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進(jìn)來？”

    忽然間，那酒氣更近了。

    他俯身抱住她, 將她摟在胸前, 用力揉了揉。

    她聽見他說：“沒什么, 就是過來看一看你?！?/br>
    深夜喝了酒過來, 又只說要看一看她。

    想來真的是為著什么事，心情不好了。

    虞冷月回應(yīng)著他，拍了拍他的背，像贈他“壽”字那日一般，笑說：“我不就在這兒嗎。”

    不知抱了許久，虞冷月隨便穿了衣服起身的，覺得冷，哆嗦了一下，問：“不進(jìn)來過夜？”

    周臨淵松開她，說：“不了，回去了。”

    今日除夕，天亮之后周府熱鬧至極，他脫不開身。

    虞冷月也不留人。

    這樣的日子，她想留也留不住的。

    就這樣，周臨淵匆忙來了一趟，又走了。

    顧豫其實(shí)也跟來了。

    他一直在馬車上，沒有下去。

    也是周臨淵的吩咐。

    顧豫送周臨淵回去的時候，問道：“三爺，要不要我去驛館打聽那考生的來歷？”

    周臨淵撫了撫身上的羽緞，淡聲說：“不用?！?/br>
    她身子交給他的時候，干干凈凈，他知道他們肯定沒什么。

    只不過，關(guān)系肯定也不尋常。

    否則，她為什么發(fā)現(xiàn)未婚夫“死了”，仍舊選擇留在京城，而不回金陵。

    那考生怎么說也是個年輕的舉人，前途無量，在金陵照拂一個小娘子還不夠了？

    可她甚至寧愿留在京城受楚武的sao擾。

    是為了躲避什么？

    躲避和那考生之間的糾纏？

    他等她自己說。

    -

    天一亮，各處都顯著除夕該有的熱鬧。

    虞冷月和雪書也稍微早起了一些，做了些熱騰騰的吃食，熬了些他們自己喝的湯飲。

    兩人準(zhǔn)備打包些，準(zhǔn)備給林青榮送過去。

    雪書心細(xì)地道：“驛館里頭還有青榮哥哥的同窗，不分給他們也不成，多準(zhǔn)備些?！?/br>
    這樣林青榮就可以吃到足夠多的食物。

    虞冷月點(diǎn)頭，往竹籃里裝了四五個人的量。

    她還準(zhǔn)備了一籃子的東西，是給“顧則言”的。

    以及，一份封紅。

    兩人裝好了東西，去宣南坊的驛館找林青榮。

    幸好那驛館離崇福寺很近，她們也熟悉附近的路徑，一打聽就知道了。

    林青榮起了個大早。

    數(shù)九寒冬，他沒有一天不早起讀書。

    虞冷月小時候還調(diào)侃過，別人是聞雞起舞——他是雞都沒他起得早。

    因此手上凍瘡長得也多。

    他聽說有人來找，就料到是虞冷月和雪書，急忙忙撂下書，下樓去前廳。

    驛館里并非全是單間，同住的同窗聽說有兩個姑娘來找，各個都沒了看書的心思，早就笑鬧了起來。

    林青榮到了前廳來見她們。

    虞冷月和雪書把東西遞過去。

    林青榮看著這么多東西，很不好意思。

    他來京城，根本沒想到會碰到她們倆，什么東西都沒帶過來，倒是難為她們給自己送了這么多吃食。

    虞冷月抱怨道：“好重?！?/br>
    林青榮趕忙接了，又說：“兩位meimei，我那屋子里還有同窗，就不便迎你們進(jìn)去坐了。等我先上去放了東西，我請你們出去吃頓飯，咱們一起過除夕?！?/br>
    虞冷月和雪書笑應(yīng)了。

    林青榮把東西放回屋子，同窗們開始起哄。

    有那心思活絡(luò)的，早悄悄跟出來，探頭探腦地看了，見過來的兩個姑娘美得各有千秋，又這般殷切送了吃食過來，他們就纏上來問：“林兄，那是誰呀！你怎么在京城還有認(rèn)識的小娘子？”

