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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來抱你的 第25節(jié)

    云織深吸口氣,試著激化自己情緒,淚確實流得更多,她一見有效就更趕進度,臉頰漲紅,連帶著耳朵頸側(cè)也泛出薄薄一層血色,結(jié)果一不小心用力過猛哭出了聲,她馬上捂住嘴咽回去。

    問題是近在咫尺的那個人存在感太強,聽到她哭,他明顯不適應(yīng)地動了下身體。

    云織回過頭對他表示抱歉,但淚還蒙著一層,視野模糊,看不清他的反應(yīng),她只能粉飾太平,習(xí)慣性地朝他笑了笑。

    上午陽光從秦硯北那側(cè)的車窗透入,絲縷的金色織成網(wǎng),落在咬唇流淚的姑娘身上,晃得睫毛間一片碎鉆。

    秦硯北不記得自己的手指是什么時候扣緊的,或許從她最開始掉眼淚起,那些欲蓋彌彰的掩飾,不敢讓他看見的瑟瑟躲避,無依無靠縮在一邊悶頭去哭,回頭面對他又裝作鎮(zhèn)定的表情,都在無聲又有力的,一寸一寸進犯著他不太平和的神經(jīng)。

    怎么這么愛哭。

    問題他都已經(jīng)解決了,沒讓她吃虧,還哄不好?

    剛才去學(xué)校那會兒他沒在旁邊,她這是受了多大委屈。

    秦硯北喉嚨到肺腑猶如被粗糲的羽毛來回刮蹭,按捺不住想咳一聲,更想做些其他的。

    他忍耐告罄,伸手拽住云織的帽子把她扯過來,抽出張紙抹了抹她沾濕的下巴,幾下之后就看見那片皮膚居然被蹭紅,跟奶白皮反差明顯,簡直像在他手里遭了多大的虐待。

    又愛哭,又脆,一碰就紅。

    這么麻煩。

    太子爺沉著臉把紙扔一邊,沒空去找什么更合適的工具,近距離目睹著云織濕漉漉的眼睫,煩躁得直接伸手,用掌心指腹給她擦淚。

    動作看著兇神惡煞,真落到臉上卻意外的輕緩。

    他體溫偏高,隨著反復(fù)摩挲又在持續(xù)向上走,云織到這一刻才反應(yīng)過來秦硯北在做什么,臉上被他擦過的地方都在灼灼升溫。

    云織下意識呼吸放慢,睫毛混亂地一抖,正好在跟他手指摩擦。

    她緊張得趕緊往后退退,哪敢讓太子爺干這種活兒,他這是被眼淚煩到什么程度了,才會放下身段。

    索性這會兒哭得差不多了,云織快速把殘余的水跡抹干凈,小聲清清嗓子,從包里把賣畫和南山院的相關(guān)手續(xù)都拿出來,雙手交給他,鄭重說:“硯北,我知道是你在幫我,謝——”

    秦硯北手還是濕的,他攥了一下,淡淡睨她:“我不聽謝?!?/br>
    她什么意思。

    態(tài)度怎么變這么快。

    剛才還哭得脆弱無助,勾著他不得不靠近,他才擦那么兩下,轉(zhuǎn)頭就公事公辦了?至于端得這么正經(jīng),還要謝他?

    都已經(jīng)那么愛他了,因為一個戀愛試用期就滿心雀躍的,今天他順手幫她解圍,她對他不應(yīng)該比以前更熱切?平常亂摸亂抱妄圖索吻,不是都挺能耐的。

    現(xiàn)在又跟他裝。

    就愛欲擒故縱若即若離,成心釣他是吧。

    云織后面的話咽回去,想想是這樣,秦硯北主動幫她這么大的忙,不會需要一個簡單的謝,在今天的事面前,這句話未免太蒼白無力。

    她手里捏的兩份天價資料,是實打?qū)嵉恼娼鸢足y,更主要的,是套著冰冷外殼的細心照拂。

    從出事以來,她一直害怕牽連到他,他卻不動聲色對她張開羽翼。

    她有自知之明,很清楚以秦硯北的身份和性格,不可能單純是為了她才做這么多,探究讓他伸手幫忙的主要初衷,應(yīng)該是為了避免事情進一步鬧大,會被有心人捕風(fēng)捉影地波及到他身上,影響秦家聲譽。

