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占金枝 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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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淮又扶著墻試了一次,但再度失敗了,他又摔了回去,甚至比原先摔的更重,還濺起了一些雪花在蕭容的裙擺上,很快浸濕了那一塊花紋。 蕭容總不能看著他死在自個眼前,便想伸手扶起他,隨他說什么,她只扶起便離開,反正他如今也追不上她。 可是這一回,楚淮沒再開口,而是用涼薄幽深的眸子盯著她,冷目灼灼,有陰冷殺伐之氣膠著,像是隨時待發(fā)的蛇信子,好似蕭容只要再敢往前半步,楚淮便能折斷她的手。 蕭容下意識縮回手,往后退了一步,有些被嚇到了,那個眼神,太駭人了! 她在宮中這些年什么樣的眼神都見過,輕視、漠然、嫌惡、憎怒……唯獨沒見過像楚淮這樣的,如一把寒刃,能殺人與無形。 這便是書上所說的——能取人首級的眼神嗎? 蕭容不敢再靠近,心里也有點惱,她可是冒著被太子等人發(fā)覺的危險想幫他,他卻如此不識好歹,還用那樣的眼神兇她。 她后退,楚淮便收回了視線,合眼躺倒在雪地里,好像是認(rèn)命了,打算靜靜地等死。 蕭容咬著唇,心想這人當(dāng)真是怪,不識好人心,她也懶得與他費口舌,提步離開,既然無需她幫忙,那便不要入她的夢質(zhì)問她好嗎? 不再管他,蕭容幾步進了院子,往東廂房去,就在她的手觸到門扉,即將推開東廂房的門時,卻頓住了,楚淮的手居然比門還要冷,她若不管,他萬一死了,她算不算見死不救? 她深吸口氣,跺了跺腳,轉(zhuǎn)頭往西廂房去,將這事告知楚淮的侍從,讓長青去扶他,這樣,便不算她見死不救了。 看著長青去了院外,她才進屋開了半扇窗,坐在榻上喝熱茶,正好瞧見楚淮步履維艱的從院外進來,他竟也不要長青扶,寧愿一瘸一拐的靠自個。 蕭容撇了撇嘴,楚淮可真倔,她還從未見過比楚淮更倔的人,都要死了,還不要旁人的幫助,他這樣的性子,在太子底下能活過今年嗎? * 長青推開門讓楚淮進去,拿了茶盞去倒熱水,他正好在屋子里燒熱水,看九皇子如此可憐,他便倒了一杯熱茶進來,“殿下喝盞熱茶?!?/br> 他不曾去南書房,也不曉得今日九皇子為何會摔倒在雪地里,看著像是受了傷,他沒開口問,并不關(guān)心,只要礙不著他便好。 楚淮在圈椅上坐了下來,雙膝處的的衣料顏色深了些許,不知是被雪浸濕還是被血浸濕,他半閉著眼,沒有多余表情,也看不出痛苦之色。 “既然殿下回來了,那我便去膳房拿晚膳?!遍L青也不曉得要和九皇子說什么,索性離開。 屋子里歸于寂靜,楚淮的呼吸聲極輕,恍若未聞。 過了一會,楚淮起身走到床沿坐下,挽起褲腿,露出一雙青紫的膝蓋,紅腫一片,看著有些可怖,但楚淮面不改色。 他從枕頭下摸出一個鹽包,墊在熱茶盞下方,不一會鹽包便熱了,楚淮將其敷在膝頭揉搓,刺痛感傳遍全身,他卻連眉頭也沒蹙一下,好似平常。 鹽包是他離開大楚時外祖父塞給他的,熱鹽能除濕、驅(qū)寒、活血散瘀,此一去梁國,誰都曉得兇多吉少,可誰都沒的選擇,他若不來,外祖一家便難逃厄運。 旁的藥材,他未必能帶入梁宮,而鹽無害,因而并未被人收走,即便效用極低,但于他而言,足夠了。 熱敷了一會,楚淮將鹽包收回,把半冷的茶水飲盡,目光望向了窗外的東廂房,想起那張略帶惶恐的蒼白小臉,略提了提嘴角,是嚇著了嗎,膽兒真小,可不像是能干細(xì)作的樣子。 