    方簡再次大吼叫人,他想捶死自己,為什么要圖清凈選十層以上的輕癥病房!為什么沒有提前把窗戶加固!

    幾個醫(yī)護沖進來,試圖控制秦硯北,其中一個急促說:“抱歉剛才有點麻煩,一個中國姑娘突然闖進來,要見秦先生,在八樓被攔住了,耽誤了一點時間。”

    醫(yī)護總共四五個,歐洲人高大魁梧,卻近不了秦硯北的身。

    他不穩(wěn)定時就是徹頭徹尾的瘋子,半瞇著眼折下窗邊的木制壁燈,尖銳斷口放在手里,身后就是不堪一擊的洞開窗口,底下數(shù)十米高空。

    危險,癲狂,求生欲極低,做得出任何事。

    方簡呆住,突然破音:“……攔住他!等我,等我兩分鐘!”

    他轉(zhuǎn)頭沖出去,等不及電梯,跌跌撞撞跑到八樓,循著聲音大步狂奔,直到看見那個根本沒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的身影,他幾乎失聲。

    明明沒報希望,只是心存幻想的來試試,等真的確定身份的這一刻,他一臉眼淚。

    “云織……”

    “云織!”

    云織正在用不夠熟練的英音跟人吵架,臉上都是急瘋的怒色,聽到方簡的喊聲猛然轉(zhuǎn)頭。

    她腦子極其清醒,又在某一瞬覺得混亂到一片朦朧。

    她跟著方簡跑上樓,一聲一聲狂烈的心跳震著肺腑,說不出話,連喘氣都極力忍著,徑直闖進那扇打開的房門。

    分別不過幾十個小時。

    卻恍如隔世。

    云織看著窗邊的那道頎長身影,一群醫(yī)護如臨大敵,有人捂著流血的脖子。

    準備好的針劑已經(jīng)遞到跟前,要給他注射。

    然后云織撞上了他的眼睛。

    她慢慢走進房間,腳步越來越不受控制,踉蹌著撲過去,擠開周圍所有障礙,把那個被夜風貫穿,冷成冰的人死死抱進懷里。

    他高大凌人,坐在窗臺上,滿身都是脫軌的攻擊性和死氣。

    跟他相比,她纖細到像是一縷影子,打開的手臂懷抱很小,但仍然踮起腳,用體溫拼命把他包裹住。

    擁抱緊到窒息,云織低低喘著,聲音都堵在嗓子里。

    不用束縛帶,沒有打針,秦硯北背后就是高空,手里的利器緩緩掉在地上,他安靜下來,嘶啞問:“織織,你怎么會來?!?/br>
    上一次在機場他這樣問,她答他,我來送你。

    這一次。

    云織埋在他冰冷的頸窩間,哭聲從一點點壓抑的低音,到不再顧忌的放肆宣泄。

    “我來抱你?!?/br>
    她像摟住自己的全世界,跟他心臟的跳動貼在一起,回答他。

    “秦硯北,我來愛你?!?/br>
    作者有話說:

    昨天半夜突發(fā)胃痙攣進醫(yī)院了,對不起大家。

    后面還有一章

    第67章 [二更]

    秦硯北俯身讓云織抱著, 呼吸很重,極低的喘,這兩句話跨越了他被挖走的時間,像一場黃泉路前最奢侈的幻境。

    方簡大氣不敢出, 渾身冷汗浸透, 知道秦硯北的安危是保住了, 他示意讓幾個醫(yī)護趁機出去,打手勢表示受傷的那一位他們會負責到底,等人走后,他躡手躡腳靠近兩個人, 想出其不意把窗戶關(guān)上。

    不然那扇洞開的窗口,他一看就膽戰(zhàn)心驚。

    秦硯北的手臂始終還在身側(cè), 指節(jié)攥得很緊,沒有回抱面前的人, 但方簡想要關(guān)窗, 就必然會貼到云織旁邊。

    他一挨過來,秦硯北像齒尖滴血的頭狼被闖入領(lǐng)地, 抬起眼狠狠看他, 受到威脅般一把擁住云織,把本來就緊到要相融的擁抱壓得更用力, 骨骼碰撞,酸疼相抵,但又填滿了空洞一樣,不再放開。