    有人斜眼曖昧地說：“你們不知道，林兄至今尚未娶親，挑剔著呢?！?/br>
    喲嚯，難怪了。

    尋常庸脂俗粉看不上，中意上了那姿容出眾的小娘子，若無些功名傍身，可不敢求娶。

    否則娶了也未必守得住。

    林青榮知道，他們都沒有惡意。

    但他還是不喜歡同窗開這種玩笑，正色道：“你們不要胡說，她們兩個都是我的meimei，我當(dāng)自家妹子看待的?！?/br>
    誰信。

    大家擠眉弄眼，打趣道：“什么妹子？我看是準(zhǔn)未婚妻吧！”

    林青榮把東西往桌上一砸，臉一沉。

    屋子里頓時靜默了。

    他向來寬和好脾氣，很是大度，從不跟人擺臉色。

    這還是頭一次。

    大家知道，林青榮這是認(rèn)真了。

    都是讀書人，玩笑歸玩笑，還是知書達(dá)理的，一直沒作聲的一個沉默考生，聲音平和地說：“要是你們的妹子，也容得旁人這樣壞她們的名聲？林兄這樣疼她們，想來只是當(dāng)親妹子看了。”

    “就是就是。準(zhǔn)兒是親妹子?！?/br>
    林青榮臉色這才好了些，分了些吃食出去，出了門。

    虞冷月和雪書見他出來時候，臉色好像不對勁，關(guān)心了一句。

    林青榮笑道：“沒什么，走，咱們吃飯去。”

    林青榮要請她們下館子，虞冷月和雪書不肯讓他破費(fèi)。

    最后三人一同去買了些菜回三必茶鋪，自己在家里做。

    林青榮已經(jīng)出門很長一段日子，許久沒有在家吃東西的感覺了，又是除夕，他當(dāng)然樂意在家里吃，因此出銀子買了菜就作罷。

    但臉上還是有些過意不去的意思。

    虞冷月笑道：“等青榮哥哥高中的那日，還怕我們不吃你的嗎？”

    林青榮笑笑，他可等著這一天。

    請她們吃豐盛的一頓，給她們撐腰。

    這樣一頓豐盛的晚膳，主要還是雪書做。

    虞冷月只能打下手。

    林青榮看不得她們兩個忙碌，而他卻閑在一旁，湊進(jìn)廚房非要幫忙。

    他小時候也不是沒做過菜，說起來廚藝還不錯，擼起袖子，熟稔地cao刀切菜。

    “你們都去歇著，我做兩個拿手菜再換你們來?！?/br>
    虞冷月和雪書就去門前掃雪。

    雪下得大，都快沒過門檻的高度了。

    混沌風(fēng)雪里，反而容易看清一些東西。

    比如，巷子里，時不時冒頭出來，一直盯著三必茶鋪的一個人。

    雪書受過楚武事情的驚嚇之后，格外謹(jǐn)慎，心都跳了跳，悄悄示意虞冷月看那人。

    虞冷月抬頭看去，那人又隱沒在風(fēng)雪里，躲進(jìn)了巷子。

    她不大認(rèn)識那人，只是看身形步伐，不像個閑人。

    倒有些像顧豫的風(fēng)姿。

    “顧則言”總是知道她許多事。

    自然不是因?yàn)樗駲C(jī)妙算，而是因?yàn)橛腥嗽诳粗桎伬锏膭屿o。

    虞冷月猜到可能是他派來的人。

    她跟雪書一起進(jìn)屋，說明了自己的猜想，還把給周臨淵準(zhǔn)備的籃子提了出去，交代雪書說：“正好把這東西帶給他?！?/br>
    虞冷月提了籃子直接找上那人。

    那人受過交代，說是有急事可以酌情處理。

    見虞冷月徑直朝自己過來，想著可能有要事，就沒躲避。

    虞冷月遞過去一杯暖胃的湯飲，和一些吃食。

    最后才是給周臨淵的竹籃子，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勞煩小哥把這些交給豫爺，讓他轉(zhuǎn)交給你們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