    可她受了太子爺天大的庇護就是事實,即使她只是眾多因素里最小的那個,也一樣對他感激和感動。

    一束強光照下來,她哪怕在黑暗中沾到星點亮度,都會仰望光源,何況這束光,明明白白就是和她切身相關(guān)的。

    云織收起那些不夠掏心的禮貌客氣,直視秦硯北的眼睛說:“我從昨晚知道這件事開始,就很害怕給你添麻煩,想盡快解決好,別讓你知情,結(jié)果還是傳到了你那里,讓你因為我費心費時間?!?/br>
    她抓緊兩個文件袋:“還費錢?!?/br>
    買畫和買房子的錢她當然會原封不動還回去,但一下動這么大筆的資金,對秦硯北也不可能毫無損失。

    而且太子爺這一輪轟炸下來,她后續(xù)將得到的益處根本計算不清。

    秦硯北下頜繃著,表情看不出波瀾:“繼續(xù)說?!?/br>
    云織緩緩把頭垂低:“你已經(jīng)幫我很多次了,救命那么大的恩情,我除了來照顧你都沒有什么可以回報,這次更是……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報答你?!?/br>
    她簡直說不出口:“對不起?!?/br>
    越欠越多,恩情越來越大,她卻只能說空話。

    秦硯北被她氣得微微失笑。

    他想聽這些?

    按正常的節(jié)奏,以云織無處安放的情感,第一步用眼淚瓦解他的防線已經(jīng)做完了,效果顯著。

    那接下來不是應(yīng)該趁機撲過來,放開膽子跟他親近,哭訴心里壓的委屈難過,騙取他的心軟,解釋為什么昨晚沒加他微信,再抓住他某一瞬間的壁壘薄弱,順理成章提出想搬出宿舍,今天就回去收拾行李跟他住進南山院?!

    住c9要是實在難為情,大不了住a區(qū)剛買的那棟,好歹離得近,方便她勾引。

    現(xiàn)在倒好,她一本正經(jīng),就是不進正題。

    怎么,逼他?

    呵。

    未免可笑了。

    這種事,她難道指望他來推波助瀾?!

    秦硯北斟酌著怎么讓云織上道,說兩句他愛聽的,那邊云織的電話就響了,來電人唐遙。

    云織估計是學(xué)校方面有了反饋,怕誤事,不得不在秦硯北愈發(fā)沒溫度的打量里接起來。

    唐遙說:“織織,剛才院里幾個領(lǐng)導(dǎo)來過了,放心,夏露證據(jù)確鑿,學(xué)校方面肯定站你這邊,現(xiàn)在大家關(guān)注的重點在sin上。”

    她頓了一下又繼續(xù),有點不認可的氣悶。

    “說起來,那會兒你走之后,江學(xué)長還無意中提了一句,說sin本來就很紅,可以用更溫和的方式跟別人公開,不知道這次是誰背后幫的忙,對你有點直接粗暴了,就不怕學(xué)校里有人懷疑拍賣會和南山院都來得太過巧合,背后指點說你被包之類的?!?/br>
    “而且……他還擔(dān)心你從普通學(xué)生突然到單幅作品百萬級的畫手,一下子負擔(dān)不了這種盛名?!?/br>
    車駛?cè)胍欢伪亟?jīng)的地下隧道,剛進入的幾秒鐘里,車燈還未感應(yīng)到光線打開,通道里的光也沒來得及照到入口,四周短暫的暗下來。

    靠窗坐著的男人面無表情,陰影大片覆蓋,蠶食著他冷戾的側(cè)臉,眼底本來蓄積的溫度幾乎頃刻就消失殆盡。

    云織沒有特意去看秦硯北,心平氣和說:“在我已經(jīng)被懷疑成包養(yǎng)的關(guān)頭談溫和?合適嗎?”

    “大家都在歇斯底里,只有我溫和地對別人說,偷拍是錯的,污蔑是錯的,我沒做過不道德的事,我是被冤枉的?!?/br>
    “然后更多質(zhì)疑再一層一層堆到我身上,指著鼻子問我,你怎么證明自己是被潑臟水?證明不了,那就是狡辯?!?/br>
    “我站在人群中間努力發(fā)聲,狂風(fēng)驟雨突然就來了,把那些聲音都清掃干凈,把我托到了天上,我卻要反過來嫌它太激烈嗎?”