    方簡快精神衰弱了,飛速關(guān)窗戶擰上鎖扣, 撤離危險區(qū), 站得稍遠一點, 才覺得終于活過來。

    他清清嗓子小聲提醒,其實是說給云織聽:“硯北,你剛接受過預(yù)治療,mect對人腦的影響你應(yīng)該知道,會影響記憶,你現(xiàn)在記得的……云織要逃開你,沒有你她才過得更好那些,都不是真實現(xiàn)狀,等過了24小時就都會慢慢恢復(fù)過來,你別被干擾。”

    云織這才明白秦硯北為什么會坐在窗口,攻擊所有要阻攔他的人。

    在他心里,雖然從來沒有宣之于口過,但始終是埋著這樣的念頭,沒有他,也許她過得更好。

    意識混亂的時候,他求生欲薄弱,為了這個,想讓自己消失。

    云織一路趕過來的冷靜在這一刻七零八落,她張口咬住秦硯北的頸邊,用了勁,應(yīng)該很疼,秦硯北卻沉溺一般,按著她后頸往下壓了壓,讓她咬得更深。

    云織以前就了解過mect,坐飛機的十來個小時里也把相關(guān)資料系統(tǒng)地學過一遍,聽到他的損傷可以恢復(fù),她緊繃的腰背才軟下來。

    這種時候,病人需要適當?shù)乇粏拘选?/br>
    云織撫著秦硯北的脊背,鼻音濃重說:“逃開你,已經(jīng)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硯北,后來你找到我,把我救出來,我們在隨良有一套房子,每天住在一起。”

    “你是我從十幾歲開始就喜歡的人,我認出你了,拜托你做我男朋友。”

    “后來你讓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是你未來太太,你現(xiàn)在不能不承認?!?/br>
    碎片式的畫面跟著云織的描述擠進秦硯北腦中,他太陽xue剜疼,沁出的汗?jié)櫇袼W發(fā)。

    云織沒有強行說下去,用手給他把汗抹掉,親了親他低垂的眼睫。

    治療做完以后,還有一種安神鎮(zhèn)定的藥需要吃,之前方簡想盡辦法也沒成功,換云織來喂,無論什么秦硯北都照單全收。

    只是他仍然過度沉默,就那么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云織,眼底幽黑深沉,血絲濃重。

    云織回頭紅著眼眶問方簡:“我們今晚必須要住這兒嗎?”

    方簡搖頭:“不用,你一來,硯北已經(jīng)基本穩(wěn)下來了,再觀察一個小時,如果沒有其他激烈的反應(yīng),就可以回去,我在研究所附近準備了一套小別墅,都打理好了,干干凈凈,什么都有?!?/br>
    他癱坐在椅子上,劫后余生地長嘆:“真的嚇死我了,我沒想到硯北對mect會是這種反應(yīng),你如果沒來,我不敢想會出什么事,如果硯北有個萬一,我拿什么還?!?/br>
    云織寸步不離看著秦硯北,手蓋在他眼睛上,想讓他盡可能睡一下,她稍微回憶自己被電擊時候的感受,心就剜著疼。

    她今天再晚來一點,都可能失去他。

    云織不能想,胸口痙攣著難受,不管方簡還在不在,她踢掉鞋蜷到床邊,把自己縮進秦硯北懷里,攥緊他腰間的衣服。

    之后觀察的一個小時,秦硯北狀態(tài)很穩(wěn)定,因為云織始終守在他旁邊,他也沒有表現(xiàn)太過激,除了不說話之外,看起來基本正常。

    等可以離開研究所的時候,方簡才想方設(shè)法找到個機會,悄悄跟云織說:“我得提前跟你說好,硯北今天肯定是不好應(yīng)付,你別看他現(xiàn)在好像很平穩(wěn),等回到住處就不知道什么樣了,24小時危險期,你確定……能跟他單獨相處嗎?!?/br>
    云織隱隱聽出方簡話里的深意,輕聲回答:“我確定?!?/br>
    方簡怕她不明白,干脆直接說:“他有攻擊性,也代表著精神亢進,他又把你看得太重了,這次把自己逼成這樣,是受你影響,所以這個狀態(tài)下,他對你……會有過分行為,他可能欺負你,沒有太多理智?!?/br>
    云織沒有停頓,再次說:“我確定?!?/br>
    方簡緩了緩問:“那為什么,你還要取消跟他訂婚?他那天早上跟我說這個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完了?!?/br>
    他拿出已經(jīng)重獲自由的手機,點開給云織看秦硯北跟他的聊天記錄,和發(fā)過的那條朋友圈。