正寫著功課的蕭容眉心跳了跳,揉了揉眼,正好孔嬤嬤提著食盒回來了,“公主,先用晚膳吧,莫要涼了。” 蕭容便放下羊毫筆,下榻去用膳,孔嬤嬤小聲道:“方才拿膳時聽旁人說今日太子罰楚國九皇子在玉坤宮外跪了近三個時辰?!?/br> 說是說莫要與楚人染上干系,但如今整個宮內(nèi)都在議論這事,孔嬤嬤也難免聽得幾耳朵。 蕭容夾菜的手微頓,問了句,“為何罰跪?” 冰雪嚴(yán)寒,跪了三個時辰,怪不得膝蓋動彈不得,若是尋常人,怕是這雙腿便廢了,皇后竟也由著太子,可當(dāng)真是沒把楚淮當(dāng)成楚國皇子,怕是也不曾把楚淮當(dāng)作人。 “聽說是太子要九皇子抄錄的《論語》字跡不工整,覺著他對太子不敬,便罰了九皇子?!?/br> 蕭容輕嘲,無非是借口罷了,那樣繁重的任務(wù),楚淮能完成便不錯了,太子還挑他的字跡,至于工不工整,那還是太子一句話的事,即便工整,亦可以說不工整。 “太子的病情還未好轉(zhuǎn)嗎?”可真是奇怪,還不曾見太子生這樣重的病。 “聽說不曾,如今整個太醫(yī)院的太醫(yī)都在玉坤宮,皇后娘娘急的發(fā)落了好幾個太醫(yī),玉坤宮的宮人大氣不敢出,倒是聽聞瑤樂宮的宮人今日得了貴妃娘娘的賞錢,個個喜笑顏開?!?/br> 貴妃向來與皇后作對,皇后只太子這一個嫡子,若是出了事,那得了好處的便是貴妃的大皇子,貴妃此刻怕是巴不得太子能有個好歹,這樣貴妃便可高枕無憂了。 蕭容不喜皇后,亦不喜貴妃,七公主與六公主都不曾寬待過她,可若是太子真出了事,好似也不錯,這樣,楚淮是不是便不用再受太子的折磨了? “公主想什么呢?飯菜要涼了,快些用吧。”孔嬤嬤見蕭容出神,輕推了推她。 蕭容回過神來,略笑了笑,“沒什么。” 她真是魔怔了,怎的滿腦子都是楚淮,楚淮到底有什么好的,方才還那樣兇她,她干嘛眼巴巴的為他著想。 蕭容心中有些躁意,用過晚膳后呆坐在窗前,想了許久,覺得現(xiàn)下的想法極其危險,明明心中一度告誡自個,不能離楚國人太近,她怎的還不曉得教訓(xùn)呢。 太子對楚淮的態(tài)度,擺明了楚淮不會有好日子過,她離楚淮越近,她就多一分危險,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在宮中待了快十二年,眼瞧著再有三四年便可以出閣,逃離深宮,她不能將過往的努力付之一炬。 若被楚淮連累,孔嬤嬤與綠枝也活不了,難不成為了一個陌不相識的楚淮,她要搭上她們的性命嗎? 蕭容想著這些,一顆心如墜冰窖,她險些就踏入了死地,方才那行為,若被人瞧見,現(xiàn)下跪在玉坤宮外的便是她了,皇后娘娘處罰起她來,可無需理由,更何況她不涉及兩國邦交,即便死了也無礙,宮里無故夭折的皇子皇女還少嗎? 她懊悔的閉了閉眼,從前便罷了,往后她不能再想著楚淮了,要時刻謹(jǐn)記他只是個陌路人,莫要與之親近,這樣才能保住性命。 蕭容這次果真下了決心,克制著不再關(guān)注楚淮,即便是在南書房遇到,也瞥開視線,不與他對視,儼然將他當(dāng)成了修羅夜叉,唯恐避之不及。 這樣有意識的躲避持續(xù)了大半個月,轉(zhuǎn)眼便到了年下,南書房從小年夜起便休沐了,一直到上元節(jié),有二十余日不必去南書房。 她未免見到楚淮,便躲在屋子里,也不許孔嬤嬤與綠枝打聽楚淮之事,好似她沒聽見便不存在,她的心里便可以好受一些。 可是這些日子,隔幾日蕭容便夢到楚淮,他在夢中也十分慘,被太子責(zé)罰,被七公主教訓(xùn),被人譏諷,身上都是臟污與血跡,每每回頭,用那種極其失望的眼神看著蕭容,也不開口,可只是那個眼神,蕭容便受不住了。 