    “可能嫌它的人本身不是狂風(fēng)驟雨,當然理解不了它的行事作風(fēng),但我能,我非常感激,至于負擔(dān)不了盛名之類的……”

    云織安安靜靜笑了一下,語氣溫柔篤定:“把我托到天上,是靠風(fēng)幫忙,接下來能不能在天上站住腳,要靠我自己的本事,我還不至于軟弱到連嘗試都不敢?!?/br>
    隧道兩側(cè)長亮的燈早就透進車里,緩慢卻執(zhí)著地照亮秦硯北半垂的眼睫,從漆黑睫毛間向里滲入,直到染上微不可查的熱度和笑意。

    他余光掃過云織,手指微動,勾了下她散落在他腿邊的衣擺。

    偶爾他會覺得,云織像個軟綿綿的毛絨小兔,外表天然無害,看似很好擺布欺負,實際她內(nèi)里自有骨架,撐著這幅乖柔的身體,真要是把她戳狠了,對方也會傷筋動骨。

    唐遙深以為然:“我也是這么想的,除了太子爺誰能干這事,我看江學(xué)長八成是嫉妒了吧,對了還有件事,院里領(lǐng)導(dǎo)說想給你調(diào)換個宿舍,免得你繼續(xù)住這兒心里不舒服?!?/br>
    她不放心問:“你怎么想的?我后面一段時間應(yīng)該的都不能住校,你要去跟新舍友們磨合嗎?”

    云織早就考慮過,不是因為出事才做的決定,她果斷說:“不了,我準備搬出去,今天sin的事曝光,不適合再住學(xué)校里?!?/br>
    秦硯北回暖的視線在云織說完這一句后,陡然又往上跳了幾度。

    ……這還差不多。

    他唇邊若無其事斂著,手搭在膝蓋上緩緩收攏,又放松開,蹙眉瞥她一眼。

    煩不煩,怎么還沒聊完。

    下一秒云織就補充:“我已經(jīng)看了學(xué)校附近的房子,有一套不錯,打算今天就交定金,盡快搬過去,畢竟南山院距離太遠,別人看到我住校門口,也不會有什么懷疑?!?/br>
    唐遙剛要出聲,云織的手機就猝然被人抽走,利落地把通話掛斷,輕飄飄往座椅上一丟,一雙風(fēng)雨欲來的深黑瞳仁沉沉盯著她:“云織,你是不是不懂什么叫適可而止,你上車以后,我給你這么多機會已經(jīng)可以了,別不知好歹?!?/br>
    云織愣了,不是,太子爺什么意思。

    是她剛才哪句說錯惹到他了?

    她怎么連去校門口租房都是不識好歹。

    云織一時沒跟上秦硯北的節(jié)奏,眼睛不自覺睜大,也不好意思深問,抿著唇看他,希望能得到點提示。

    她眼窩鼻頭還有淺紅色沒退,乖乖懵懵靠在車門邊,很怕他發(fā)火的樣子,顯得孤單無助,可憐巴巴,隨時能大哭一場似的。

    秦硯北實在忍無可忍。

    可以,有手段。

    就這么故作懵懂的逼他,非要讓他主動提出來。

    她現(xiàn)在是不是太恃寵而驕了!

    秦硯北壓著情緒,語氣陰冷:“需要我提醒嗎?自己說過的話轉(zhuǎn)眼就能忘?張口閉口要報答,你除了近身照顧我,還能替我做什么?”

    云織發(fā)誓她有點懂了,再給她十秒鐘分析一下——

    秦硯北被她這幅純?nèi)幻婵撞鹊降拙€,避免自己接下來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直截了當通知她:“下午去宿舍把行李收拾好搬過來,從今天開始,你的任務(wù)就是照顧我,聽見沒有?!?/br>
    云織思路當場打通。

    ……他是讓她去南山院住,肩負起照顧他身體和心理的重任?太子爺這是終于態(tài)度松動,肯讓她接近了?!

    這么一來,她報恩成功就指日可待。

    她總算能為他做事。

    云織看到報恩的曙光,是真的有點想哭了,生怕秦硯北嫌她態(tài)度不積極,傾身上前,在他眼皮底下誠懇點頭:“硯北,我保證今天之內(nèi)完成任務(wù),收拾行李去你家?!?/br>
    秦硯北一口郁氣懶懶地散開。

    呵。

    這女人在戀愛里還挺要面子。

    東拉西扯,故意刺激,非等他提出來不可。

    看看現(xiàn)在,笑得跟灌了蜜一樣,就這么想跟他同居,長著一張清純臉,都不知道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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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搬進南山院,云織先想到的是房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