    “我老婆愛我愛得要命?!?/br>
    朋友圈里,是戴著婚戒的十指緊扣。

    而秦硯北的左手中指上,訂婚戒指從未取下。

    云織低頭壓住酸到脹疼的鼻尖,啞聲說:“我反悔,不取消,我就是他未婚妻?!?/br>
    她聲音很輕,說的不太連貫,尾音還沒講完,手臂就被握緊,往后面一帶,她額頭撞在堅硬胸膛上,隨即被箍著腰制住。

    方簡是趁秦硯北去簽出院單的時候找云織說了這么幾句話,眼看著觸到閻王逆鱗,他都不知道哪來的手速,飛快把剛才買來,偷揣在兜里的一個小盒子塞進云織的口袋。

    云織感覺到了,一時沒分辨出是什么,就已經(jīng)被秦硯北搶走注意力。

    研究所本來提供了輪椅,以免病人做完治療后身體虛弱,但秦硯北看都沒看,就那么一言不發(fā)地把外套給云織裹好,后面的帽子蓋住頭,原地將人抱起來。

    云織跟他面對面,現(xiàn)在大帽子遮下來,視野擋了一半,她被秦硯北雙手托著,固定在胸前,他手上力氣很重,撥著她的腿,讓她環(huán)在他腰上。

    云織現(xiàn)在對他予取予求,埋頭蓋住臉,額頭壓在他肩上,就那么乖巧地用纖細雙腿勾住他腰,跟著他一步一步的走動微微顛簸。

    進到車里的時候,秦硯北除了動作上占有欲強,其他反應(yīng)依然穩(wěn)定,話極少,沉默得過分。

    云織認真聽著方簡在前面的各種叮囑,耳中聲音從清晰到含糊,最后只剩下心臟的震顫聲。

    別墅不大,很精致的一個獨棟,離研究所不到十分鐘的車程,方簡帶人住在斜對面的酒店里,這棟房子只給兩個人住。

    下車前,云織理性說:“放心,我會盯緊他,有任何問題馬上聯(lián)系你。”

    到這一刻,云織認為自己還是能保持清醒的,但幾分鐘后,別墅的大門在她身旁緩緩關(guān)閉,客廳里燈還未開,只有窗簾間透進的路燈和月色。

    初夏,倫敦還沒有太熱,房子里也溫度適宜,然而就在簡單的眨眼之間,空氣里猶如被拋下億萬火種,在同一時間頃刻點燃。

    云織的帽子被拂下,微涼的臉被迫抬起,她來不及說話,秦硯北兇狠的吻就落下來,噬咬侵吞,占據(jù)她的唇舌。

    她腳步錯亂地后退,脊背靠在墻上,有什么裝飾硌著蝴蝶骨,她微疼悶哼,一點脆弱氣聲換來更重的掠取,熱切交換,唇舌纏繞。

    有g(shù)untang的手掌墊在她身后,怕她撞疼,卻向里扣著,要深入骨髓。

    云織說不清為什么會流淚,在黑暗里仰著頭,雙手環(huán)上去抱住秦硯北脖頸,急迫地給他最明確的回應(yīng)。

    她仍舊沒有真實感。

    好像面前的人只是她還在南山院里睡著時候見到的影子。

    她甚至有錯覺,她是不是根本沒來英國,他真的要一聲不響離開她,她連挽回都來不及。

    這樣的疼密密麻麻扎在心上,云織丟掉所有矜持,更迫切地抱住他。

    秦硯北輕輕扣著她咽喉,濕潤雙唇分開一線,他聲音低得磨著耳膜:“你追過來,是什么都知道了嗎?!?/br>
    云織喉嚨里辛辣:“是?!?/br>
    他就這么在一片漆黑里扼著她的呼吸,溫柔的掌控的,手指卻一寸不松:“mect是最后的辦法,連這個都對我不起作用,織織,我好不了了,我就是一個精神病患者。”

    云織一句都聽不下去,攥緊他的手腕:“秦硯北,我不管是精神障礙,還是情感障礙,都無所謂,你不需要那些藥物和儀器治療,你有我?!?/br>
    “你有我就夠了!”她突然控制不了情緒,在他臂彎里潰敗,“我在你身邊的時候,你明明什么都很好!你不會有危險,你不可能自殘自殺!你信我……”

    她止不住顫抖:“你信我能救你,以后那些藥都停了,不準再吃,無論再有什么新的療法,你想都不用想,我就是……我就是你的醫(yī)生,你讓我負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