蕭容每次從夢中醒來,心里便極其難受,好似心口被剜了一刀,她著實不明白,在深宮十余年,見慣了人心冷暖,她自認(rèn)為“善心”這東西她是沒的,在宮里存活,最不需要的便是善心,這東西只會拖后腿,她想活著,不僅僅不能有善心,還得狠心,甚至無心。 柔軟善良的人是無法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活下去的。 從前她是最堅定的,只想活下去,平安出閣,即便曉得以她的身份,無法覓得如意郎君,可只要不是和親,隨便嫁給誰,她有公主的身份在,總不至于像在宮里這般怕丟了性命。 如今明知靠近楚淮于她不利,她還似飛蛾撲火一般湊上去,簡直就是不要命了,蕭容極其煩躁,繼續(xù)躲著他。 很快到了除夕宮宴,即便她不受寵,但好歹面上的身份擺著,除夕宮宴是每年大梁最重大的宴會,文武百官皆會攜家眷到訪為陛下賀歲,皇后也不好不讓她出席,便將她安排在了最末尾的角落,讓她連陛下的面也見不著。 而身旁之人,便是楚淮。 再次瞧見楚淮,蕭容有種隔了半生的錯覺,他似乎又瘦了不少,臉上毫無血色,聽說太子的紅疹已經(jīng)痊愈,只是落了輕微的疤痕,不仔細(xì)瞧雖瞧不出來,可太子憑白受罪,哪會放過楚淮,怕是他這些日子并不好過。 倒是蕭容這些日子過的不錯,七公主為了給太子出氣,每日只針對楚淮,并不愛搭理她了,從某一方面來說,楚淮也算是吸引了七公主的注意,代她受過,好似無形中保護了她。 嘖,蕭容倒吸一口涼氣,她當(dāng)真是瘋了,竟有這樣的想法,難不成她還要感謝楚淮嗎?說好的離楚淮遠(yuǎn)些,怎的又忘了。 蕭容搖了搖頭,不再看楚淮,開始低頭用膳,除夕宮宴上的膳食早就冷了,畢竟這么多菜肴,膳房哪有那么多爐灶熱著菜,這頭端上來,那頭還沒下鍋,可不就冷了,大抵也只有陛下皇后等人席上的菜肴還冒著熱氣。 但即便冷了,蕭容也愛吃,這可比平日里的膳食要好的多,她可不得抓緊機會吃上一頓,更何況今日是她的生辰,哪怕這個生辰無人記得,也無人敢記得,只要她記得便好了。 每一年,她都把除夕宮宴當(dāng)成生辰祝賀,全部吃完,便當(dāng)是陛下對她的賞賜了。 楚淮不曾動手,滿桌子擺的都是紅艷艷的辣菜,而他不吃辣,想必蕭應(yīng)為了湊這一桌子辣菜也是頗費心血。 他原本安靜的坐著,視線卻總被一旁穿著鵲登梅枝夾襖的小姑娘帶偏,她吃東西儀態(tài)優(yōu)雅,可速度不慢,才一會的功夫,眼前那盤燒鵝便要被她吃光了,腮幫子鼓鼓,好似偷了油的老鼠,活像是被餓了好幾日。 楚淮眉心微蹙,她躲了他好些日子,他怎會沒察覺,可他不曉得她為何要躲,連對視一眼都不敢,難不成是上次嚇著她了?膽兒也太小了些。 他原以為蕭容是梁皇派來監(jiān)視他的,可這些日子打聽,似乎他誤會了。 蕭容母妃原為宮婢晉的妃嬪,得寵不久后有了身孕,生蕭容時難產(chǎn)而亡,自那之后,她便住在南擷院,宮中好似從不在意她這個九公主,與他在楚宮時的遭遇倒有些相近。 蕭容正吃的歡,抬眼就瞧見楚淮那雙黑眸正盯著她,登時杏眸圓睜,愣愣的看著楚淮,心想楚淮盯著她做甚,難不成是她吃的動靜太大,吵到他了? 這是兩人時隔十余日的第一次對視,有些呆的杏眸對上依舊漆黑幽深的冷眸,蕭容竟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就這么對視著。 燭火搖曳,有些昏暗的影子打在楚淮的臉上,遮掩了病態(tài)的白,楚淮顯得更加好看,蕭容看癡了。 就在蕭容想要不要將手上的鵝腿分一只給楚淮時,楚淮卻起身了,原來是陛下傳召上前,她忙收回視線放下鵝腿,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方才有些失態(tài)了。 她正想著,卻聽得一陣笑語傳來,她的位置靠后,只得豎起耳朵來聽,看不真切,只隱約瞧著,像是眾人在笑話楚淮。 他跪在大殿內(nèi),伏地給陛下敬酒賀歲,太子瞧見楚淮跪下,自是春風(fēng)得意,覺得將楚淮踩在腳下,說了不少貶損楚國抬高大梁的話,以此來恭維陛下。 這樣的大好日子,看著楚國的皇子向他臣服,陛下自然心悅,朝臣們也互相應(yīng)和,因此不少糟踐詆毀之語砸在了楚淮的身上,還問楚淮是否會歌舞,為陛下賀歲,好似楚淮是內(nèi)侍監(jiān)養(yǎng)的伶人,隨意差使。 所有人皆露出嘲諷的笑容,看著楚國皇子彎下脊梁,猶如賤奴般跪在腳下,承受著譏諷欺侮,匍匐著求一條生路。 而他們高高在上,宛如造物主,主宰著眼前人的性命,哪里還有人記得,楚淮也不過才是個十四歲的少年。 望著楚淮削瘦的背影,蕭容悲從中來,無法言說的情緒迅速籠罩了她,分明羞辱的是楚淮,可她卻想起了被深刻在腦海中的一幕。 那年花朝節(jié),七公主迫她跪地,要她膝行向皇后娘娘斟酒,若只是斟酒,她并非不愿,可膝行斟酒,連宮婢尚且無需如此,她還是皇室血脈,分明就是欺辱于她,又怎會愿意。 見她不愿,七公主在她手背上踩了幾腳,推搡她上前,言語間拿周嬤嬤威脅她,最終她只得膝行數(shù)十步,向皇后娘娘叩首斟酒。 六公主覺得好玩,便也有樣學(xué)樣,要她也向貴妃娘娘斟酒,貴妃與皇后向來針尖對麥芒,皇后享受了她的伺候,貴妃自然也不能少。 那一日,她跪了整整一個時辰,在皇后與貴妃之間往返膝行,伺候著二人,也承受著眾人的輕視奚落,直至花朝宴散。 春寒料峭,她的雙膝險些廢了,此后在床榻間躺了一月有余才能勉強下地。 她記得十分清楚,周嬤嬤抱著她哭道:“公主才十歲,若是傷了腿,下半輩子可如何是好啊?!?/br> 才十歲的她想不明白,自己哪里礙了她們的眼? 作者有話說: 端午安康! 感謝以下寶貝投雷,破費了,么么噠~ 一大蘿卜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22-05-31 13:48:25 咩咩汪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22-03-03 09:45:56 咩咩汪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22-02-13 10:53:24 感謝以下寶貝灌溉營養(yǎng)液,咪啾~ 讀者“一紙荒年”,灌溉營養(yǎng)液 52022-06-01 15:01:47 讀者“一紙荒年”,灌溉營養(yǎng)液 52022-06-01 15:01:31 讀者“舊城冷巷”,灌溉營養(yǎng)液 12022-05-31 09:45:19 讀者“51640166”,灌溉營養(yǎng)液 22022-05-26 02:06:36 讀者“51733642”,灌溉營養(yǎng)液 102022-03-18 07:28:00 讀者“咩咩汪”,灌溉營養(yǎng)液 102022-02-13 10:53:13 第5章 親近 一刻鐘后,眾人笑夠了,滿意了,才讓楚淮退下。 蕭容雙手在桌下絞著帕子,視線直勾勾的盯著楚淮,瞧見他不卑不亢的起身,身姿雖然瘦弱卻格外挺拔,似一棵小松柏。